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得學校大門,下意識地躲在大門北邊的牆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三彪說要不要到後園牆外看看,常老頭都在幹啥。


    我擔心那個被常伯喝問,走到牆西邊逃出來的那個人會不會再繞過來。


    高老師說應該不會吧,他都被發現了。要麽逃走,要麽躲在那兒不動,要看可以直接從西牆上看,還能再繞迴來?


    我還是不放心,萬一呢?


    三彪說揚子你就改不了那小心眼兒,萬一就萬一唄,他監視常老頭的,碰上也不能對我們咋個樣。大不了把常老頭驚出來,大家都沒個好。


    高老師迴頭看看我說,要不咱們去看看,敵人的敵人,便是我們的朋友,隻防著常老頭就是。


    去唄,反正我也想看看。


    三個人沿著牆根小心翼翼地溜到後園那邊。高老師說他托起來我我讓我看。我知道,這是因為一邊若是有其別的東西,我也能分辯出來,三彪做不到這一點。


    高老師蹲下來,我騎在他脖子上。三彪在一邊幫著忙,高老師慢慢站起來把我送到了圍牆的高度。


    我覺得還是低些,就用手扶著圍牆,慢慢站到高老師肩膀上。稍伏著身子,往裏麵看過去。


    隻見常老頭兒正在那燒紙,一邊有些霧氣蒙蒙的東西。


    那些霧氣蒙蒙的,一定是不幹淨的東西,按說有那麽多,應該會注意到我。可是它們都沒有,正圍在那兒看常伯燒紙。


    常伯一邊燒,一邊嘴裏念念有詞,念的什麽聽不清。其實我隻看到他的嘴一直在動,就是近些,也未必能聽的清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我睜大眼睛仔細地看,想看看他燒的紙錢中,有沒有那張人鬼契約。我沒有看到,也許他已經燒掉過了。


    正看著時,一股旋風平地刮起,卷得紙灰飛揚。看那旋風,是正對著我這邊方向吹來,速底和平常旋風沒啥兩樣。還沒吹到我跟前時,我已經感覺到陰冷。


    我急忙把頭往下縮,同時身子往下墜。


    高老師見狀,也不發問,連忙蹲下來,三彪扶住,我就從高老師肩膀上下來。


    腳一挨地,我就一拉他兩人,低聲說,快走,我們被別的東西發現了。


    開始我們腳步聲還放得很輕,也沒敢走太快。常伯好像沒覺察到我們,因為沒聽見常伯的動靜。


    離開那圍牆一些距離,我們鬆開手開始準備快跑。人在這種時候有個毛病,越是緊張,還越是忍不住迴頭去看。


    月牙兒已經出來,我迴頭就看見一大團黑霧,打著轉兒朝我們罩過來。月牙兒那點兒淡淡的光,就像油將盡的燈火,出一口氣就能吹滅,夜色還是很黑。但那旋風,黑色旋風,還要更黑些。


    這就像是在漆黑的黑夜,如果有人從你對麵走來,你還是能感覺到。


    我已經感覺到背後有冰涼襲來。


    我們已經跑過了校園大門口,剛過了南邊牆角。當我再次迴頭的時候,一陣狂風卷來,那黑漆漆一股旋風,如一張大網,嗖地一下被人拋出,急速地朝我們壓來。


    我隻覺眼前一黑,瞬間什麽都看不到。mianhuatang.info


    高老師急的直叫,揚子,三彪。


    我和三彪答應著順著聲音把手伸向高老師,還好,我們仍然在一起。沒有在黑暗裏拉開距離。


    風聲唿嘯,前後都是連綿不絕的黑影。我們在黑暗中適應著黑暗。


    揚子,這是哪兒啊?三彪低聲地問,路呢?我們不是在路上嗎?我們根本沒動,怎麽就看不見路了?


    別慌,高老師說,我們應該還在路上,可能是被鬼迷了眼。不要亂動。誰能認準方向,隻要朝南走,很快就進村了。


    方向,我看看四麵黑間,和高高低低的暗影。我根本找不到方向,這裏到處都一樣。


    三彪說我們不是進山了吧,咋這麽多山啊?


    有風聲,有隱隱的哭泣聲,別的就沒什麽。那些黑影,有一層房子那麽高,體積也很大,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時而,會有一聲淒厲而尖銳的聲音從身邊劃過,一道影子嗖一下掠過去。驚心動魄的。我們站了好一會兒,高老師說咱們過去看看,幹等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們朝最近一個黑影走去。發現那是一個大土堆,像一個小小的丘陵。我懷疑我們不在我們村到學校的路上,也許這兒,離我們很遠。我去過鎮上,也到過縣城,算是見過大世麵了。坐那麽遠的車,根本沒看見過這一個又一個的這麽多的大土堆。


    墳頭,會不會是墳頭?三彪頗具想像力的問。


    還別說,這圓圓尖尖的土堆,還真有點兒是那麽迴事。


    不過,我問三彪:“你見過誰家墳頭有這麽大?”


    三彪說大小咋了,小的是小墳頭,大的是大墳頭。


    我其實不願意三彪提墳頭這兩個字,他還抓住不放,不高興地說:“那行,反正就是墳頭了,你就在這裏麵轉吧。”


    一聲尖叫刺破夜色,就在大土堆的另一邊響起。然後又沒了動靜。


    三彪過了一會兒才說:“揚子,我這不是在給咱們打氣嗎?我們認準一個方向走就是,這片地方,不能太大吧。”


    高老師表示讚同三彪的話,其實除了這個,我們也沒有別的門路可想。


    三個人手拉著手,路也看不清,就在這大墳堆中間,朝著一個方向轉著往外走。腳下高高低低的,有時還會踩到一個東西上麵,那東西一骨碌就滑跑了。


    我們也顧不上深究,踩到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按高老師的說法,如果我們隻是被迷了眼,隻要還是在那條路上,照這樣走,很快就能進村,隻要碰上個人,把我們叫醒就成。


    我聽說叫醒,突然想起來,我和三彪都帶著打火機和爆竹。


    我摸摸口袋,東西都還在。


    三彪,咱們都帶著家夥呢,這會兒還不趕緊用上?


    三彪忙說,是啊是啊,我怎麽忘了這茬。


    高老師不解地問:“揚子,什麽東西啊?”


    爆竹,我和三彪信心十足地告訴他。高老師沒有表現出特別高興的樣子。三彪也不管這麽多,把爆竹和打火機都拿出來。點了一個扔了出去。


    好一會兒沒有動靜。


    我問三彪,你扔哪了?


    三彪說不知道,反正點著扔出去了。


    啪地一下,一個東西砸在三彪身上。三彪本能地胳膊一摟,那東西沒掉下去。三彪用另一隻手拿出來看了看。叫了一聲又把那東西丟開。


    我問三彪咋的了。


    三彪說我扔出去的爆竹,又被砸了迴來。


    這時我聽滋滋一片響。三彪說手上好涼。然後就不說話了。高老師問三彪有事沒。三彪說沒事,就是打火機,漏汽了,怕是沒用了。說著按了下手裏的打火機,隻有一點兒火星,打不著了。罵了一句去你媽的,扔了。


    扔完了三彪就叫:“揚子,該你了。”


    我心說你也動點兒腦子,你這一說出來,我不定還打不打得著火。果然,我一按打火機就來風,唿唿地,好像專對我打火機吹來。


    高老師輕輕碰了碰我的手:“揚子,別費事了,你根本就打不著火,打著了也沒用。”


    高老師話音才落。啪地一下。我的手就停在了那兒。


    三彪說揚子什麽在響,有人砸你?


    沒,我說,打火機的彈簧崩了出去,你能找到裝上嗎?


    三彪說扯呢,大白天都難說,上哪找去。


    高老師你早就知道沒用吧?我問,我和三彪說有打火機和爆竹時,他並沒有表現出要得救的興奮來。


    高老師說,如果有另外一個人,在這些墳頭的外麵點爆,那還差不多,在這裏麵,已經被困著,你想都別想。


    原來是這樣。


    我們又走了很久,也沒走出一片一片的大墳堆。因為沒有參照,我們也無從知道,到底是墳堆麵積太大,還是我們在原地打轉。


    這種情況下,原地打轉的可能性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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