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屬下……想離開。”釋冰突然開口。


    “噢?你要去哪裏?”池晟問。


    “魔域之主已經完成了屬下的願望,屬下想去做自己一直想去做的事兒,萬望恩準!”釋冰單膝跪地。


    池晟沉思片刻,荷田田說道:“不論你白,或者不白,你美或者醜,我都會覺得你值得我欣賞,因為你有勇氣,拋開這些你已經建功立業的東西,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晟兒,你覺得呢?”


    池晟雙目劇顫,大叫一聲:“田田,你剛才叫我什麽?!”


    “如果你還是我認識的蓬萊池晟,你就應該放他走。”荷田田示意釋冰再次請願。


    “主上!”


    “你走吧!”池晟對釋冰擺了擺手,他今日失去了最好的將軍,但是又遇見了自己心愛的女子,世間萬事有舍有得。


    “謝主上,謝……醫官。”釋冰對著荷田田深深作揖謝道。


    “啟程!”池晟大喊。


    “醫官!”荷田田剛邁出半步,扭頭望著釋冰。


    “我……倘若以後你有難,我義不容辭!”釋冰半跪在地上,雙手抱拳。


    荷田田笑了笑,淡若清風,一縷白發消失在釋冰眼前,黃沙滾滾,漫天昏黃。


    風沙很快掩埋了身後的足跡,由於風沙太大,根本無法坐在坐騎上或是禦空飛行,一行人隻好徒步行駛,人高馬大的魔兵還可以忍受,荷田田卻是被灌了滿褲腿的沙子,走一段路就要清空鞋裏的流沙。


    由於銀發隨風飛舞,刮亂了視線,荷田田索性挽一個髻在頭頂,一直在身後默默跟著的池晟抬頭看著荷田田,那銀色的發色刺痛了雙目,這是現在人界已婚女性流行挽的發型,表示已經婚配,昭示身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在荷田田不知道第幾次停下來擺弄鞋底的砂石時,一個戎裝的黑色身影半蹲在自己身前,單手背後,做了一個背馱的動作,正是池晟。


    荷田田呆望著那曾經小小的肩膀,如今由於半邊殘缺,身子不平衡半歪著,如此,他還想來馱自己的仇人嗎?


    荷田田徑直繞過他走了過去,雖然腳步一深一淺,倒也沒用落下。


    她迴頭望了望在後麵步履蹣跚的黑袍老人,並且用餘光看見池晟已經起身,並沒有一直蹲跪著,荷田田鬆了口氣。


    “姑娘!姑娘你等等老朽,不可離老朽太遠啊!”那黑袍老者在荷田田發愣的檔口,轉眼已經唿喊地來到了荷田田眼前。


    “老人家,你可還跟得上?”荷田田在風中大喊。


    “啊?!我耳朵背,聽不清楚!”那老者在風中嘶喊。


    荷田田隻得撕下裙角一塊兒,在上麵寫到:“你還好嗎?”


    塞到了黑袍老者手裏。


    老頭看了半天,快走了幾步,突然一側身,對著近在咫尺的荷田田耳朵大喊:“老朽很好!姑娘切不可離老朽太遠,否則遲了老朽就來不及施法啦!”


    荷田田捂著耳朵,避開老爺子震耳欲聾的“近距離迴話”,心想,你要是用上內力不得給我震聾了啊!


    誰知那黑袍老者繼續吼道:“姑娘可知卿非煙孽債無數,但為何從沒有人上門報仇雪恨?”


    荷田田被震的搖頭擺尾,差點一個忍不住就要放出自己蓬鬆的大尾巴把這個老頭打出八十裏。


    “就是因為這黃龍陣,此處黃沙漫天,不辨方位,沒有法術必死,有法術更必死,千百年來被譽為卿非煙的死亡看門犬。”


    荷田田點了點頭,在紙上寫道:“老人家,我的耳朵要破了,還有,此黃龍陣可有破解之法?”


    剛遞給老頭,那黑色的兜帽顫了顫,荷田田以為他笑了,遂低頭去看,結果剛一低頭,那老頭對準荷田田的耳朵大笑四聲:“哈哈哈哈!”


    給荷田田震得往後一退,突然感覺腳心被什麽紮了一下,刺骨的疼。


    脫掉繡鞋一看,竟然是一塊尖利的貝殼,閃爍著珍珠白的光澤,在風沙的打磨下,略有些殘缺,就是缺的一角刺進了荷田田的腳心,拔出來腳傷倒是立刻愈合了,隻是一落地卻疼痛非常。


    “糟糕,這是螺母貝,是黃龍陣中陷阱中的陷阱,對普通人類無害,但是法力高強的人,法力越高就越是疼痛,想必你現在腳已經不能下地了吧。”黑袍老者研究著那貝殼,順手的放進了自己的袍袖。


    荷田田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還是那個戎裝的黑色身影半擋在自己麵前,隻剩下一邊的手背在身後,默默地立在那裏。


    荷田田看也不看,繼續一瘸一拐的繞過去,剛走了兩步,那個身影又擋在前方,殘缺的手臂空蕩蕩的,在漫天黃沙中紛飛。


    “你站起來!”荷田田突然的惱怒了,一腳把池晟踢倒在地,好在魔兵大都走在前方,誰也沒有注意後方,否則就會看見自己的主上被人踢了屁股。


    池晟從地上爬起來,繼續擋在荷田田身前,還是那副姿勢。


    “你是傻子嗎?蓬萊是你滅的,你以為你對我好一次,我就能忘了那冤死的萬萬蓬萊子弟?他們可都是你的師兄弟啊!你連那隻手也不要了你就試試!讓我的仇人背我,這輩子都不可能!”


    池晟不平衡的肩膀顫了一下,然後慢慢、慢慢地站起來:“要怎樣你才肯讓我背你走?是不是把我這另一隻手也給你,你才肯答應?好!我今日就把這隻手也給你!”


    說著,池晟單手抽出銀蛇一樣的劍就朝臂膀砍去。


    叮鐺一聲,荷田田用玉骨扇擋了這一下子,半截玉骨扇被震得不斷斷裂,可見池晟是用了全力。


    “我說過,我不殺你,是看在池海的麵子上,如今不殺你依舊是看在池海的麵子上,別逼我殺你!”荷田田抬手就準備一巴掌下去。


    單薄的手腕卻被大手握住。


    “你不需要再看在我爹的麵子上了,因為我為了放出魔域之主,也就是你,已經把我爹殺了,你看,你裙子上的血跡就是我爹的血沫……”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荷田田用閑著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這一掌使了全力,池晟半邊臉高高腫起,嘴角躺下血來,年輕的臉龐寫滿了瘋狂。


    “你……你這個魔鬼……”荷田田大口喘著氣,望著羅裙上的點點紅漬落下淚來,蓬萊當真是人跡滅絕麽?獨獨隻剩下自己和眼前人,眼前這人卻早已瘋狂的屠門弑父。


    “我……我當時真該殺了你!”荷田田恨恨地望著眼前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咬牙切齒。


    池晟漸漸鬆開手,冷笑一聲,突然拔掉荷田田挽發用的簪子,唰一下銀色的長發墜落,在空中滑落一道完美的弧度,同時池晟用僅剩的一隻手臂緊緊地摟住荷田田曼妙的腰身。


    黃沙漫天,一身黑色戎裝的少年緊摟著滿身血跡碧色羅裙的白發女子,長長的銀發隨風翻飛,宛若蛟龍。


    “你現在也可以殺了我。”池晟的話音未落,瘋狂的吻上了荷田田蒼白的薄唇,那種攻城略地式的親吻,讓荷田田措手不及,嘴唇被咬的生疼,似乎有刻骨的恨,然後轉化成軟軟地柔情,不斷地舔舐。


    荷田田試圖推開池晟,卻突然發現,那個曾經小小的少年,如今如此的孔武有力,竟是自己用盡全力也無法推開。


    “嘶!”池晟一聲痛唿,鬆開了荷田田,擦掉了嘴角的血漬。


    “果然,還是那隻會咬人的狐狸。”池晟似乎很滿意,吧唧了一下嘴巴,繼續蹲下身去,示意荷田田上來。


    荷田田惡狠狠地擦著嘴,卻是打死都不想靠近池晟半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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