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道:“為什麽不能雙管齊下?”


    先騙走崔徽,再將崔麋稱斤論兩賣了。


    她上下打量著崔麋的身板兒,半是威脅半是打趣地道:“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賣不上高價又不等同於沒有出價。要是窮瘋了,沈棠也不介意將崔麋“賤賣”了。


    崔麋抖了抖:“沈姐姐可真薄情啊。”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怎麽就看不到自己一腔情深不悔?


    沈棠自然不相信崔麋的鬼話。


    不要對世家族長抱以任何幻想,難道就能對世家子有什麽濾鏡了?二者本就是一丘之貉,同根同源的存在。對於免費勞動力崔麋,沈棠壓榨起來也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


    “崔二郎,這些盡快處理好。”


    官府想要恢複運作,少不了能幹活的人。


    沈棠也沒指望靠崔麋一個人做事兒。


    她親手寫了一封告示,張貼在城門口。


    這份告示一開始並未引起注視。


    這塊地方就沒多少戶人家,識字的人寥寥無幾,擺著三四天都沒人上門應聘。就在沈棠準備放棄,打算去隔壁縣鎮招人的時候,有個衣裳滿是補丁的文弱書生帶著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登門。二人麵黃肌瘦,唇瓣幹燥起白色的皮,每走一步路都像是在打飄。


    說話也是有氣無力,餓得眼睛發綠。


    沈棠看他們局促窘迫的模樣,善心大發,給他們遞了兩張餅子:“先吃點墊墊肚子,不管應聘成不成,府衙都免費提供兩頓。”


    “多謝縣丞。”


    文弱書生和老者都沒有客氣。


    盡管腹中饑餓讓他們動作迫切急促,恨不得將餅子直接推送到胃部,但動作仍盡量保持著一絲風度。沈棠又給崔麋使了眼色,示意他給二人端個水。這種端茶倒水的活,崔麋這位世家子也幹得順手,眉眼間不見倨傲。


    他勸道:“二位慢點兒,別噎著了。”


    文弱書生和年邁老者一人吃了三個大餅、喝了兩碗溫水才停下,肚子裏有了飽意。


    沈棠這才開始對二人的麵試。


    “你們一起來的?認識?”


    書生聲如蚊訥,瞧著挺靦腆內斂:“迴縣丞,草民二人是爺孫,皆是本地人士。”


    告示上麵說優先招募本地人。


    沈棠又問:“家住何方?”


    書生窘迫說了一處住址。


    沈棠在腦海搜搜相關的位置,若是記得沒錯,那裏是一片老舊坍塌的破房子。她之前到處逛,也在那邊踩過點,知道那裏住著幾十個孤寡老人。家裏青壯不是打仗沒了,就是不堪重負去外鄉謀生,房子漏風坍塌也沒人修理。


    去年夏季多風,房屋倒了大半。


    四個老人被坍塌石牆砸死了。


    縣衙胥吏想修補,奈何沒錢沒人。


    想動員庶民幫忙修一修也湊不齊青壯,最後還是一群三四十的男男女女幫忙收拾出幾間勉強還能住人的危房,暫時安頓這些人。聽到爺孫二人住在那裏,沈棠問道:“我前不久去那邊查過人口,似乎沒有見過你們啊。”


    書生顯然也知道這事兒。


    他解釋道:“阿翁年邁體弱,草民本想帶他去投奔遠嫁鄰郡的表親,隻是表親不在家中,我們僅有的盤纏耗盡了,不得不迴來。”


    沈棠點點頭。


    沒有繼續追問這一點。


    她那日去了解危房區域人口的時候,有鄰裏說起過一對爺孫,應該指得就是他倆。


    什麽表親不在家中也是推辭。


    大概率就是表親不見人,拒絕這門窮親戚的投奔。用那些老人的話來說,誰家裏的日子不是緊巴巴的,哪裏有多餘的糧食喂養兩張嘴?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趕迴來。


    沈棠又問:“你們認識字?”


    書生點頭道:“認識。”


    他阿翁年輕時候跟本地私塾夫子學過幾年,靠著這些給鄉裏鄉親代筆寫信,逢年過節寫點對聯換米麵糧油。盡管不多,也能讓家裏人吃一頓好的。書生的啟蒙也是他阿翁一手教的,在唯一一家私塾搬走之前也念了兩年學,略讀了幾本書,還會用算盤算賬。


    沈棠讓爺孫二人寫字看看。


    基礎的讀寫沒問題,算盤用得也不錯。


    沈棠滿意點點頭:“行,留下吧。”


    書生不可置信抬頭,晦暗無神的眸子突然迸發出光彩:“縣丞,這樣就行了嗎?”


    沈棠點頭:“嗯。”


    不過有些醜話要說在前頭。


    她道:“因為縣衙條件也不好,庫房沒什麽積蓄,所以頭一年月俸隻有糧食,供應你們一日三餐,逢年過節有米麵糧油當獎勵,銀子什麽的沒有。待第二年,縣衙經濟情況有好轉了,月俸會補上你們職位該有的銀子。”


    這個條件要是能接受就可以上崗了。


    書生狠狠點頭:“草民知道的。”


    他們爺孫就是圖上麵的三餐待遇才來的。


    要是溫飽問題能解決了,家裏兩畝薄田拾掇出來種點作物,今年也能勉強熬過去。


    年邁老者眼球淌下渾濁的淚水。


    領著孫子給沈棠行禮謝恩。


    沈棠道:“你們不用迴去住了,在縣衙收拾一間空房子先住著吧,好歹不漏風。”


    爺孫二人感激不盡。


    除了這對爺孫,沈棠又招到一個廚娘。


    廚娘剛四十出頭,鬢發已灰白大半。她骨架偏大,生得消瘦,皮包骨的模樣看著有些滲人。沈棠看中她幹活的麻利勁兒,將人留下來。崔麋看她忙碌幾天就這些成果,不由得同情起來:“沈姐姐,真不要我幫你忙?”


    沈棠道:“崔氏的人?”


    崔麋說道:“不是,是同窗。”


    亂世死亡率高,世家為了保證延續就可勁兒生,但除了大宗,其他不管嫡庶都是繼承不了多少家產的小宗。這些小宗之子,有的發憤圖強,期盼分家之後有一番作為,也有人跟崔麋一樣直接擺爛,趁著沒分家之前好好享受人生。這些擺爛同窗,能拉兩個。


    沈棠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別,廟小容不下大佛。”


    崔麋道:“也有平民出身的。”


    再差也比她這幾天招到的人強太多。


    “那也用不起。”


    沈棠現在著重招聘本地人士,其實就想借著他們沾親帶故的關係,一些問題溝通起來方便。治下庶民不相信沈棠的能力,但總相信他們熟悉的人。特別是這對幫很多鄉裏鄉親寫過家書對聯的爺孫,他們能幫助縣衙博取庶民一定的信任度,工作推進會簡單。


    “不過呢,我還真需要一些人手。”沈棠話鋒一轉,拍拍崔麋肩膀,笑嘻嘻地道,“來,幫我寫個比武招親告示,我要擺擂台。再借用你崔二郎人脈,多多派發出去!”


    崔麋:“???”


    不是,什麽告示???


    他不明白,話題怎麽突然跳到比武招親。


    “但是沈姐姐,婚姻乃是人生大事,豈可如此隨意對待?即便是那些草莽遊俠也沒人這麽做的……”比武招親隻在坊市話本才有。


    如此隨意決定人生大事,這對於將婚姻看得重要,講究門當戶對的世家子而言,實在超出了三觀。沈棠卻道:“什麽叫隨意對待?我這叫放長線,釣大魚。我這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這麽多天招不到勞動力!不比武招親,哪裏來的冤大頭給我當牛做馬?”


    康國的成功讓沈棠依賴武膽基建模式。


    習慣武膽武者高效率的勞動成果,她無法忍受普通人低效率的作業模式。偏偏這個窮鄉僻壤連普通青壯都缺,更別說武膽武者了。沈棠要想點兒辦法,吸引武膽武者來!


    思來想去,她決定用美人計!


    烏有用的這個殼子相貌還不錯,頭發也茂密,戴個帷帽還能加點兒氛圍感buff。


    沈棠指使崔麋給自己寫比武招親的告示。


    還讓他給自己畫像。


    “我怎麽漂亮,你就怎麽畫。”


    “正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崔二郎口口聲聲說喜歡我,那我在你眼裏就該天上有、地下無的。對,就照著這個檔次畫!用畫像描摹我的美貌,用文字讚美我的絕色!”沈棠拍著崔麋的肩膀,逼近了威脅他道,“最好照著《洛神賦》中的宓妃,我相信你!”


    “洛神賦?”


    沈棠陶醉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我跟你說,言情話本寫白月光都少不了抄這段!”


    提供了多少描寫古典美人的素材。


    “瑰姿豔逸,儀靜體閑。”


    沈棠從懷中掏出一枚小銅鏡繼續陶醉。


    崔麋感覺腦子有些卡:“然後呢?”


    沈棠啪得收起小銅鏡塞迴懷裏:“唉,崔二郎還是太年輕啊。世俗中不少男人最受不了兩件事情,一件是美人在他人懷中,一件是他人比自己強。比武招親,勝者就能抱得美人歸,僅限武膽武者參與。贏了人生贏家,輸的人就願賭服輸,給我當牛做馬。”


    崔麋:“當牛做馬?”


    沈棠見他不開竅,隻能解釋仔細:“比武招親,打贏了當新郎,打輸了也要付出代價,給我當一個月短工不過分吧?哦對了,這一串字寫小點。最終解釋權歸我所有。”


    崔麋想不通一個月短工能幹什麽。


    但,此舉確實能吸引不少人。


    他擔心道:“若比武招親輸了呢?”


    沈棠道:“我守擂,能輸?”


    崔麋:“……”


    他迴想此前看到的畫麵,眼前這人披荊斬棘、毀天滅地的架勢,確實不可能輸掉。


    沈棠催促他:“速度快點。”


    最好再給她編排某某地第一美人的頭銜。


    沈棠這番騷操作也驚動了崔止。


    崔止正暗中觀察沈棠能用什麽辦法將三年爛賬補上,等來等去等到一出比武招親的鬧劇。崔麋還知道分寸,並未將此事宣揚至戚國全境,消息隻在遊俠之間傳遞。起初無人相信此事,但聽到那段恍若仙人的描述字句,沒興趣的也心生向往,紛紛去湊熱鬧。


    心腹幕僚道:“這一招荒誕,效果卻好。那地方缺少青壯,現在不就有人去了?”


    光是人去也沒用啊。


    這些青壯多是放蕩不羈的遊俠,最是叛逆不服,一旦知道自己被戲耍,等待沈中梨的就是反噬!心腹幕僚覺得她兵行險著,怕是無法收場。萬一,比武招親不慎輸了呢?


    崔止倒不覺得沈棠會輸。


    她是祈元良的人,實力底蘊還是有的。


    隻是——


    崔止閉眸深思:“派人去探探底。”


    或許能借由“沈中梨”試探出祈善虛實。


    心腹幕僚點頭,他正有此意。


    崔止還利用崔氏人脈將“絕色美人要比武招親”的消息擴散出去,著重宣揚這位美人容色傾城。暗中密切注意沈棠動向的苗訥也收到了消息,作為康國人士,她一眼就看出自家國主在打什麽算盤,心中長舒一口氣。


    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


    當她知道沈棠跑去窮鄉僻壤當縣丞,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苗訥就有些揪心,擔心沈棠出師不利。萬萬沒想到沈棠的路子這麽野。


    正常人怎麽會想出這辦法釣人啊!


    【比武招親,以武會友。】


    【勝負第一,情誼第二。】


    沈棠並沒有限製比武招親的擂台期限。隻要沒人打擂成功,擂台就一直擺在這裏!


    上擂台就能打,甚至不用預約。


    不過幾天,外來人口已有土著一半。


    看著越來越多遊俠往同一個目的地靠近,得知他們都是來打擂台娶美人的,不少遊俠心裏打著鼓:“這麽多人,打擂成功了吧?”


    “擂台還在呢。”


    “唉,即便還在也希望渺茫。”


    他看到好些個氣息比自己強的人。


    跟這些人爭,沒機會啊。


    “但是來都來了,不見見這位宓妃,豈不遺憾?”不少人揣這心思,打消撤走念頭。


    誰都沒想到,這將是人生一大汙點。


    打擂之前要簽訂一張契卷。


    沈棠守擂失敗,願賭服輸。


    若她守擂成功,打擂台的人願賭服輸。


    比試點到即止,不可殺人。考慮到刀劍無眼,若是不慎受傷也隻能自認倒黴,怪自己技不如人。契卷一旦簽訂,雙方都不能賴賬!


    沈棠蒙著白紗,露出一雙含笑美眸。


    “天道見證,絕無反悔!”


    |w`)


    嘿嘿嘿,雖然今天雨下得超級大,但好消息是三號線因為修路啥的原因暫停了,隻考二號線和一號線。


    香菇從八點半一直等到了十二點四十才考上科三,等得辛苦,但結果是好的,二號線,最後就靠邊超過30cm扣了10分,90分萬歲(*^▽^*),一把過了科三。


    科四沒當天去考是因為結束考試太晚了,科四跟科三不是一個地方,打算看看考點有把握了一把過,不費勁。


    ps:謝天謝地,趕在學生高考學車之前結束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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