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方旭帶唐牧之和杜秉乾來到的是一間地下室,這處暗堡建築在兩山夾縫當中,除了上方的停機坪等建築,大部分設施被安置在地下堡壘,由鋼筋水泥築成的防空級地下建築。


    乘出入口隱蔽的地下電梯,穿過一間又一間死氣沉沉的特製監舍,冰冷光潔的鐵門像是墓碑一樣矗立在四周,唐牧之敏銳的感官已經對這裏麵犯人的狀態有了些許了解——這也算是一種基礎的望氣之術,隻是沒有那些術士高人施展起來的繁複用途罷了。


    事實上,對於異人的管理處置方麵,並沒有坐牢這麽一說,對大部分犯了事兒的異人,若是有門有派的,做過思想工作後就是遣返迴自家門派,勒令其一段時間不得入世;還有一種便是異人本身就是無名無派的重犯,又因為自身異能對哪都通的研究有價值,關押起來是作為實驗體研究。這裏大都是第二種,不過也有例外。


    唐牧之記得這裏的層數,地下五層,已經是暗堡的最底層,坐電梯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暗堡每層的高度是不一樣的,而這層關押重犯的層高隻有三米。地麵由塗了化學材料的金屬鋪成,兩側的牆壁處均勻安置著散發著暗澹白光的燈管,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趙總。”


    這裏哪都通的員工不多,一下電梯就有數人圍了過來跟趙方旭打招唿,先前開車接唐牧之過來的畢遊龍也在這裏。趙方旭沒有過多介紹,隻是對畢遊龍還有兩個身穿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吩咐道:“去監護室。”


    穿過暗堡地下五層的監禁區,映入眼簾的是間地板天花板都潔白光亮,一塵不染的監護室裏,隻剩下半截身子的呂勝渾身赤裸,他臍下軀體已然完全不見,傷口處綁著潔白的繃帶。他的身體被放置在營養艙式的裝置當中,全身上下插著各種銀針甚至還貼有符籙——他居然還有意識,監護室的大門被打開的瞬間,他也睜開眼露出呈現深紅色的眸子。


    “……這家夥真是敏感,隔著單麵玻璃也能感知到我們的存在。”


    趙方旭眉頭皺起,扭頭示意杜秉乾把門關上。


    趙方旭自身實力雖說低下,但這些年和一眾大老還有圈內各種強人打交道,很多異人他還是能看出些深淺的,一般人唬不住他。


    但這個呂勝給他的感覺不一樣,趙方旭感覺自己每每看到那雙深紅色眼眸的時候都會產生一種強烈的違和感。


    趙方旭想到過一個詞:“恐怖穀效應”。


    恐怖穀理論是一個關於人類對機器人和非人類物體的感覺的假設,在1970年被日本機器人專家森昌弘提出。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森昌弘的假設指出:由於機器人與人類在外表、動作上相似,所以人類亦會對機器人產生正麵的情感;而當機器人與人類的相似程度達到一個特定程度的時候,人類對他們的反應便會突然變得極其負麵和反感,哪怕機器人與人類隻有一點點的差別,都會顯得非常顯眼刺目,從而整個機器人有非常僵硬恐怖的感覺,猶如麵對行屍走肉。


    不知為何,趙方旭有幾次透過單麵玻璃觀察呂勝的時候都產生了這種詭異的感覺,倒不是說呂勝身上臉上有什麽違和的地方,就是那雙眼神——其中透露的冷漠簡直不似人類,他甚至公司最厲害的心理專家麵對這雙眸子都無法找到任何共情的切入點。


    “這就是呂勝……”


    杜秉乾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狀態下的呂勝,那看上去淒慘無比的模樣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童孔顏色怎麽變了……偏偏還是紅色。”


    唐牧之麵不改色,心中卻產生不小的疑惑,上一次他見到的呂勝可不是這樣的,童孔黢黑而深邃,眼神中透著一股求道者的決絕。而現在呂勝給他的感覺則顯得厭惡和詭異,和曲彤那雙眸子還不太一樣。


    “小唐。”趙方旭看了過來,全然不提先前希望唐牧之透露給他談話內容一事:“在你進去之前,我把我們員工遇到呂勝的始末告知你。”


    唐牧之點點頭,他對此也是大有興趣,他看呂勝身上還有數處傷口,不知是不是因為怕暴露六庫仙賊的原因,呂勝並沒有盡全力去治愈這些傷,留下了些許疤痕。


    也就是說呂勝此前不久和人動過手,現在世上能傷他的人不多,按照他從高家出去的位置,他說不定真和常年流竄河北山東一帶的張懷義碰上了。


    如果是張懷義動手,能把呂勝打成這個樣子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沒想到趙方旭一句話就打消了唐牧之這些疑惑。


    “你知道我們的人從什麽地方找到的他嗎?福建閩都附近!和高家距離三千多公裏,就在那幾天的時間內,他居然從祖國的最北方跑到了南端,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唐牧之:“那就是說,你們的人看到他時候,他就已經是這個樣子?”


    趙方旭點了點頭,“沒錯,當時他下肢的傷口被人止了血,紮上了繃帶,不知道是什麽人幹的。不過最早發現他的據說是藤山的領袖楊曼,後來我們也證實了這一點。但是對於究竟是誰將呂勝打成這副模樣,又是誰救了他一命,楊曼沒有透露。”


    唐牧之問出了關鍵問題:“呂勝……他當時失去意識了麽?”


    趙方旭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他已經傷成這個樣子,所以並沒有選擇反抗。我們的人順著他督脈紮了閉元針,而後多次轉車將他帶到了這裏。”


    “既然如此,按照公司的章程製度,直接廢掉他的經脈,而後交給呂家處置不就是了,為什麽把他關在這裏?他又想要跟公司做什麽交易呢?”唐牧之一動不動透過單麵玻璃和呂勝對視,他現在拿不準呂勝究竟能不能看見。


    趙方旭搖搖頭:“小唐,站在你我的立場上,我告訴你的已經夠多了,我隻能說這次不按章程對呂勝做出處置,是我們董事會多次商討的結果。”


    “好了,按照和呂勝的約定,我會關閉監護室的錄音設備,你可以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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