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非走後,白煙織徹夜未眠。


    得到的消息過多,一時難以消化。


    從她重生至今,所有種種,都是在顧時非的牽引下。最開始是為了活命,以後呢?當真要一輩子係在南督?


    那自然是不行的。


    可惜林子耘這邊還不知他背後到底是什麽,眼下手裏沒有足夠反抗的底牌,一直處境被動,委實難受。


    如此,倒不如拋個餌……


    翌日天晴日朗。


    白煙織早早吩咐廚房備好了補血養氣的清粥,坐在床邊,輕輕喚醒林子耘。


    不知是不是顧時非口中那牽情蠱的緣故,林子耘迷茫的眼神瞬間變得纏綿悱惻,驚得她死死扣住碗沿,害怕一個忍不住就往他的腦袋扣上去。


    “煙織,你這是準備了什麽?好香。”


    “覺得香就好,說明你餓了,”她巧笑嫣然,空出隻手來扶著他坐起,“這養身粥是陳大夫給的方子,既美味,又有助你傷口愈合。”


    林子耘笑了笑:“煙織你真好。”低頭抿一口勺子裏的粥。


    白煙織默默喂他吃了幾勺,待情緒到位,便開始嚶嚶啜泣。


    “怎麽了這是?誰欺負你了?”林子耘頓時抬頭,伸手想要去撫她的臉。


    白煙織趕緊側身避開,放下手中的碗,拿出懷裏絲絹細細擦拭眼角,輕輕抽噎:“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那日你在南督,渾身是傷的場景,如今煙織都不敢閉眼休息片刻,擔心……擔心……”


    心髒緊了緊,林子耘傾身想去握住她的手寬慰,她卻先一步隔著絲絹將他推迴去。


    “都怪煙織沒用,那夜應該多求那南督督主兩句的。”


    “你求他作甚?”林子耘語氣倏然一變,“此人暴戾乖張,肆弄人命,你求他隻會自身難保!”


    “但煙織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你受苦受難?你可知你在南督裏受了多少刑罰……”哽咽一聲,刻意加重語氣,“當時見你懸掛在鐵牢裏,煙織幾乎嚇得斷氣。”


    林子耘怔了怔,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


    白煙織怎麽有資格進南督?


    心疼的眼神陡然清明,臉色也旋即有些發青,轉了轉眼珠,試探問:“說來我還不知,煙織你是怎麽尋到我的?是南督那狗賊找了你?”


    白煙織暗暗鬆了口氣。對嘛,這才上道嘛。


    抿著唇搖搖頭,解釋:“不是。那日百花節上,誤打誤撞見到了齊宣侯家的齊三少爺,我聽他和南督督主的對話好似認識你一般,便想私下去問問,結果……”


    結果十七聽到齊鈺吩咐手下人,要想辦法救林子耘。


    正好移花接木。


    “他手下人找到了我,覺得我和你既有婚約在身,讓我去南督最為合適。然後我便去了。”


    “……嗯?那狗賊就沒說什麽,直接把我放了?”


    白煙織微微蹙眉,思索片刻:“他說,想不到來求情救人的是個婦人。還問我,就不介意你和安嫻郡主的事麽……”不再說下去。


    林子耘心髒緊了緊,心虛地移開目光。


    再一想那夜,顧時非衝進來後看著他們二人怒不可遏,更被安嫻郡主氣得幾乎嘔血,他又略微寬心兩分。


    看來顧時非根本不知道他私下做的事,隻因為他和安嫻郡主廝混,才拿他撒氣。


    整件事中,白煙織當真受了極大委屈。


    想到這裏,林子耘重新看向她,抓住她的手,目光灼灼,認真承諾:“煙織,你如此真心待我,我必不負你。”


    唇角隱隱抽搐,白煙織忍了又忍,才作出溫馴的模樣,點點頭:“煙織也不負子耘。”好歹沒有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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