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還是有區別的,與同齡孩子比,小郡主長得更好看,眼睛更有神,口齒也更清晰。


    瘋王摸了摸涼月的頭,慈愛地輕言輕語,這表情他隻會對著這個孩子,才能做得出來。


    “放他走。”


    涼月轉頭看向瘋爹,嘴裏塞著酸棗說不出話,隻能用眼神表達:你還真養他吃白飯啊!


    可是瘋爹隻是眉目含地掛了下自己的小鼻子,說:“少吃點,當心牙痛。”


    嗬嗬……


    涼月不情願地收了法術,撅著嘴看著李斯年離開。


    憑什麽呀?


    涼月不服氣,放下盤子追了出去。


    李斯年才出玉笙苑,就被涼月擋住了去路。


    他吃了一驚,明明他是先走出來的。


    “不用害怕,我飛出來的。”


    涼月指了指院子裏麵:“李斯年,我父王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吧?梅聽寒,也不是我父王殺的吧?你給誰甩臉子呢?”


    提到梅聽寒,李斯年垂了眼眸。


    “你別和我說什麽君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君而死的話,你這叫連坐。你用你那不太會急轉彎的腦子想一想,我父王若是想殺梅聽寒,他當初就不會讓我給梅聽寒治傷。”


    雖然梅聽寒的傷都是我搞上去的,這句話涼月給咽了迴去。


    “我知道你想說,父王不殺梅聽寒是為了那些賑災銀子。我與你說實話,隻要我閉上眼睛,你的心肝脾胃腎,哪根骨頭受過傷,腦子裏有多少個迴路,本姑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姑娘我這雙眼睛能當艾克斯光用!那點銀子分分鍾就能找到。”


    李斯年哽了哽喉,他都插不上嘴。


    “父王是給梅聽寒機會,他本是打算放過梅聽寒的,誰叫梅聽寒非要去招惹鳳族神女?那天火來得蹊蹺,到了適當的時刻,這件事必然會被披露出來。”


    涼月見李斯年不說話,問道:“你說話呀?覺得自己沒理了是嗎?覺得自己沒理那就迴去好生坐著,食人俸祿,替人辦事。你那腦子不用,隻會吟詩作賦,千年之後也不過是教科書裏的幾篇背誦默寫的作業罷了!肯定會有一批倒黴孩子畫個圈圈詛咒你的!快向後轉齊步走,幹點兒正經的吧!”


    李斯年咽了下口水。


    這孩子不是口齒清晰,也不是伶牙俐齒,她思路清晰地根本不似個孩童。


    這或許就是梅聽寒口口聲聲地管這孩子叫妖女的原因?


    “郡主有如此大才,又有法術傍身,為何不早些解決了北安侯?就像宣平侯,腳一滑就成了蟒蛇的美餐,不是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宣平侯?死了?”


    涼月還不知道這事。


    狡猾的宣平侯死於腳滑,這算是報應嗎?


    可是哪那麽容易腳滑啊?


    “看來郡主對你的父王,很不了解。他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做了許多。”


    李斯年一句話,就扳迴了局麵,繞過涼月離開了瑞王府。


    李斯年知道自己捅了馬蜂窩,他知道自己給自己惹了什麽麻煩,他迴到家,就坐在廳堂,等著一道賜死他或者緝拿他的聖旨。


    可是一天一夜過去了,他什麽都沒有等來。


    小郡主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


    難道自己暗示的還不夠明白?


    郡主既然能說出那麽多大道理,也必定是能明白的呀?


    李斯年懷疑,自己是不是哪句話表達的不夠火候?郡主根本沒在意呢?


    還是說這孩子本就沒那麽聰明,她說的那些話,許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


    李斯年隻猜對了一半,涼月不是沒聽懂,她隻是不在意。


    涼月迴到玉笙苑,又繼續聽瘋爹和白孤雲商定事宜,白孤雲還順走了那幅被他坐得皺巴巴的畫。


    北安侯要來了,涼月的小心心又提起來了。


    趁著瘋爹去送白孤雲的功夫,她去了汀蘭苑,她對佑安疏於照顧,這院子裏一個人都沒留。


    “本來是想叫你幫忙照看的,可你成天隱身,要麽就是睡覺。真夠懶得。”


    涼月衝著躺在房頂大頭朝下睡的顧北鬥抱怨,他這麽睡,不怕大腦充血爆血管嗎?


    顧北鬥隻睜開了一隻眼睛,看了涼月一眼,然後又閉上了,他翻了個身,瓦礫被他弄得嘩啦作響。


    “你好意思說我懶嗎?”


    “這還要拿出來比較嗎?”


    涼月覺得顧北鬥要是再這麽安逸地過幾年,就該忘了報仇的事了。


    涼月緩緩推開門,房間裏沒有掌燈,門窗也緊閉著。


    “佑安。”


    涼月喚了聲,“是我。”


    沒有動靜,沒有迴應。


    把佑安安置在汀蘭苑涼月就不曾來過。


    對於佑安來說,涼月還是陌生的。


    涼月先去點了火燭,看到這屋子裏幹淨得和她當時離開的時候一個模樣,就覺得有些頭疼。


    她不會哄人,更不會哄妖。


    但是一直把佑安這樣困在汀蘭苑,又像是在無謂地耗費著佑安的性命。


    生命無論長短,有意義才叫生命。


    涼月把窗子一一推開,叫光亮照進來,覺得空氣好些了。


    又走到了床邊,把蜜餞和果脯一包包打開,擺在地上。


    然後便自己拿了一顆蜜餞放在嘴裏含著,等著床底下躲著的妖自己爬出來。


    一開始沒有一點動靜,涼月有些失望了,這一招不能總用,佑安已經不受用了。


    就在涼月打算放棄的時候,一雙過分蒼白甚至微微發青的手顫巍巍地伸出來,卻隻抓了最頂尖的那顆果脯,它保持這個動作有一會兒,見涼月沒有抓它的意思,這才又迅速地縮了迴去。


    過了會兒,手又伸了出來,如此反複了四、五次,涼月才對那隻手的主人說:“外麵有很多好吃的,我帶你去吃好不好?”


    那手立刻縮了迴去,等了很久,涼月兩條腿都蹲麻了,也等不到他再把手伸出來。


    “外麵陽光很好,真的,你出來看一看唄。”


    佑安就是那種一碰就碎的體質,不然涼月也不會忍下暴躁的小脾氣。


    換成顧北鬥的話,涼月會慣著他?


    早把他拽出來炸成爆米花了。


    可是佑安就是不出來。


    “好吧,我明天再來給你送好吃的。”


    涼月變出一隻白色的小白鴨,隻有一根食指高,舉止行為和尋常鴨子差不多,但是它不需要吃飯。


    這是她這十幾天昏迷的成果,用符咒和自己的一丟丟靈識煉出來的。


    “若是你想找我,就叫這隻小白鴨來找我哈!”


    涼月本來是想讓山藥留在汀蘭苑的,但是它不肯,進都不肯進。


    隻好這麽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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