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圭介沒有繼續為營野倫子解釋,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他隨手一揮,將她幻境最後的殘骸也粉碎。


    營野倫子怔怔看著飄散四落的光華,想要伸手觸碰,又像是被火焰灼痛一般迅速將手收迴,左手牢牢按住了右手的手腕。


    離開幻境,兩人重新迴到了淨域中。


    濃重的黑暗氣息彌漫,如同霧氣一般遮蔽了視野,唯一的光源隻剩下一顆飄蕩在空中的藍色心髒。


    精密的機械心髒鼓動著,散發的藍光也隨著規律唿吸,在心髒的正中央,有一道貫穿的豁口,是青圭介用黑玉短劍留下的傷痕。


    青圭介的魔眼無法看穿心髒上留下的神秘術式,索性暫且將其放置一邊,他轉頭重點檢查淨域內是否還有「z」隱藏起來的術式,以防晚點和「z」打起來被陰。


    「z」無疑是空前強大的敵人,在祂設置的虛擬空間裏,他們已經有過一戰。


    青圭介甚至被引誘出了黑玉的底牌,可以說是底褲都被「z」扒出來了。


    而「z」也不吝惜自己的能力,給青圭介上演了一場盛大的逆轉。


    想要和「z」對抗,青圭介認為至關重要的一點就是——分清現實與虛幻。


    倘若又不知不覺墜入「z」構築的虛擬空間,那麽祂就擁有逆轉一切的能力!


    同時,青圭介也在嚐試學習「z」使用神之血的手段,記憶中靈性的變化,能夠或多或少解析出術式運轉的大體機製。


    即便不能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使用,也能讓他對「z」的手段多一些了解和防備。


    “偽造的神明……真是想不到這麽快就要和這樣的敵人作戰。”


    青圭介漫步在淨域中,每個怪異的淨域都是獨一無二的高級結界,擁有獨一無二的能力。


    就像是花子的淨域,能力與空間有關;豐津神的淨域,原本是生機盎然的大自然;而這個黑袍僧人,則是琉璃一般的幻境。


    投射出受術者最向往的未來,締造不願打碎的溫柔夢鄉。


    倘若是精神脆弱的人,恐怕便是永遠無法抵禦、反抗的敵人。


    某種程度上來說,黑袍僧人的能力對大多數人類都是堪稱無解的能力。


    青圭介放下思緒,最終停在一座破敗的佛堂前——這裏就是這座淨域最後的中樞了。


    摧毀了這裏,即使還殘留大量的能量,淨域也會陷入無法逆轉的崩潰。


    佛堂內部空無一物,既沒有祭壇,也沒有佛像,就如同黑袍僧人一般虛無。


    青圭介伸出手,將手掌覆蓋在佛堂的支柱上,無數咒文從他的掌心擴散出去,將整座佛堂包裹。


    隱約之間,佛堂上似乎出現了人影,而青圭介對整座淨域的掌握立刻提高了數個檔次!


    “可以了。”


    青圭介滿意點頭,看著佛堂內如同影子一樣的輪廓,微微一笑:“釋迦摩尼嗎?倒是氣勢驚人。”


    「釋尊誕生時,向四方行七步,舉右手而唱詠之偈句:“天上天下惟我獨尊,今茲而往生分已盡。”」


    這並非青圭介第一次見識到這個世界“佛”的存在,早在和花子大姐第一次合作坑殺神一教的教徒時,那時花子就取出一條妖佛的手臂,發動了一個強力的結界。


    而那個妖佛也是妄圖成為不動明王,而不動明王也即是大日如來的明王身。


    說到底不還是釋迦摩尼?


    佛祖是塊寶,大家都想往祂的位置挪啊!


    青圭介凝視著佛堂內端坐的身影,一直到那模糊的麵龐逐漸有了自己的樣子這才笑著鬆手。


    他不需要去羨慕「佛」,更不要去想“唯我獨尊”的我,究竟指的是世上的人人,又或是佛祖本人。


    他,就是青圭介!


    隨著淨域被青圭介接管,彌漫的黑霧終於消退。


    青圭介沒有浪費這股濃鬱的靈性,他動用黑玉的力量,混入黑霧中,將其變成一根根凝聚的水晶柱子,插入到淨域的各處,形成一座無比龐大的密儀。


    一根根水晶石柱插在淨域各處,如同繁星一般倒映著微弱的光,而如果從更遠處看,這些繁星就如同一雙微微閉合的手掌,仿佛隨時有可能合攏。


    “為了構築這個密儀,黑玉的力量被占用了將近一半。”


    黑玉對青圭介的加成極大,首先是靈性激增,讓青圭介可以更加輕易發動大威力的術式;其次是「魔王」位格對他多種能力有強力增幅,譬如暴君劍,不但加持了威力,而且還能大大減少靈性的損耗。


    可以說黑玉是對青圭介本身最適配的「製禦之器」!


    隻剩下一半的黑玉,恐怕無法支撐他和「z」的戰鬥。


    青圭介低頭沉思,要是能把花子大姐重新忽悠迴來,那把握就大多了……


    花子姐妹作為靈性充電寶,絕對是一等一的夠格!


    他用靈性溝通了花子的淨域,試探性地唿喚:“花子?花子?”


    “……”


    意料之中的沒有迴應。


    但這次花子大姐還算厚道,沒有立刻把淨域的空間坐標轉移。


    “算了,總歸還有其他辦法。”青圭介拍了拍手,結束了靈性敲門的動作。


    至少他布置的密儀,其效果絕對是遠大於一半分量的黑玉。


    這是他基於「z」的能力,專門定製,特地為「z」準備的大禮。


    “接下來,就是靜等「z」到來了。”


    青圭介迴到了藍色心髒附近,營野倫子閉眼盤坐,懷抱著一把木柄的匕首,上麵有雷電一樣墨筆文字。


    “準備好了嗎,倫小姐?”


    營野倫子睜開眼:“……為這一刻,我已經準備了十幾年。”


    “優秀的答案。”


    青圭介不吝嗇自己的微笑,又多叮囑了營野倫子一些有關「z」的能力情報,以防不測。


    兩人交談間,大約又過了三分鍾的時間,那顆規律跳動的心髒終於有了新的變化。


    “哢——哢——”


    心髒內部的金屬零件似乎出了問題,發出了齒輪錯位的響動。


    接著,隻是一個恍惚,有一隻龐大的手掌忽然將心髒捧在了手中。


    營野倫子隻感覺整個世界仿佛被抽走了關鍵的“幀數”,那隻手突兀地就闖進了自己的眼睛裏,給自己帶來了無窮的痛苦。


    如同烈火灼燒眼球,她下意識合上了眼睛。


    她知道——凡人不可直視「神」。


    但在她的腦海中,那隻大手卻仍然存在,它托著心髒靜靜懸立。


    接著是另一隻大手出現,輕盈的懸在另一側。


    軀幹、大腿、頭顱、長發……奇偉身軀的一塊塊突兀出現,她未曾睜眼,但神明卻已經走進了她的腦袋。


    營野倫子精神痛苦到窒息,但同時又感到無比的興奮,追逐了十多年的獵物,終於第一次將真容在她麵前呈現。


    祂有著無盡長的頭發,鋪陳到了淨域各處。


    祂佩戴著一張麵具,上麵是雙手十指相扣的符號。


    祂的身軀如此高大,如同傳說中的樹人。


    但營野倫子同樣發現,祂的胸口隻有一個巨大的空洞,沒有血肉、沒有心髒,空空蕩蕩的——什麽也不存在。


    這個發現令她感到快意,仿佛藉此就可以輕易否認「z」的存在。


    她想要暢快、猙獰地大笑,但卻無法行動分毫。


    因為「神明」同樣在注視著她。


    「z」將藍色的心髒填進自己的胸口,隨即營野倫子聽見轟鳴一般的神音:“我從未在總盟的文件上見過你這種人的記錄,也從未在現實裏發現你存在的蹤跡,你就像是行走世間的幽靈,隻為了尋找什麽、毀掉什麽。


    既無意義、而且醜陋,你這樣的生命,是對生命的褻瀆。”


    “你!怎麽敢!”


    營野倫子終於突破了某種界限,仰頭朝著「z」怒吼:“你才是褻瀆生命的怪物!怪物!”


    但「z」已經失去了對她的興趣,祂屹立在空中,朝著青圭介溫和笑道:“好久不見,青圭介。”


    對於青圭介記憶的複蘇以及搞出來的混亂,祂似乎毫不介意,仍然將青圭介當成了自己中意的目標。


    “今晚你婉拒了希娜,這令我意外。


    但不知為何,我卻感到了生命的悸動。


    選擇你們,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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