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王衝著小皇帝使了個眼色,小皇帝便衝著朝臣們道:“朕近來夜夢遊於太虛之間,遇見一仙人,仙人指點說,皇家久無喜事,人丁單薄,恐危及國運。朕醒來後慚愧萬分,覺得實在愧對祖宗。不知眾愛卿可有什麽好主意,解朕憂愁呀!”


    這幫大臣是什麽人啊!皇帝這意思還不夠明顯嗎?這就是要辦婚事的意思啊!


    隻是皇帝啊皇帝,你今年才幾歲呀!是不是有點太操之過急了?


    朝臣們議論起來。


    “陛下年紀尚幼,不宜與婚。”


    “是呀!皇親之中,已無尚未婚配之人啊!”


    這時候,大白將軍突然插了句:“有沒有已婚配卻喪偶的?”


    “要是這麽說的話,那還真有一人。”


    “誰?”


    眾位朝臣立刻看向了上座的某位正在哄娃娃的王爺。


    不就是他嗎?瘋王顧懷酒!


    小皇帝咳嗽了兩手,看向了瘋王。


    “攝政王近幾年為我大淩鞠躬盡瘁,日夜操勞,諾大的瑞王府主母之位,總不好一直空懸著。”


    涼月看了看小皇帝沒進入狀態的演技,又看了看低頭捏核桃的瘋爹。


    原來瘋爹昨日不是隨口說說的,他真的要貼皇榜,納王妃了?


    正尋思著是不是自己刺激了瘋爹的時候,涼月就瞧見已經有宮人捧著聖旨出來了。


    旨意都擬好了。


    “攝政王請接旨!”


    還用了個“請”字,這不都是你們排練好的嗎?


    可是瘋爹真的起身跪謝了。


    “臣領旨。”


    宮人把早已擬好的聖旨念出來,前麵一大堆綴美之詞,就不提了,關鍵的那一句涼月聽得特別清楚。


    “著蘇氏女為瑞王妃,與瑞王結百年好合……”


    蘇氏?


    該不會是……


    涼月看向台下的白孤雲,他那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就在告訴涼月,她猜對了。


    朝臣們也有的在後麵竊竊私語,涼月耳力好,都聽到了。


    “蘇氏女?哪個蘇氏?”


    “應該說的是穎州蘇氏。”


    “啊?那個仙門世家嗎?”


    “可是那個蘇氏百年來不是隻有一個女兒嗎?而且那個女兒,不是幾年前,嫁給了……”


    “噓!別說了!當心小命!”


    涼月探頭看向楚子揚,他現在整張臉都是綠的!


    這表情更加驗證了涼月的猜測。


    瘋爹要娶的蘇氏女,就是被休棄的北安侯正妻,蘇櫻!


    她不是瘋爹的師姐嗎?


    可是她和瘋爹是青梅竹馬!


    想不到啊想不到,涼月這還巴巴地給瘋爹說親呢,瘋爹這頭已經和自己的師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成就了姻緣。


    涼月放下了核桃,她現在什麽也吃不下了。這波狗糧被喂得太突然了。


    涼月咬著唇,看著瘋爹接下了聖旨,看著他平靜地坐迴了自己身邊。


    不知道為什麽,她下意識地往邊上挪動了一下,可是才抬腿,手就被瘋爹抓住了。


    涼月抬頭,隻看到瘋爹的側臉。


    啥意思?我沒想走,我就是需要,冷靜一下。


    涼月順著瘋爹目之所至看到了楚子揚,現在他的臉不止是綠了,是黑!


    看來是急火攻心,火氣上頭了!


    “攝政王!”


    楚子揚沒有動,他的腳傷了,動了反而露怯。


    “蘇櫻,是臣的妻,怎可嫁與你!”


    鋒芒畢露,不,應該說是,兇相畢露。


    瘋爹真的太心機了,他就是故意要等著楚子揚來了,才把這道聖旨請出來的,目的就是,把楚子揚氣死。


    瘋王把聖旨擺在案上,又從袖中掏出一張帛絹,涼月識得這個東西。


    “北安侯,你是不是下馬時被後蹄子給踹了?怎麽還失憶了呢?”


    涼月先瘋王一步,把那張帛絹拿在自己手裏抖了抖,與北安侯說道。


    “休書在此,北安侯可不能抵賴呀!出爾反爾,可是無恥卑鄙之人才能做得出來!”


    楚子揚不能抵賴,休書是他的字跡,是他給趙綠萼的,而且顧涼月這麽一說,他更是不能否認了。


    楚子揚咬著後槽牙,道了聲:“休書是不假,可是那並非臣本意……”


    “那什麽才是北安侯你的本意呢?”涼月把休書抖在案上。


    她絲毫也不在意現在是在朝堂上,更加不會給北安侯麵子:


    “你張嘴就說一句,什麽不是出自本意,那你的本意是什麽?莫不是那生是北安侯府的人,死是北安侯府的鬼,就算是下堂妻,也不許離開北安侯府半步的混賬話?還是不聽你的擺布,就要被打折雙腿,丟到地牢裏?”


    涼月的話一出,朝堂上立刻安靜下來,眾人連自己的唿吸聲都聽得見。


    瘋王的女兒,真敢說啊!


    可是涼月還沒罵夠:


    “你當這世上男人都死絕了還是沒有你楚子揚就活不起了?像你這種長得這麽醜還這麽有自信的渣男屬實不多,人若是壞透了,聽說腳底會流膿的。”


    涼月故意將視線挪到了楚子揚被紮的那隻腳上。


    大白將軍也瞄到了楚子揚虛抬起來的那隻腳,連忙接下話茬兒:“北安侯把鞋子脫了給各位大人瞅瞅唄?都是男人,沒人嫌棄你腳臭!哈哈!”


    大白將軍一笑,其他朝臣自然也立刻跟風,頓時譏笑聲四起。


    瘋王把那張帛絹緩緩卷起,無奈地衝著閨女搖搖頭,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閨女的嘴,怎麽還這麽快?


    不過,罵得好。


    瘋王這迴有些能理解為何閨女會把蘇櫻從北安城帶迴來了。


    原來不是一時興起,更加不是無理取鬧。


    他當時是怎麽想的,還惱了她!


    不光臣工,就連小皇帝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楚子揚現在的臉是青一塊,黑一塊,他設想過此番前來,必然會受到顧懷酒的刁難和欺辱,可沒想到,說出這些話的人,竟然是自己故去的親妹妹拚死生下的那個孩子,是自己的親外甥女。


    “童言無忌,北安侯莫怪。”


    小皇帝主動出麵打圓場,他又說道,“蘇姑娘乃是穎州蘇家嫡傳弟子,也算是出身名門。且如今,蘇姑娘與北安侯已無夫妻之名,攝政王與蘇姑娘師出同門,又是青梅竹馬,朕覺得,將其許配給攝政王,無甚不妥。”


    是啊!瘋爹喚蘇櫻師姐呢!


    這算是女大三,抱金磚嗎?


    涼月在心裏嘀咕著。


    不過這個穎州蘇家,涼月怎麽沒聽說過呢?居然還是仙門世家?


    瘋爹原來拜的是仙門……


    仙門?


    不對啊!瘋爹沒有靈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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