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漫天飛舞,給大地披上了銀裝。


    一匹火紅的駿馬,載著一個身著盔甲的將士,如同一團火焰般,在“嚓嚓”聲中,踏雪而來,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蹄印。


    天地間的寒氣,就像刀子一般,在那將士的臉蛋上留下了一抹殷紅。


    這將士臉如瓜子,眉如細柳,生得十分俊俏。


    他緊皺著眉,不停地甩著鞭子,狠狠地抽在馬屁股上,似乎非常著急。


    大雪飄飄,看不出三丈之外,不知他從何而來,也不知他要到哪去?!


    方承天挑開帳簾,瞧著帳外的大雪,喃喃道:“看著已經兵臨蘄州,卻來了這麽場大雪,哎~~~”


    “報!”


    這時,一個兵士頂著一身的雪花,跑到方承天跟前,抱拳道:“方將軍,營外來了一個唐兵,說是蘄州使者,指名道姓要見方將軍,王大將軍請您過去一下!”


    蘄州使者?方承天眉頭一緊,又忽然一挑,暗暗驚唿:“難道是……裴姑娘派來的人?”


    他又搖了搖頭,暗忖道:“不可能呀,她又怎知我在這兒?莫非是南姑娘……”


    “方將軍……方將軍……”


    方承天感覺到耳邊有人在喚自己,從思索中醒來,看到身前那個兵士正一臉疑惑地瞧著自己,不由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兒嗎?”


    “屬下沒什麽事……”那兵士搖了搖頭,低聲道,“方將軍你沒事吧?!”


    方承天笑了笑,道:“沒事,我隻是在想事情,走吧,見大將軍去。”


    雪很大,天色很暗,王仙芝的營帳中,點著燈火,方承天剛挑開帳簾步入,一條長長的黑影便蓋在了他的身上,


    一看到那黑影的主人,方承天心中一緊,登時愣在那兒。


    隻見一道纖細的身影正背對著他站在營帳中央,與王仙芝說著話,至於說的什麽,他已一句也沒聽進去。


    是她,一定是她!他的心突然跳得快了起來。


    她怎麽來這兒了?她來這兒到底想幹什麽?想讓我別殺他父親嗎?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在方承天心中升起,以至於那道纖細的人影已轉過身來,他也沒有發現。


    瓜子臉、柳葉眉,明晃晃的盔甲,看著就不輕,壓得她的背似乎也有些彎了。


    方承天雙眼直直地瞧著前方,整個人一動不動,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沒有看她。


    “方老弟?你怎麽了……”


    王仙芝的聲音在他腦海中已不知繞了幾圈了,他才迴過神來,瞧了王仙芝一眼,目光又落到那條纖細的身子上麵。


    “裴姑娘,別來無恙呀?”


    他的聲音中,有一股說不出的苦澀味。


    那條纖細的身影,正是那個令他情竇初開的裴思詩,也正是先前那個在雪地中策馬狂奔的孤獨者。


    裴思詩早已快步走到他身前,秀眉微顰,咬著嘴唇,垂首道:“方……方公子,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師仇如父仇,還有什麽好說的呢?方承天緊咬著牙,怔怔地瞧著她,沒有應她,也沒有說其他的。


    一旁的王仙芝緊了緊眉,忽然笑道:“方老弟,你陪裴姑娘敘敘舊,大哥出去走走!”


    說完,不等方承天開口,他已大步走了出去,並將門外的守衛也叫走了。


    裴思詩目送王仙芝走出去後,目光落迴方承天身上,咬著嘴唇,雙眼中竟落下淚來。


    方承天心中一顫,長歎了口氣,淡淡地道:“裴姑娘不辭辛苦到這兒找我,該不是特地來哭的吧?”


    裴思詩拚命搖了搖頭,抹了抹眼淚,道:“方公子,可能我說的話,你不會信,但我還是要說,我爹爹從未殺過你師父……”


    方承天截斷她的話,冷冷地道:“若是想讓我放棄替師父報仇,那你就用不著開口了!”


    裴思詩咬著嘴唇,瞧著他,哽咽道:“難道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嗎?”


    解釋,這有什麽好解釋的?無非就是你爹爹並不知道我師父身在軍中,不是有意要殺我師父的是吧?!


    這一席話,方承天本想脫口而出,不過在看到她楚楚可憐的表情時,又硬生生咽了迴去,歎道:“你放心,我不會私底下找你父親尋仇!我師父是死在戰場上的,所以我隻會到戰場去為他報仇。”


    說完,他轉身便往帳外走去,邊走邊道:“你迴去吧,以後別這麽任性了,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可曆數過去,被斬的來使也不在少數。”


    裴思詩淚眼婆娑地瞧著他的背影,忽然吼道:“方公子,你是不是怎麽也不相信,你師父不是我爹殺的?”


    方承天停下腳步,頭也不迴,緩緩地道:“事實已成,說再多又有何用?!”


    裴思詩咬了咬牙,突然轉身奔向王仙芝的案桌,拾起桌上的長劍,“刷”的一聲拔出來,橫在自己脖子上。


    方承天迴過頭,眉頭一緊,道:“你這是幹什麽?想替父還債嗎?!”


    裴思詩淚流滿麵,搖頭道:“方公子,我這樣做,隻求你聽我一言,別讓殺害你師父的真兇逍遙法外!”


    說著,她的手緊了緊,銳利的劍鋒,瞬間劃破了她秀麗的脖子,鮮血順著作口緩緩流出。


    “你幹什麽?”方承天臉色一變,沒想到她竟然來真的,驚道,“趕緊將劍放下!”


    話猶未完,霍然衝出!


    裴思詩猛地往後退了兩步,唿道:“你別過來!”


    說著,她又緊了緊手中長劍,傷口頓時擴大,鮮血長流。


    方承天一驚,趕緊止步,伸出手臂虛抓,急道:“好,好,好,我不過去,你快把劍放下來,我聽你解釋,我聽你解釋!”


    “真的嗎?”裴思詩臉上一喜,“你真的願意聽我解釋?”


    方承天不停地點頭:“願意,願意!你先把劍放下,讓我看看你的傷!”


    說著,他又往前走了兩步。


    “不要過來!”裴思詩大唿道,“你先聽我說!”


    方承天緊皺著眉,緊繃著身子,一臉緊張地瞧著她,關切道:“有什麽話,放下劍再說!”


    她搖了搖頭,鋒利的劍又在她脖子上劃了一道口子。


    方承天伸長著手,道:“不要動,你不要動!我不過去,就在這裏聽你說,你快說吧!”


    他實在不敢再向前走了,不然劃傷了血脈,就算自己師父複活,也束手無策。


    裴思詩輕輕點了點頭,緩緩道:“那天,你放我離去後,我和小玉連夜趕路,在一個山穀中遇到了我爹爹,然後我問爹爹有沒有殺你師父,可我爹爹說他一路北上,連一場仗都沒有打過,又怎會殺害你師父……”


    她說得很慢,生怕方承天聽不清楚似的,將當初她質問自己父親是否殺害玄塵的事,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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