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徯,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待你我重逢之時,我會還你一個強大到無與倫比的妖王,再不會有人能傷你分毫。


    阿徯,這一世,我走得太順,你總是在追著我,我理解不了你的委曲求全和謹小慎微。


    下一世,你盡管往前走,不用願你無所顧忌,讓我去追你好啦!


    ……


    涼月看不下去了。


    她就不該有這個好奇心,去看風緘的記憶!


    妖主咒印漸漸暗下來,風緘的臉上有了血色,可是他抓著涼月的手卻一直不肯鬆開。


    涼月看到風緘的手腕上係著一條鵝黃色的發帶。


    那是當年他給阿徯束發是用的,阿徯一直戴著,而阿徯的屍身消散之後,風緘就一直把它戴在自己手上。


    “我把我的發帶給了你,此生便不再束發,這樣,便不會給別的女孩子第二根了。”


    涼月捂著腦袋,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風緘曾經的話一下子從塵封的記憶力湧進腦子裏。


    原來風緘不是無情,他是太癡情。


    涼月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後,並沒有對風緘表現出任何的情愫,反而時時念想的都是花釀。


    所以風緘才會怒火中燒,非要讓涼月永遠再也別想見過花釀。


    涼月沉重地歎了口氣。


    可是,她已經不是阿徯了,也不是顧星辰了,她是顧涼月,有沒有人問過她,到底想要怎麽樣的生活呢?


    涼月伸手,解下了風緘手腕上的發帶。


    “你幹什麽!”


    突然的人聲嚇得涼月手一抖,發帶沒拿住,就落到了風緘的心口處。


    “啊?”


    涼月抬頭,看到風緘已經醒了,正瞪著眼珠子盯著她。


    “你醒啦?”


    涼月抓住發帶,風緘坐了起來,抓著涼月的手終於鬆開了。


    “還給我!”


    風緘拽住發帶的一頭,冷聲道。


    涼月卻沒有鬆手。


    “你都不束頭發了,還要發帶做什麽?我走得急,頭發都沒梳,借我用用不行嗎?”


    涼月手上拽著發帶,卻扭過頭去抹眼淚,她不想讓風緘知道她看到了他的記憶。


    可是她又忘了,他和風緘之間,還有連心咒的存在,她在風緘麵前,根本沒辦法撒謊。


    風緘鬆開了發帶,任涼月用發帶笨拙地梳了個馬尾辮子。


    “真醜。”


    風緘抓住涼月的手,把她的小手輕輕打開,“你的手可真笨。”


    風緘解開發帶,重新給涼月紮好了頭發。


    “你怎麽受傷了?還有人敢傷天帝嗎?”


    涼月感覺到風緘就坐在自己身後,他的唿吸就在自己頭上。


    “怎麽?心疼了?”


    風緘微涼的手指摸了摸涼月的側臉。


    “是呀!你心口受了傷,我可不比你還疼嗎?因為這個連心咒,我唿唿唿咳了好幾口血。要不是我是妖主,現在估計早就咽氣了!”


    風緘重新躺迴去,側過身子,曲起手臂,拄著腦袋看涼月。


    “顧涼月,我已經舍棄你了,你還湊過來做什麽?”


    風緘說話冷冷地,涼月不想迴頭看,她還沒有平複情緒,她現在看到風緘那張臉,大概率會哭。


    她確實笨!


    如果她可以聰明一點,就不會被青染誣陷,風緘就不會打上神界,還被封印在碧水湖下麵那個黑咕隆咚的洞裏。


    涼月下了榻。


    “你沒事就好,以後你最好別受傷,還要連累我!”


    涼月拾起地上的鬥篷,拿著天頌令就要迴人界。


    “我讓你走了嗎?”


    風緘卻搶過了涼月的天頌令。


    “不是,你不是都舍棄我了嗎?那我還在這兒討什麽厭啊?”


    涼月轉身去搶天頌令,風緘唿吸把天頌令舉起來,叫涼月夠不到。


    涼月食指一點,一條銀色的線就從手指竄出來纏住了天頌令。


    “這是什麽?”


    風緘撥了下那根銀色的線,愣了下。


    “顧涼月!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你居然敢薅本尊的頭發!”


    “不行嗎?你能割我的韭菜,我就不能薅你的羊毛嗎?”


    風緘微微皺眉:“你在胡說什麽呢!”


    “難道不是嗎?”涼月反駁道,“你奪我的靈力,搶了我的治愈能力,你可真行!這麽大人欺負我一個小孩兒!我薅你一根頭發怎麽了?而且你頭發多得是,你人到中年,每天掉下來的頭發肯定不少,何必在乎我這一根呢!”


    涼月勾勾手指,天頌令就迴到了她手上。


    “人到中年?!”


    風緘騰地坐了起來,抓住了涼月握著令牌的手,把她拽到自己眼前。


    “小妖主,你是來故意氣我的吧?你是想我奪了你的嗓子,讓你說不出話來嗎?”


    涼月身形卻晃了下,她皺著眉頭,就直勾勾地仰麵倒了下去。


    風緘擎住要跌下榻的涼月,把她放到榻上,自己則跳下了榻。


    “暈了?”


    風緘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被顧涼月給治愈了。


    而現在,她要承受治愈他人帶給自己的反噬,她是痛暈了。


    或許她剛才一直就在痛,所以才急著要跑,就是不想暈倒在他麵前。


    “顧涼月……”


    風緘探了探涼月的脈象,確認隻是虛弱。


    “醒醒。”


    風緘喚了涼月一聲,看到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歎了口氣。


    “阿徯……”


    風緘輕聲喚著,“你真是……你要讓我……怎麽舍得呢?”


    涼月在識海中醒來,就看到了風緘正守在他身邊,一如既往地握著她的手。


    “怎麽又是你!”


    涼月立刻閉上了眼睛,歪著腦袋。


    “求你個事兒,讓我切切實實地睡一覺行不行?我醒著和你吵,暈了還要和你吵!這樣我容易心理壓力太大,會抑鬱的。”


    涼月又開始胡扯了。


    “顧涼月,你看出來,本尊是關心你,才隨你一同到識海來的?”


    涼月揉了揉眼睛,又抹了把臉。


    她不傻,她知道。


    “你還在逃避!即使你已經深刻地知道了真相?嗬嗬!”


    風緘自嘲地笑了笑,“這一世,你是有多不喜歡我啊!”


    “提喜歡還太早了吧?哈哈哈!等我及笈再說!”


    “你對花釀說過的吧?”


    風緘一句話,就把涼月的心思給戳穿了。


    涼月坐起來,抱著腿,把頭放在膝蓋處,盯著風緘。


    “你看什麽?本尊說錯了嗎?”


    “沒錯。”


    涼月麵無表情地看著風緘。


    “那你這麽盯著本尊做甚?”


    涼月眨了眨眼睛,深吸了口氣,才終於篤定地與風緘說:“等我做完了顧涼月,我就迴到你身邊,做你的阿徯。”


    “什麽?你在和我說繞口令嗎?”


    風緘沒聽懂涼月說了什麽。


    “我的意思是,”涼月抿了下唇,“我是人族,如果我不是顧涼月,我是不是要經曆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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