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黑,山腳下的茅草屋。


    村長和一些村民,送了一些新的鍋碗瓢盆,還有一些蔬菜粗麵給張南檸。


    熱心的村民還幫忙整理打掃衛生,盡管打掃幹淨了。


    看著這裏麵破破爛爛,頭一抬,就可以看見星星的破爛屋頂。


    這白天不頂曬,雨天不防水,咋住人啊。


    要不咋說謝梅花無情呢。


    她那個人八成是想逼死二房,人家謝老二好歹是她哥,至於讓人淨身出戶嗎。


    可憐謝老二以前白種了幾十年的田,一分田地分不到,太無情了。


    村長看著謝父道,“老二啊,你們二房一家住這裏,今晚隻能這樣了,明天咱大家再幫你們修繕一下房頂。”


    張南檸走過來說道,“村長,修繕不用了,我們打算明天將這草屋推了,改做竹屋。”


    村長驚道,“竹屋?那片竹林在大山深處中央吧,你們二房攏共才四個大人,竹子又重,竹子拿迴來了,咱村會那手藝的人早不在了,你們咋做的出來?”


    竹屋西河村有人住過的,但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竹屋確實比茅草屋要好,蔭涼又清爽,比草屋耐曬。


    隻是,好歸好,終究不是個永久的住處。


    強風一刮,暴雨一淋,刮倒的刮倒,浸水的浸水,缺少安全性。


    不過,二房眼下剛分家,淨身出戶的,住竹屋總比草屋好。


    謝驚瑜道,“村長叔,竹屋我會做,我曾在鎮上撿到一本殘舊缺頁的小本子,裏麵記錄一些年代久遠的手藝傳承,其中一個是住屋,很簡單。”


    張南檸側眸瞧男人,見他臉不紅,理直氣還壯,小手悄咪咪捏了男人的小拇指。


    大反派真可以。


    說謊不用帶草稿,不用跟她對台詞,直接幫她想好理由了。


    相比她的閻王爺、後土娘娘,大反派這個實際理由,現實多了。


    謝驚瑜小拇指得到釋放,他反手捏住了小媳婦的小手指,反複揉捏。


    小兩口在這夜下,暗搓搓地互動小動作,村長和謝父他們沒注意到,他們心裏已經相信謝驚瑜所說的。


    謝驚瑜經常到鎮子上去賣獵物,或者小抄,他會撿到別人不要的東西,不奇怪。


    村長道,“竹子可不好砍,是個力氣活,單你們父子二人來做,你們一家子得睡十多天的地麵了,明早我們來幫忙做。”


    謝父和謝驚瑜當麵謝過了村長他們,村長和其他村民各自迴家了。


    老謝家今晚沒人做晚飯,謝父和幾個孩子也沒吃。


    村民今晚送了些粗麵和雞蛋之類的,雖不多,今晚夠做一餐。


    張南檸和謝驚瑜三人在鎮上吃過了,不餓。


    她來到廚房,用粗麵做了幾碗簡單的青菜雞蛋湯麵。


    小寶和大寶可餓了,湯麵一到,兩個小家夥拿起筷子吃雞蛋,可投入了。


    這陣子吃慣了頓頓有肉的飯菜,天天吃葷,得了一個無肉不歡的小毛病的謝小弟。


    一時開始吃素吃清淡的,謝小弟還不習慣了。


    他這陣子,嘴巴吃肉吃上癮了,肉多好吃啊。


    這會兒吃雞蛋青菜素麵,好清水啊。


    謝小弟很沒胃口,吃了一口,第二口始終吃不下。


    謝驚瑜在對麵,瞥見自家弟弟如此,眸光從小媳婦身上轉到嘴刁的弟弟身上,食指在飯桌上(謝小弟的湯碗前),敲了兩下。


    “今晚吃不完那碗麵,你也就不用睡了,粒粒皆辛苦這道理,大寶比你懂。”


    聞言,謝父轉頭看向小兒子。


    見他碗裏的麵條隻碎了一口,其他的平平整整。


    這小兒子在兒媳婦沒變好之前,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那時,他老娘天天讓李氏她們做窩窩頭,要不就是野菜,可沒有天天吃肉這一說。


    謝家多窮啊,是全村最窮的一家,一年到頭,也就過年之時,全家吃了一頓肉末。


    是的,就是肉末,不是肉片。


    謝婆子雖說不用讓兩房上交銀子,她也不是個傻的。


    反正都是沒錢,與其出大錢買肉,小頭更劃算。


    那些肉末,一個人就分半勺,牙縫都不夠塞,哪夠飽。長期下來,人肯定營養不良,麵黃肌瘦了。


    兒媳婦變好之後,腦子變好了,懂做生意賺錢,還肯下廚做飯了。


    兒媳婦做飯好吃,她為人又大方,天天買肉,頓頓葷素搭配,幾天喝一頓湯,把人養精神了。


    以前,謝父整日幹農活很累,現在,不知為何,他總感覺自己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幹活可輕鬆了。


    謝父一直種田,他最懂糧食對於農民來說有多珍貴。


    這個小兒子,才過了幾天的好日子,嘴一下子就養刁了。


    小時候如此,長大了還不知道浪費多少糧食。


    謝父跟著指責謝小弟,“小四,你啥時候挑食了,以前的日子你想吃一個雞蛋沒得吃,才過幾天,你看看大寶和小寶,他們年紀比你小,人都曉得浪費糧食可恥的道理。”


    謝母太餓,她是最早吃完湯麵的。


    聽著兒子和夫君的指責,她看過來。


    也是看見了謝小弟那碗基本沒動過的麵條,雞蛋那麽大個,他居然也不吃。


    謝母的想法跟謝父的一樣。


    他們過窮日子過慣了,一時間天天吃肉,他們還覺得不太習慣咧。


    今晚吃了這麽清淡的雞蛋青菜麵,謝母感覺充實多了。


    素菜多好吃,在饑荒那幾年,他們有時想吃一棵青菜,哪吃得到。


    小兒子如此,著實是飽漢不知以往饑。


    謝母很少指責小兒子,這一迴也跟著大兒子和夫君,一起指責小兒子,


    “小四,娘咋不知道你還有這個壞毛病,你是見碗裏沒肉就吃不下,往後我們一家若是吃肉,你別吃了,你啥時候改了無肉不歡的壞毛病,再給你吃一塊。”


    “娘,你太狠了吧,才給一塊肉?”


    謝小弟本人覺得自己很冤。


    他是一時沒轉過來,咋個個都來指責他了。


    在老謝家,他們二房的三個孩子算不上得寵。


    應該說,謝家的小孩子,沒一個是真真切切,被謝婆子他們捧手掌心的。


    在謝婆子他們那裏沒有,他們二房自己家,謝小弟自認為,他還是爹娘的寶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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