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顧懷酒和閨女的對話被這車夫聽到了,車夫便孤注一擲,想拿涼月做餌,逼迫他紮進刺客預備好的那個張開的口子裏。可這個車夫看著並不麵生,應該是宮裏的人,為何……


    “皇兄!怎麽了?”


    小皇帝想探出腦袋去看,卻被瘋王一隻手就懟了迴去。


    “老實呆著!”


    說話間,瘋王已經下了馬車,搶過一個侍衛的馬就要追出去,馬韁卻被半曲奪了去,死活不肯鬆。


    “不行啊!王爺!您剛才不是說前方有埋伏,讓我等改道嗎!現在衝過去太危險了!”


    瘋王一把奪迴來,喝了聲:“起開!”


    半曲直接將自己的馬擋在了主子馬前,他今天就是死也不能叫主子去犯險。


    “主子!您在此護駕,奴才替您去追,必定把小郡主完好地送迴來!”


    說完,半曲調轉馬頭就衝了出去。


    可才走了兩步,突然間一股濃濃的霧氣朝著車隊衝了過來,瞬間籠罩一切,眾人什麽都看不見了。


    “怎麽突然起霧了!”


    “快護駕!”


    眾人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更不用說去看已經奔出老遠的馬車了!


    “涼月!”


    瘋王心裏突然糾了一下,這霧來的蹊蹺,他不管那些,憑著直覺朝前走去。


    而此刻,馬車車夫已經像夾麻袋似的帶著涼月衝出馬車,他們已經到了山頭,頭頂就是一隊刺客和投石機,任何一個都是致命的。


    然而不管是山上的刺客,還是山下的車夫,都看不清周遭情況,因為,突然起來的霧已經把一切都遮擋住了。


    “怎麽起了這麽大的霧!”車夫晦氣地甩了兩下刀。


    突然,身後有人衝他悠悠地說:“起霧了,方便我收拾你呀!”


    話語說的輕佻而殘忍,聲音卻是童聲。


    “喂!老三,你來了嗎?”


    山頂也傳來一聲模糊的唿喊,可車夫完全顧及不到,因為他發現自己腋下夾著的隻有一團白色的霧氣。


    “孩子呢?”


    “我在你背後呀!”


    車夫轉頭,卻在頃刻間就被扼住了喉嚨,手很小,手勁兒卻大,足以擰斷他的脖子。


    車夫看到身前飄著小孩兒模模糊糊的影子,他揮刀去砍,刀卻被一股風帶著飛了出去。


    “你……是人是鬼?”車夫啞著嗓子問。


    “你下去問閻王呀!”


    涼月衝著車夫歪了下腦袋,這霧是她製造的,自然她什麽都看得清,包括車夫眼裏溜出來的恐懼。


    嘩嘩啦啦!


    涼月猛然抬頭,看見十幾個大石頭朝著他們而來,涼月急忙閃身退出三丈開外。


    啪嘰!


    被叫老三的車夫被自己的兄弟們砸成了一張烙餅。


    “你們也別怪我!誰叫我是瘋王的女兒呢!”


    涼月抹了下脖子,手指上沾了點血,是剛才被刺客的匕首傷到了,她微微一笑,飛身衝上了山崖!


    白洞庭好像迷路了,追了好半晌,也沒有聽到馬車的動靜。


    好在霧氣很快就散了,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繞著一棵老樹走了不知多少圈,馬蹄遍布老樹四周。


    “你幹什麽呢?”


    瘋王騎馬追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隊人馬。


    白洞庭咽了下口水,他不好意思也不敢說自己遇到鬼打牆了,隻是默默追上瘋王的隊伍,一齊追到了山崖之下,卻隻看到一堆亂石擋了道,亂石下露出半個車轅。


    半曲倒吸了口涼氣,小郡主莫不是……


    他不敢抬頭看主子的神色,他猜想應該是極其可怖的。


    小郡主就是王爺的心頭肉,傷根頭發絲都不行,更不用說……


    白洞庭下了馬,他更實在,麵色凝重,一言不發地推了幾塊石頭,想到石頭底下扒人。


    一行人有的淒然有的驚恐有的不知所措,瘋王終於也下了馬,他往四周看了看,然後眼睛盯住了一個方向,闊步甚至有些急切地奔了過去。


    在兩塊石頭縫兒中間,瘋王找到了自己的女兒,她正抱著膝蓋坐在那裏,低著頭沉默著。


    瘋王蹲下來,也不說話,隻是掏出帕子為女兒把臉上和手上的髒汙都擦掉了,一張帕子沒夠,他又撕了塊自己中衣的一角,他的動作很輕,卻擦得仔細。


    涼月小聲問:“瘋爹,我不敢出去,他們會不會把我當成怪物?”


    瘋王倒是完全無所謂:“他們沒那麽聰明。”


    涼月指了指山上:“那些刺客,在山崖上定著呢!一個都沒少……”


    瘋王擦到女兒的脖子,發現脖頸間有一道淡淡的紅痕,顯然是閨女剛剛受了傷,還沒來得及自愈。


    “怎麽傷的?嗯?”


    瘋王立刻緊張起來。


    涼月把手指放在鼻子前豎著,輕聲說:“你別小題大做!我沒事!我看我還是先暈吧。”


    說完,涼月就勾住瘋王的脖子,把腦袋往瘋王肩頭一擱,把臉埋起來,不叫人看見。


    顧懷酒抱起閨女,衝半曲交代了兩句,就翻身上馬,往迴奔去。


    眾人總算是鬆了口氣,虛驚一場,小命得保。


    因為遇刺之事,到慈方庵的事兒被擱淺,那馬車夫還不知是哪方安置在宮中的細作,不查個明白,皇帝的安全沒法保證。


    小皇帝在涼月床邊捶胸捶床,嘴裏不住地念叨著:“太氣人了!這夥人連個小孩兒都不放過!”


    涼月訕笑:“就好像你多大了似的。”還好是她,要是換了小皇帝,估計爹爹現在就得琢磨另立新君的事兒了。


    小皇帝不當個吐槽帝真的屈才了,他又捂捂紮紮地瞎編起來:“那股妖霧來的也蹊蹺,要朕說,說不定是那些刺客得罪了山裏的妖怪,不然怎麽就像木頭似的被定住了,原來妖怪也會替天行道。”


    涼月翻了個白眼兒,揉了揉額角,道:“我剛喝了藥,有點兒困了,小皇叔要不您先迴去歇著?”


    被叫叔的小皇帝有點喜出望外,踮起腳摸了摸涼月的頭,裝出一副大人模樣:“乖,你睡一會兒,我外頭有糖水兒哥哥幫你把門兒,你睡醒了我再來找你聊天兒啊!”


    又是白洞庭?


    讓我睡死吧!


    涼月鑽進被子裏,她想洗洗耳朵,清淨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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