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拉曼紐】


    此世一切之惡。


    話雖如此,但他不過是一個被冠上了“惡”之名的普通人。


    在傳說與詛咒下,成為了並非英靈的‘複仇者’,匯聚了世上的一切惡意。


    惡意洶湧如滾滾浪潮,黑色的爛泥拍打在衛宮士郎的身上。


    帶著對生者的詛咒,要將活著的‘人’同化成相同的惡,燒焦的氣味傳來,大概是為了灼燒起源吞噬生命。


    他赤裸著,身上亮起一層微光,背後有虛幻卻不斷在消逝的雙翼,光羽一根根從翅膀上落下,代表著力量的不斷流失。


    黑泥纏繞了上來,體溫無情的被剝走。


    滿身瘡痍的身體不斷被破壞,又不斷被修複。


    現在的衛宮士郎足以承受這個星球的一切之惡了麽?不行的,隻是借用外力在這片‘惡’中行動。


    他不是吉爾伽美什,那個男人的自我太過強大。


    本身就沒有對善惡的概念,一切都由自己來定奪。所謂的王來承認,王來允許,王來背負整個世界,便是他對自我的認知。


    衛宮士郎不是神明,不是王者,不是惡魔,他僅僅隻是一個人類,一個.


    在現代社會都屬於另類,追求正義的偏執者。


    哪怕將自己的意誌貫徹到最後,肉身和靈魂也承受不了這種灼燒吧,不被眾生之惡侵染的生命層次,現在的他,還沒有成長到那個程度。


    無論投影出來的武器有多麽強,無論讀取的技藝有多麽厲害,也無法掩蓋他自身層次的不足。


    ‘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一定會說自己太過亂來吧’


    ‘但沒有問題’


    秩序的光在體內咆哮,雖然如同無垠之水早晚會有用完的時候。


    ‘時間足夠了。’


    地獄開始在腦海內印刷。


    初始之刑為五,生命刑、身體刑、自由刑、財產刑、樣樣之罪與泥與惡意在旁行刑“斷首、追放、靠去勢的人權排除”、“苛責肉體嗜虐之怨恨”、“沒收名譽榮譽被群體意識抹殺”、“資產凍結而被欲望嘲笑”死刑懲役禁固,拘留罰金科料、私怨所致罪、私欲所致罪、無意識所致罪、自大之罪、內亂、勸誘、詐欺、竊盜、強盜、誘拐、自傷、強奸、放火、爆壞、侵害、過失致死、集體暴力、業務致死、過於自信之事故、誤診所至之事故、隱蔽,為得到利益而犯罪,為了得到自我而犯罪,為了得到愛而犯罪,為了德行而犯罪。


    竊盜罪、橫領罪、詐欺罪、隱蔽罪、殺人罪、財務罪,犯罪、犯罪、犯罪、犯罪。


    因為私怨而攻擊、攻擊、攻擊、攻擊,髒汙、髒汙、髒汙的你要補償、補償、補償,所有的暴力所有的罪狀所有的被害者補償、補償“這個世界被不是人的人支配”,為了改正罪而知道良心,了為改正罪而知道刑罰。


    這個星球上的所有罪業.


    生靈的醜惡,內心的黑暗。


    一切.


    從未感覺如此惡心,黑泥竟然成為了唯一讓他能夠感覺到溫度的事物,那些熱開始迴流。


    “後悔——了——麽,衛宮——士——郎。”


    “真是愚蠢蠢啊啊——”


    像是老舊的播音機,斷斷續續的傳出讓人感覺耳鳴的噪聲。


    “後悔?”牙齒都快咬碎,牙齦出血沿著嘴角滑落。


    因為體內的秩序力量存在,精神上看到的那些惡業反而更加具體,惡行累業的衝擊,多麽令人作嘔。


    另一條世界線的自己。


    就是在這種惡意下堵上一切的麽。


    現在的自己想要逃離,大有辦法吧。


    無論是儲存的王者神兵,還是殘餘的光明賜福,還是黑皇留下的陣紋,甚至是體內融於肉體的聖劍劍鞘,精密的將它重現出來也是能夠做到的事情。


    想逃的話逃的掉吧,從這片生命誕生出來的原始地獄中,逃走。


    隻要放棄自己那傲慢的,不切實際的,自以為是的想法,承認自己偽善到極點的行為是一種可笑。


    “.”


    再這樣下去,也許意誌也會跟著崩壞的吧?


    所以,自己到底是為了追求什麽.


    正義的夥伴隻需要戰勝邪惡就可以了,不是麽?


    仿佛有聲音在他的耳畔細語。


    [淨化吧][不過是一堆黑泥][現在的你,能夠輕輕鬆鬆將這些惡給根除吧]


    光明逐漸黯淡,留給自己思考的時間不多了,似乎到了抉擇的時刻。


    任憑痛苦和嫌惡在內心撕咬,衛宮士郎嘴角勾勒起一絲微笑,滿是嘲弄的意味,不知道嘲笑自身還是嘲笑那不斷侵蝕自身的“惡”。


    順從原本的命運給這場聖杯戰爭劃上句號,加上自己的力量,安穩的生活觸手可及。


    這就是自己想要追求的終點麽?


    自己的行為,不被抑製力認可。


    自己的理想,不被星球所承認。


    隻要自己不斷幹涉泛人類史,到時候迎來的不止是‘阿賴耶’乃至‘蓋亞’都會幹涉其中吧。


    若是想要不牽連身邊的人,還有這個世界上其他無辜的生靈,就這樣將聖杯摧毀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吧。


    真是可笑的命運啊


    說到底,擁有更多時間和力量的自己,可以繼續逃避,等到時機成熟時再來麵對也不是不行。


    反正,那種理想.


    理想。


    “少在那裏大放厥詞了!”


    在黑暗即將吞沒最後一抹光芒之時,大腦都仿佛要被融化,右眼的瞳孔中僅有一絲純白明淨尚存。


    連同自己的記憶,認知都在這聲咆哮中被吞沒。


    衛宮士郎這個存在沉入了沼澤,無法唿吸,被拖拽著朝‘底’部墜落。


    ‘正義的夥伴?’


    心底深處早已明白,所有人都能迎接幸福,沒有‘惡’的世界隻能夢想而已。


    即便如此,一直堅信者這份理想是正確的——【希望所有人都能獲得幸福】


    自己所相信的東西,自己所追求的命運!


    絕不該是妥協。


    [理想的盡頭隻有悔恨]


    [正義的一方所能拯救的,隻是成為自己同伴的人]


    口中說著這種話的那兩個人依舊將這條路走到了最後。


    即使自己這條道路是錯誤的,即使走到最後會孤身一人.


    不,那個女孩,想不起名字,想不起是誰,但是對他很重要的那女孩說過:‘士郎,我想要一直陪你走到最後,哪怕前方就是地獄。’


    即使自己這條道路是錯誤的,即使走到最後會孤身一人.


    不,那個女孩,想不起名字,想不起是誰,但是對他很重要的那女孩說過:‘士郎,我想要一直陪你走到最後,哪怕前方就是地獄。’


    有人會陪著他去見證。


    希望所有人都能獲得幸福的這份感情,這份夢想,絕對不是錯誤!


    “安哥拉曼紐!!!”


    前麵也絕對不是什麽地獄!自己渴望力量的理由是


    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惡


    將所有能夠拯救的存在


    “將我的人格!複製!!!”


    醒來時,周圍是低矮的平原,略有起伏。


    在山下,那裏有一個普通而不富裕的家庭,青年擁有平凡的雙親,和年齡相差不大的兄弟姐妹。


    每天早上他很早起來,到森林去幫父親打獵,帶一天的糧食迴到村子裏,生活雖然勉強,但他認為自己一直在幸福的環境中成長。


    不過,突然有一日,為了證明全世界的人所擁有的善性,被愚昧的村民加上安哥拉曼紐的惡神之名負擔起了全世界的罪。


    所謂的習俗,就是定義惡的規則。


    在那個村子裏,為了忍受日複一日艱苦、貧困的生活,習俗是必要的。


    “我們的生活始終沒有改善、肯定有罪魁禍首存在。”


    這是無解的問題。得不到救贖的人們的心靈,需要一個能夠宣泄這股怨氣的對象――名為“惡”的祭品。


    隻要有人能承擔惡,其他人就是善。


    隻要將惡給消除,大家就能幸福的活下去。


    於是,他被關到山頂上,然後被挖去右眼,斬斷雙手雙腳,作為絕對的惡被輕蔑地持續拷問著。


    不解


    但成為惡魔不需要理由,選擇祭品也不需要理由,甚至不需要知道他是誰。


    隻是為了滿足長老們和村民們的願望,他們將所有的人性全部踐踏了。


    在失去視力前,最後的畫麵是往日相熟知的人們那猙獰的表情。


    擅自的,將所有生活中遭遇的苦難,不幸,全部都責怪到自己身上,自己成為了‘不幸’和‘惡’的本身。


    精神跨過了絕望,肉體卻想要活下去,剝下皮肉,割掉耳朵,神經末梢被切斷,卻依然活著,隻剩下心髒


    人們見到‘惡’這麽強大,於是更加努力的想要將他消滅。


    在這岩丘之上,暗紅浸潤的牢籠中,對於這荒謬境遇所產生的憎恨深深烙印在這此地,“他”結果化為了無名的亡靈,一塊石頭,成為了“人世間所有的惡”之名的惡魔,負擔著罪的反英雄。


    日複一日,就在這岩丘上用幹裂的眼球注視著山下,即使在可憎的村民們離去之後,即使連村子都已經不複存在,他不能閉上眼睛也無法閉上,隻有迴顧著所經曆的所有人生。


    用壞掉的理智守住自己的靈魂。


    最後,在嚐到了人類所能感受到的所有痛苦,受到所有的憎恨之後,青年理所當然的死去了。


    他始終被束縛在山頂,眺望著人類的生活,人類的醜惡,人類的喜悅,溫暖的光芒。遙想著自己並未能得到的“理所當然的日常”。


    憎恨不斷積累,可隨著歲月變遷,就連這份憎恨也無法保持,隨著流星一般消失,如同那群將他作為活祭品的人類一樣。


    日月更替,曾經的山村也隻剩下一片荒野,終於連同憎恨一起,名字、靈魂、身體,“他”的所有一切,全部消失了。


    這就是“他”的一生。


    可世界上的憎恨不會消失,成為容器的“他”始終會維持,變成了憎恨之火,不變不滅。


    “你現在是在同情我麽?真夠惡心的。”一個略顯耳熟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紅發的青年臉上不掩粗俗刻薄:“像你這樣腦子有病的人簡直找不出第二個了。”


    他走到“石頭”前,對著眼前的“惡魔”說道:


    “賦予我人格?像你這種偽善到極致的家夥太扭曲了,落到這份田地也是你自找的吧。”


    “抱歉,我忘記你沒有嘴巴和舌頭,不能說話。”


    “那就這樣,謝謝你咯,拜拜。”


    紅發青年消失在這個地方,隻剩下‘惡魔’在原地眺望遠方,看著幾乎不變的歲月滄桑。


    終於,到了某一天。


    “怪物啊,你這個家夥。”紅發的青年從一旁走出,坐在“惡魔”的身旁一同眺望遠方。


    他做了一個夢,關於這個名叫衛宮士郎的蠢男人的夢。


    盡管對這個男人的生存方式和行為邏輯感到想吐


    但這個男人,將那份偽善作為惡徹底切離了,現在正朝著前方的道路邁進。


    而這第一步.


    “太過狂妄了,你連我都想要拯救麽?!”紅發青年喃喃自語:“死腦筋啊你這家夥,明明把此世之惡全部消除不就好了,輕輕鬆鬆,簡簡單單。”


    沒有迴答傳來,也不用迴答。


    這男人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存在,安哥拉曼紐清楚的明白這一切。


    “切。”安哥拉曼紐砸了下嘴。


    這樣的姿態太過耀眼和理想化,實在太誇張了,有那麽一瞬他產生了憧憬。


    周圍的風景如同玻璃般開始冰裂破碎,一塊塊渣滓從天空落下。


    “感覺你這家夥最後一定會失敗。”安哥拉曼紐諷刺道:“在那之前,努力掙紮吧.”


    漆黑的泥海從破碎的空間縫隙中流淌而下,化為汪洋將一切填滿。


    片刻之後。


    從黑泥中出現了一個旋渦,旋渦的中心,有一把劍正散發著純白明淨的光芒,周圍的黑泥仿佛找到了目標,朝劍內湧去。


    愛因茲貝倫郊外城堡的森林


    “所有人都到齊了。”藤丸立香看著幾乎如同團建一般可怕數量的從者們,心中感到一絲荒謬,以前前往其他時代和平行世界從未有過如此豪華的陣容來著。


    大部分情況下都是她和瑪修再加上本地人的協助,偶爾可以帶上幾個原本時代的從者。


    像這次的情況還真是少見。


    希望能夠勸一勸衛宮前輩吧


    藤丸立香嘴角一抽,幾乎都算得上是親朋好友迴家看親戚了。


    “我們先”


    她剛想要朝好奇打量四周的從者們說話,遠處的天空中,混沌一片,茫茫無盡的冰雪幾乎將世界凍結。


    刹那之後,虛空劇震,一道道劍芒憑空自生破冰而出化作漫天星辰,躍動的火焰化作地平線在赤色大地上開辟無限的道路。


    無數的劍遍布荒野,淩人的劍氣匯聚成海,似乎無窮無盡。


    在那片世界的中心,一個紅發青年穿著長袍站在劍海中央,手裏拿著一柄收入劍鞘的長劍,俯瞰著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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