“所以……他們有多少把柄在你手中?”


    沈棠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在見到公羊永業之前,她都沒想過男科還有這用處。用高超醫術替病患排憂解難,再用略次一等的武學讓患者不敢殺人滅口。她道:“你的職業生涯肯定沒遇過醫鬧。”


    誰敢醫鬧鬧到公羊永業頭上啊?


    別看這老登退隱之後頹喪又擺爛,盛年之時肯定不好說話。沈棠這麽篤定也不是她胡亂猜測,而是老登慣用陌刀,武膽武者偏用的武器都跟本人脾性作風有些關係。這種武器想要用出威力,使用者能是啥好說話的善類?


    “什麽把柄?說話真難聽。”


    分明是他醫術高超,替患者圓夢。


    “老夫能是那種挾恩圖報的小人?”


    還是那句話——


    他可不是德風敗壞的年輕人!


    沈幼梨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懂,我懂。”


    沈棠也不揭穿老登那點兒遮羞布。


    免得人家惱羞成怒跟她掰頭。


    公羊永業前腳加盟,沈棠後腳就將消息傳揚出去,西南諸國士氣遭受嚴重打擊,在各地的抵抗兵力強度肉眼可見下滑。她感慨:“活到這把年歲的,果真沒一個簡單。”


    他並不介意沈棠拿自己當靶子。


    原先幫助西南陣營的十九等關內侯倒戈康國,這個爆炸性的消息起初無人相信,直到公羊永業在陣前露麵坐實流言屬實,守城兵將士氣潰敗如山倒,一個照麵就被打得抱頭鼠竄,三軍推進速度加快不少。公羊永業在軍中深居簡出,偶爾現身也是在傷兵營。


    賺軍功對他而言跟唿吸一樣簡單。


    固然比不上親身上陣率兵,但也夠了。


    “侯爺確定要記給此人?”


    秦禮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提這個要求。


    “不然呢?”公羊永業指指身邊做了勁裝打扮的人,“老夫又用不著這玩意兒。”


    說起來也挺奇葩的。


    公羊永業入行深耕多年,還是頭一次聽到一個國家國運收支這麽健康的。從不拖欠臣子的國運俸祿,人家還有盈餘用於國境天時。想想故國一塌糊塗赤字,他不由搖頭。


    他二十多年就收到十三筆月俸國運。


    其他缺口都是用凡俗世界的金銀彌補。


    康國這個奇葩就不一樣了。


    人家更願意用國運彌補金銀俸祿的不足。


    莫名給人一種死要錢的既視感。


    要是年輕時候碰上康國,他大概也會跟康國這些文武一樣削尖了腦袋爭搶,但問題是他現在都十九等關內侯境界了,瓶頸也不是因為積蓄不夠,而是他心境無法突破,給他再多也沒啥用。對他沒用,對跟他合作的女君卻有大用。對他而言算是樁無本買賣。


    這些俸祿也不用記到他頭上了。


    直接給女君開戶,省了他當中間人。


    “這要求讓你為難?”


    秦禮道:“我朝並無先例。”


    對國運的管理也是一門學問。


    大部分時候,它屬於隻在封閉環境流通的資源,若是臣工能隨意買賣,監管起來就相當麻煩,無法杜絕被外來勢力侵入的可能。臣工收到的也不是純粹的國運,而是確定好屬性的文運/武運,文臣屬文,武將屬於武。


    公羊永業是武,但他指定的人卻是文。


    公羊永業:“老夫不管先例不先例。”


    反正這事兒要給他解決了。


    哪怕是給他開特例。


    秦禮想說這個特例不好開,一旦開了口子,其他臣工知道了也會衍生出諸多要求,總不能區別對待吧?隻是這些話被他咽迴肚子:“侯爺放心,禮這就上奏主上定奪。”


    公羊永業嗯了一聲:“老夫給你方便,你也得給老夫方便,這樣才公平公正。”


    康國文武內卷嚴重,特別是指望開戰賺取軍功的武將,更是一個個往死了卷同僚。


    武將又是靠實力軍功排行先後,在這樣的行業規矩下,公羊永業很不好安排,還不能照著羅殺的標準,因為二人情況根本不一樣。


    羅殺對康國有所求,渴盼康國日後能接納島上族人,他在沈棠麵前能放低身段,本身又有一支私屬部曲供他調動,隻要沈棠給他機會,他按部就班便能升到正常的高度。


    反觀公羊永業呢?


    他對沈棠沒有過多索求,自然不會真正放下身段尊沈棠為君他為臣。與其說他是臣工,倒不如說是短暫給沈棠提供便利的雇傭兵。


    二者合作屬性大於君臣。


    公羊永業手中還握著不可估量的龐大人脈,這些人脈在未來戰場提供的價值難以估算……綜合諸多因素,要是康國對公羊永業的待遇太小氣,不給予實權,外界也會嘀咕康國這樣做事兒不地道,更不利於健康的競爭環境。


    他主動推辭,性質就不一樣了。


    隻需要給他名譽上的殊榮就能完美解決,連秦禮等人都因為他的貼心而尊稱對方一聲“侯爺”,因為公羊永業確實提供了極大便利。


    沈棠揉了揉眉心:“這老——”


    秦禮道:“倘若為難,不如推拒了?”


    總不能因為一個公羊永業衝已經完善穩定的國運分配規則開刀,公羊永業也是不開竅的,他完全可以用自身武運跟哪個文臣做交換。流程上是繁瑣了點,但結果一樣的。????沈棠擺擺手:“不用推拒。”


    解決這個問題也簡單。


    “將這倆寫在一個戶籍上麵,誰是戶主讓他們自己決定,關係也讓他們自己填。”


    秦禮:“……”


    確實是一個鑽空子的辦法。


    三代直係在一個戶籍可以互相繼承,夫妻關係則是共有,同樣也適用於國運俸祿。


    給這倆重新造冊就能解決了。


    秦禮親自辦理此事,給足公羊永業重視。


    隻是在登記名字的時候——


    “公羊基,字永業,國籍康……”


    原先想寫故國的,誰讓故國查無此國呢?


    秦禮看著書簡上麵遒勁有力的字跡,還是第一次知道公羊永業真名,他以為公羊永業大名就是公羊永業。大陸各國也不是都遵循單字,有些地方也流行過一陣子雙字名。


    雙字為何不流行了?


    理由也簡單,人口少了。


    人口多的時候單字名容易重複,官府就推崇雙字名,能大大降低重名的問題。國家分裂多了,人口少了,名字限製就相應放寬鬆。


    康國現在也有小範圍試用雙字名。


    擱在秦禮看來,這是昌盛的特征之一。


    成員項招,字來去。


    故國也查無此國,現在登記為康。


    “別念老夫那個名字,聽得人不舒服。”


    公羊永業極少跟人說自己大名,倒不是為了躲避仇家這些原因,純粹是因為少年的時候被取諢號留下心理陰影,他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名字比自己更隨意。是的,盡管二人確定了合作,但他並未主動詢問對方名字。


    現在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叫項招。


    “誰給你取的字?”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還是招來招去?


    哪個聽著都很晦氣。


    項招道:“我自己取的。”


    不過,不是自己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二人在戶籍上的關係是爺孫。


    _(:3」∠)_


    項招蹙眉:“為何是爺孫?”


    未來的孩子不就變成她爹娘叔伯???


    公羊永業道:“就這麽個意思,隨便應付得了,老夫也不會強迫你喊老夫阿爺。”


    喊他阿爺都算是給自己降輩分了。


    解決最大問題,公羊永業安生了一陣子。


    也不算真正安生。


    公羊永業畢竟是武將,對文心文士那一套隻是略懂皮毛,他幹脆將麻煩推給欒信。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


    沈棠都忍不住探頭。


    “公義何時與他有交情了?”


    帶學生可不是什麽輕鬆的活兒,作為朝廷重臣,他本身就有一堆事情,欒信因為自身問題也不喜歡跟他人往來密切。公羊永業究竟做了什麽,讓欒信答應指點項招修煉?


    要是論經驗,褚曜更適合。


    項招跟褚曜還有點淵源,更容易說動。


    欒信道:“各取所需。”


    通俗解釋就是資源互換了。


    能打動欒信的資源,也隻有圓滿文士之道的文心文士了。這老登手裏還有這資源?


    這就是男科聖手的人脈網絡???


    不對——


    “他是怎麽知道公義有這些需求?”


    欒信的文士之道是少數幾人知道的秘密。


    〒▽〒


    請個假,今天過生日


    (_(:3」∠)_按理說十月那會兒都過了,但浙江這邊隻認農曆,我媽說要正經過一個,一家人就出去搓了一頓火鍋,吃得我現在肚子還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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