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黑搭帳蓬對我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兒,因為黑暗對我來說不起多大作用。搭好帳蓬,石小碟把槍交我手裏先鑽進去,我把背包遞給他。石小碟叫我進去吃東西。


    我說不行。石小碟就笑了:“高揚。你是哪個年代的人,一起吃東西也不行,那等下睡覺怎麽辦?”


    我輕輕地說:“你想歪了姐姐,咱倆都進帳蓬裏,外麵來人把咱倆抬賣了咱倆都不知道怎麽迴事兒,我得在這兒站崗。”


    石小碟說:“你得了吧高揚,就算有人要把咱們抬賣了,那首先也得有人不是,現在人毛沒有一個,誰把咱們抬賣了。就你在外麵站著,我估計和沒站也差不了多少。”


    我還是猶豫著,我總覺得,一進這狹小的空間,就等於把自己裝進一個脆弱的蛋裏。到時候人家隨便怎麽收拾這個蛋,人在裏麵是無能為力,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石小碟說:“高揚,就你這小體格吧,我怕你在外站一夜得睡著了,一睡著得凍僵了,明早我一睡醒發現你凍韁了。你說光把你烤軟得多長時間?我可不想明天上路就剩下我一個大活人。”


    石小碟說話清清爽爽,讓人動不得一點兒歪心思。稍想歪一點兒,都會產生一種負罪感。


    我小聲說:“我就是怕,外麵沒人不安全。”


    石小碟輕笑著:“傻弟弟,我來給你分析分析,你想啊,既然迷幻森林這麽厲害,在這迷幻森林裏麵的人,都不會連夜趕路對吧?我們睡了,那別人也睡了。所以這一種人不可能來找我們麻煩。就像你說的。萬一有人會發現我們找我們麻煩,那他必定是提前跟蹤了咱們,專門找咱倆麻煩的,才能知道咱倆住在了這兒。你想想人家既然跟蹤咱們,又是在迷幻森林裏麵。不會是一個人吧。那要下手早對咱們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所以這種可能也沒有。那就是說。排除一切大半夜有人把我們抬賣掉的可能。”


    石小碟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就一個小賬蓬,被人偶然發現的可能性不大。況且不是跟蹤人,很少有人在半夜裏還在迷幻森林裏亂躥。我們兩個目標太小,明顯不夠資格作別人跟蹤的目標。


    “那你準備一下,我進去了。”我對石小碟說。


    石小碟正吃著東西,人家真會享受,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開導我。這會兒好像被噎了一下。她不答應,我不敢冒然進去。然後聽見石小碟說:“進來進來,高揚聽你說這話怎麽這麽別扭?小屁孩兒事還不少。”


    我鑽進去,石小碟正打著手電,歪在一條小被子上舒服地吃著餅幹就著火腿腸。我爬到另一頭,從包裏翻出東西來吃。因為昆侖山上溫度很低,鞋子也是放在裏麵。我躺的這一頭,正是石小碟放鞋子的這一頭。我也認了,這種條件下,總不能把鞋子放在女孩子睡覺的那一頭。我把自己的鞋子脫了,也放在我頭頂的地方。陣低史亡。


    剛把腳伸過去舒服地躺下來,那邊石小碟叫道:“高揚,你拿了豆醬蛋蛋了?”


    我疑惑不解:“沒有啊,我又不是從家裏來的,帶那個幹啥?”


    石小碟吸溜了兩下鼻子,伸手一扒拉我的腳脖叫道:“滾這邊來,你想把我臭死啊。”


    我隻得乖乖聽話,我的腳臭,從小就是這樣。特別這一次,很多天一直在外麵,有很久沒換鞋了。早知道會遇上這麽一個漂亮的姐姐,怎麽著也得花錢買雙新鞋換上,現在倒好,口袋裏裝著錢,沒地方找賣鞋的去。


    賬蓬很小,睡兩頭還可以把腳蹺起來。睡一頭就隻能擠著。我盡量靠著一邊,胳膊肘彎曲支撐著身子著不敢躺下去,一躺下去,就得擠著石小碟。我擔心自己不經意一個舉動,猥褻了清純漂亮的姐姐。


    石小碟微笑著,仰著頭看著我:“高揚,就這麽大地方,你就撐著吧,我看能撐得過今夜不能。”


    我苦笑著沒有吭聲,還一夜呢,我這會兒胳膊都發顫了。


    終於,我撐不住,看了看石小碟說:“我,我躺下來了。”


    石小碟笑道:“躺唄,怕個啥,隻要你心裏沒鬼,這又沒有外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萬一迷幻森林真有人說的那麽怪,咱倆也敢一輩子走不出去。我得好好想想,如果真是一年都沒走出去,那姐姐就決定嫁給你,反正就是走不出去了。沒辦法了。”


    我的臉馬上就苦了下來,比苦瓜還苦。


    石小碟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兒,詫異道:“怎麽著高揚,你還虧了?我那是假設走不出去了,誰也沒有辦法。姐姐可以打獵養活你。要是你自己在這,哼哼,非餓死不可。”


    我反駁她說:“我肯定不是餓死的。”


    石小碟呃了一聲:“說說看,你有什麽本事養活自己,沒看出來啊。”說著順手拍了我一把,她拍的真不是地方,那地方剛有點兒想要抬頭。我裝作沒事兒的樣子說:“如果走不出去這迷幻森林,我過兩天就毒發身亡了。”


    我鬱悶得要死,兩個人擠這麽近,雖然都穿著衣服,但沒有一點兒反應根本就不可能。石小碟是那種,一見麵就讓我心跳的女孩子。可是我覺得,那是一種甜甜淡淡的感覺,或者抱一下的清純美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會產生別的反應。我這一年十五歲,是個五好青年,所有的東西,在我心裏都非常美好。


    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連唿吸都有些重起來。我坐起身,對石小碟說:“姐姐,我,我還是出去站崗吧,我不放心外麵。”


    石小碟雙手攏了一下長發,露出一個調皮的笑,正要說什麽,帳蓬上傳來滋啦一聲響。像是什麽東西滑過帳蓬。我心裏撲通一下。石小碟腳一勾,把微衝勾了過來,舉在手時,對準帳蓬的上麵。


    滋啦,滋啦,像是什麽東西在上麵爬動。


    石小碟把槍口對準有聲響的地方問我:“高揚,你這帳蓬,總沒有露縫的地方能鑽進來什麽東西吧?”


    我說那不能,把入口拉鏈拉好後,通氣的地方是多層網狀在下麵。整個都是一體的,什麽東西都鑽不進來。


    石小碟說那就好,它敢把帳蓬咬個口子,我就打爛它。如果它不進來,咱們明天天亮了再出去。這大晚上的,不知道什麽東西,還是小心著好。


    我原本還想,拿出男子漢的氣概,在石小碟根前表現一下,出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她這話一說,我這點兒氣概立馬就蕩然無存了。石小碟雖然是一個漂亮女孩兒,但人家也是黑幫大佬,雖然是個二當然,那在我眼中,也足以是大佬了。潮幫可是國內,數得著的黑道。人家不是小混混,那都是有自己產業的。


    外麵的滋啦聲,因為我倆的對話,突然就停住了。這突然停住,給人的感覺很不正常。如果是慢慢變遠,可以認為它走了。這聲音嘎然而止,會讓人覺得,那東西就停在那兒,時刻在注視著你,隻等你稍有鬆懈,它便開始行動。


    我側躺在石小碟一邊,雙手都沒地方放,一隻手伸在頭頂,另一隻手就放在石小碟身上。石小碟雙手舉著槍,仍舊指著帳蓬頂部。


    一會兒外麵傳來人的哭聲,石小碟冷靜地問:“高揚,哭聲,你聽到了嗎?”


    石小碟的聲音就響起在我臉前,我能感覺到她出氣的味道。我盡力不使自己去胡思亂想,嗯了一聲說:“聽到了,好像還有別的聲響。”


    “什麽聲響?”石小碟問。


    我仔細聽了聽,那聲音越來越清楚:“嗩呐聲,你聽到了嗎?”


    她不可能聽不到,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石小碟握緊槍,來迴擺著槍口,叫我把身子伏低,萬一有事兒別影響她開槍。


    石小碟嘀咕道:“誰家辦喪事辦到死亡穀來了?”


    停了一下,石小碟又問:“高揚,你覺得有可能有人帶嗩呐進死亡穀嗎?”


    “那不可能,一般人都不會進來,進來的都是尋寶的,誰有閑工夫帶那個。”我非常肯定地迴答。


    石小碟把槍一收說:“睡覺,這是我們的幻覺,要不然就是磁場什麽的。”


    石小碟說過睡覺之後,那聲音竟然弱了下去。可是後來,嗩呐聲又響起來,還有孩子們的歡笑聲傳來。我當然也希望,這是我們的幻覺,或者就是因為磁場原因轉移來的別的地方的場景。石小碟說過睡覺之後,就把槍往一邊一放,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這地方本來就不寬,她這槍往那一放就更擠。可是我不能提意見叫她把槍放遠一些。這可是我們保命的本錢。


    我的手還放在石小碟身上。我能感覺到隨著她的唿吸她的肚子一鼓一鼓的。我真的無法入睡。我不相信石小碟能睡得著。稍微抬起點頭,她眯著眼睛的樣子更惹人喜愛。我忍不住動了一下,裝作不經意間在她耳朵上親了一下,她沒有反應。我心裏狠狠地甜了一下,然後吐了口氣,心裏一陣輕鬆,等待著入睡。


    我睡的很晚,這一夜很甜蜜也很難熬,我睡不著,偶爾抬起頭看一眼熟睡中的石小碟,她時不時的還會在臉上露出一個微笑。


    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然後還做了一個美美的夢。我因為睡得晚,所以到熬不住睡著了也睡得特別死。我是被石小碟的叫聲驚醒的。石小碟半坐著,我的手還在她腰上。我迷糊地望著她:“怎麽了姐姐?天亮了嗎?”


    石小碟瞪了我一眼,然後無奈地問我:“高揚,我們這,是不是幻覺?”


    我感覺到不對勁兒,石小碟一改跟我說話時那種嘻嘻哈哈的樣子。我的手伸進被窩裏摸了一下,發出了一聲驚叫,啊。


    我發現我下身竟然沒有穿衣服。


    我想石小碟也沒有。


    石小碟白了我一眼:“你鬼叫什麽?吃虧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囁嚅著說:“我是在驚喜,呃不對,是驚奇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兒。這不會也是幻覺吧?”


    石小碟淡淡地說:“幻覺就好了。我也奇怪,不過還好,我們什麽事兒都沒發生,咱們還是清白的。起來吧,天麻麻亮了,反正也沒別人知道。”


    我相信石小碟的話,我們是清白的,但是我們,夜裏曾經赤裸著下體睡在一起。


    迷幻森林裏,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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