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在!”韋寶急忙答應,暗忖你倒是趕緊答應了吧?多麽皆大歡喜的事情?還拖拖拉拉幹啥呢?你做了我老師,我出一大堆銀子讓你打建奴!


    “袁崇煥他真的很有才能!我讓人喚他來,讓你們見一見吧?你聽我跟你說……”孫承宗開口道。


    韋寶一汗的同時,撲通一聲便給孫承宗跪下了,一個頭磕在地上:“老師!”


    孫承宗微微一驚,急忙道:“韋公子啊,你這是做什麽?起來。”


    “孫老大人若不答應,學生就不起來,您剛才明明說要送字給我,已經表露了想收我為弟子的意思,現在卻又將我轉給他人。學生若錯失這次良機,會終生抱憾呀。”韋寶說著說著,便開始哽咽哭泣起來,真情流露。


    倒不是韋寶演技深,或者是覺得對孫承宗真的如天神一般的敬仰。


    而是韋寶憶起在現代的往昔,曾經多少次好機會在指尖悄悄溜走。


    不為別的,每次都因為沒有珍惜罷了!總是抱著一種無所謂,隨波逐流,沒心沒肺,任憑自己漂流墮落,沉溺於社會最底層的心理。


    這一世,韋寶決心過一場不同的人生!


    而且,要做孫承宗的學生,並不違反韋寶的本心,不失自尊,這與想靠女人發展是不同的!


    此時吳三輔和吳雪霞還在江應詔的簽押房等自己,但不是他讓他們來的,韋寶認為他們是朋友,而不認為是自己騙了吳雪霞的感情,讓吳雪霞幫自己。


    如果用了什麽欺騙女人的手段,讓吳雪霞幫自己,那才失去人格,違反韋寶的本心。


    “可能是我太過著急,這樣吧,我也不強迫你作袁崇煥的弟子,我和你隻剛認識,也沒法一下便收你為弟子,過些日子再說,怎麽樣?”孫承宗換了個角度與韋寶商量。


    韋寶不是胡攪蠻纏的人,別說收弟子這麽大的事,在現代應聘個工作,不也還有筆試麵試這些過程嗎?況且天地商號招個外圍臨時工,還要考察一年呢。孫承宗的要求很合理。


    雖然對於孫承宗做事磨磨唧唧的個性,有些許不是很爽,但韋寶還是很快接受了對方的話。


    韋寶當即站了起來:“請孫老大人給我機會!接觸一段時間,相信老大人會對我有所了解的,我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反正老大人若不收我為學生,我便不再在官場認其他的老師了。”


    孫承宗聽韋寶表明心跡,欣慰的暗暗讚許,卻沒有說什麽,而是起身,平鋪一張雪白的宣紙在桌上,飽蘸墨汁,寫下一幅字:守中、守一、守仁、存誠、養氣、格物、修止、修靜、修定、修觀、修息、至命。


    12個詞,24個大字,蒼勁有力。


    韋寶看後很欣賞孫承宗的字,孫承宗的人有些墨跡,有些沒有帝國統帥該有的霸氣,帶著明顯文官集團大佬的特點。


    但是孫承宗的字還是很不錯的,是韋寶喜歡的風格,蒼勁有力,且飄逸不凡,在規則內,卻又能看出有超出規則的心。見字如見人,字是一個人內心的直接展示。


    韋寶暗忖,也許孫承宗不是像他了解的那樣,不是像表現的這樣,而是為了他的想法,放棄了很多東西。也是,這種體係下,想做點事的人有多難,韋寶還是有數的。


    “這幅字送給你,暫時不落款,咱們約定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我再給你落款,行嗎?”孫承宗看著韋寶。


    韋寶點頭道:“行!”


    “這二十四個字,便是儒學修行的竅門,你的悟性喝高,老夫在你這個年紀,可沒有這般靈透,望你善待自己的天賦。”孫承宗期許的對韋寶道。一副諄諄善誘的博學長者風度。


    韋寶鄭重的將字畫放迴桌上,要等墨跡幹透才能卷起來,才能拿走,對孫承宗道:“老大人,這幅字我明日再來取迴,先幹一幹,等明日我讓人做個好筒子裝好。一個月後,老大人給我落了款,我再讓人裝裱好,掛於家中。”


    孫承宗答應了。


    韋寶本來想邀請孫承宗吃飯的,想想還是算了,說今日便讓人取了24萬兩銀子送到督師府來,然後便告辭。


    倒是孫承宗主動道:“韋公子為遼西遼東的百姓,為遼東邊軍,為朝廷出了這麽大的力氣,老夫該請韋公子吃頓便飯的,此時正是飯點,不知道韋公子願意隨老夫吃一頓粗茶淡飯嗎?”


    韋寶驚喜道:“願意!這是老大人抬舉我這個鄉裏小子,我哪裏會不願意?我還有幾個在等我的朋友,我去跟他們打個招唿,可以嗎?”


    “讓他們一起來吧!”孫承宗大方的笑道:“老夫也有許多年沒有和你們這樣年輕的後生一起吃過飯了,嗬嗬。”


    韋寶笑著答應。


    “怎麽這麽久啊?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說什麽?”吳三輔有點著急了,輕聲對身邊的吳雪霞道。


    吳雪霞也有點著急了,到了飯點,她長時間沒有迴家,怕母親發現自己離開了府中,會露餡,“興許是被督師大人留吃飯了吧?要不然,咱們先迴去,吃過飯再來。”


    “督師大人會留韋寶吃飯?不可能吧?”吳三輔不相信:“就算是韋寶捐了銀子,督師大人也不至於這麽客套吧?別說韋寶,連咱們爹也沒法和督師大人一道吃飯吧?”


    兩個人正說話間,韋寶迴來了。


    “小寶,你可算迴來了。”吳三輔一見韋寶,高興道:“我們正商量要不要先迴去吃了飯再來。”


    “別迴去了,我跟督師大人說了,他要請咱們一起吃飯。”韋寶道。


    在一旁一直沒有說過話的王秋雅和吳雪霞、吳三輔三人同時啊了一聲。


    督師大人請你,還請我們一起吃飯?


    三人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韋寶笑道:“別想了,督師大人說的話,難道不照辦啊?我本來是說跟你們打個招唿,讓你們不用等我,誰知道督師大人說讓跟我來的朋友一起。”


    吳三輔為難的看向吳雪霞。


    吳雪霞倒是很果斷,“既然督師大人有請,就去唄,吃飯怕什麽?”


    吳三輔佛性一笑:“也是,咱爹都還沒有跟孫督師吃過飯,咱們兩人倒是先開了這個例子。吃就吃吧,這迴算是沾了小寶的光了,看樣子,還是銀子好使。要我說,這天底下最會花銀子,花的最是地方,最能用銀子換來麵子的便是小寶。”


    韋寶微微一笑,沒有接話,率先向孫承宗的議事廳走去,吳三輔、吳雪霞和王秋雅三人依次跟在韋寶身後。


    因為吳雪霞和王秋雅都是女扮男裝,也算是韋寶的朋友了。


    韋寶將吳三輔、吳雪霞和王秋雅介紹給孫承宗,用的都是他們的本名,他相信孫承宗能看出王秋雅和吳雪霞是女扮男裝,所以並不想隱瞞。不過,韋寶沒有特意介紹吳三輔和吳雪霞是吳家的女兒兒子。


    孫承宗笑著點點頭,的確看出來王秋雅和吳雪霞是女的,但這年頭,富家子弟,甚至官場一些官員,怪癖成風,男寵、女寵,這些都不稀奇了,富家子弟身邊帶女扮男裝的丫鬟,更加稀鬆平常的緊。


    用飯的地方就在議事廳旁邊的一個小偏廳。


    一頓飯吃的很拘束,孫承宗幾乎沒有說話,隻是偶爾讓韋寶他們多吃一些,不要客氣。


    孫承宗、韋寶、吳三輔、吳雪霞、王秋雅,一共五個人,才三道菜,這還是孫承宗剛才特意讓人加了兩個菜,否則孫承宗平日隻吃一道菜。


    兩葷一素,口味也不算太差,並不算低檔次,隻是對於孫承宗這種超品大員的身份,有些對應不上。有權就有錢,孫承宗若是黑心搞錢,不說能跟吳家祖家一樣,至少也差不了多少,不至於過這種日子。


    韋寶暗忖,孫承宗還真不是口是心非,滿嘴儒學修養,而實際另外做一套的人。孫承宗是真的恪守修養之道的人。


    這種人,無論貧賤富貴,都能安守本心,不忘初衷,這點是值得自己學習的。


    韋寶也有自己的生活標準,也沒有特別追求奢華,但韋寶平日一餐飯的規格,可就是孫承宗這種一餐飯的20倍水平了。


    吳三輔、吳雪霞和王秋雅三人也看出孫承宗不是刻意偽裝的,都挺敬佩孫承宗的私生活,吃飯的時候,會偶爾偷看大名鼎鼎的大明督師一眼。


    孫承宗很快吃完,笑著對幾個人道:“粗茶淡飯,幾位用不習慣吧?都不要客氣,隨意一些。”


    “督師大人,這已經很好了。”吳三輔急忙笑道。


    韋寶也客氣了一句。


    孫承宗擦了擦嘴,起身道:“你們慢用。”


    幾個人見孫承宗要走,急忙起身相送。


    孫承宗做了一個讓他們不要管他,接著吃的手勢,邁著官步而去。


    吳三輔唿出一口氣,對韋寶道:“這下算是輕鬆了!真沒有想到,我居然跟督師大人一道吃了飯!”


    韋寶嗬嗬一笑:“三輔大哥你也有緊張的時候啊?”


    “督師大人啊,哪裏能不緊張?出了京師,薊遼一帶,想殺誰殺誰,都不用請聖旨的,督師大人有尚方寶劍哩。”吳三輔吐了吐舌頭。


    韋寶笑道:“咱們又沒有犯事,還怕這個?再說督師大人又不是……,哪裏還會亂殺人?”


    韋寶本來想說督師大人又不是瘋子,感覺這麽說會犯忌諱,尤其這裏又是督師府,強行收住了話頭。


    “跟督師大人吃飯好像也沒啥,督師大人為人挺和氣的,果然跟傳聞中的一樣。”吳雪霞倒是一直顯得很輕鬆。


    “對啊,我開頭有些害怕,過了一會就不害怕了,督師大人若不是穿了一品官服,與尋常人好像也沒有什麽分別。”王秋雅也讚同道。


    “那是人家的境界!越是大老虎,越和氣。”吳三輔道:“我爹常說,真正到了高深境界的人,都返璞歸真了,與市井凡夫俗子沒有一點分別,但發起威來,比平日看上去兇神惡煞的那些個人,要強勢百倍。”


    “三輔大哥說的不錯。”韋寶讚同道:“咱們快些吃完走人吧!”


    吳三輔將碗筷放下:“我已經好了,還是等會吃好的吧!太素了點,不太習慣。”


    王秋雅和吳雪霞也放下了碗筷,雖然孫承宗走了,但這裏畢竟是督師府,環境本身就能給人一種壓迫,要真想在這種地方做到完全放鬆,是很難的,尤其這菜,也沒法教人留戀。


    幾個人剛要走,便聽見旁邊的議事廳傳來談話聲。


    韋寶擦了擦嘴巴,站到一旁偷看。


    吳三輔也過來看,一看之下,頓時吃了一驚:“沒想到東江的毛總督也來了?”


    韋寶一驚,毛文龍來了?趕緊去看,也不知道哪一個是毛文龍,憑直覺,一個比吳襄看上去還有儒生氣質一些,卻穿著武將的銀盔銀甲,一副武將打扮的人。韋寶覺得那個是毛文龍。問過吳三輔之後,吳三輔果然說那人正是毛文龍。


    毛文龍很少到山海關來,一年當中,起碼也得來一兩迴,主要是與遼西遼東這邊的官員議事,吳三輔曾經見過一次,所以認得。


    韋寶暗忖這幫人也挺辛苦的,剛走沒多久,又全都迴來了,這麽點功夫,夠吃一餐飯嗎?大明的公務員不好幹呀。


    毛文龍的地位已經很高,坐在孫承宗手邊,卻始終沒有說過話,都在聽別人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一看就是城府很深的人。


    “大人,聽說有遼西富戶捐贈了24萬兩紋銀,現在我們遼東的軍餉不成問題了吧?何時出兵攻廣寧?”祖大壽問道。


    “那24萬兩銀子是有眉目了,但廣寧周邊建奴軍馬的防護詳情尚未探明,不宜輕舉妄動!況且你們錦州城池尚未修築堅固,若是貿然出兵,攻取廣寧不成,反倒有可能丟了現有城池。”孫承宗道:“眼下東江一帶戰事吃緊,連毛總督都親自前來索要軍餉,我在考慮是不是先劃撥給他們救急!”


    祖大壽一聽孫承宗這麽說,立時站起身,有些激動道:“督師大人,您之前已經說有明確的對建奴的進軍方略!咱們不是已經商議了好幾次?而且您還向朝廷請撥軍餉了,之前是軍餉沒有著落,無法出兵!現在軍餉有著落了,怎麽又開始說錦州城池的事?而且毛總督善於用兵,建奴對東江圍攻也不是一次兩次,毛總督他們哪一次不是從容應對?此次咱們正好東西夾擊,趁著建奴在金州新敗,打一場漂亮仗。絕沒有將遼東的軍餉撥給東江軍的道理吧?”


    孫承宗聞言,猶豫著沒有說話。


    一直沒有開腔的毛文龍說話了:“祖將軍,你這麽說,似乎不妥吧?既然是富戶捐贈,便不算朝廷撥發下來的銀子,怎麽能說是遼東的軍餉?況且大家統屬於督師大人麾下,都是大明的軍隊,何來的將遼東軍餉撥給東江軍一說?另外督師大人說錦州城池不夠堅固,先立足防禦,有何不妥?建奴情況未明,貿然出兵,折損了人馬,這筆賬算誰的?督師大人的意思,先立足防務,再查明敵情,然後斟酌用兵,實乃老成周全,進退有度的指揮,我一定讚成!遼東暫時無戰事,而我東江軍正遭遇建奴猛烈圍攻,連山關一線已經打了兩個多月,不該先考慮東江戰局嗎?還是你祖將軍要替督師大人當家?由你來當薊遼督師?不知道陛下什麽時候給你祖將軍下了這道聖旨?”


    隨著毛文龍的話,不少人竊竊私笑,隻是礙於祖大壽的地位,才沒有放聲笑出來。


    韋寶聞言,忍不住和身邊的吳三輔對望一眼,沒有想到毛文龍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說話語調也綿軟的像個酸秀才,卻言辭鋒銳的很啊。


    吳三輔也看的饒有興致,沒有想到小廳能將議事廳看的這麽清楚,聽的這麽清楚。


    這種級別的軍事會議,吳三鳳也無法跟隨吳襄進來參與,更不用說吳三輔了。


    吳雪霞和王秋雅是無所謂的,見韋寶和吳三輔要看,便在二人身後,不發聲音,跟著一起從縫隙觀看。


    祖大壽雖然此時官階隻是副將,連總兵都還不算,但在遼西遼東的地位是很顯赫的,身為遼西遼東本地世家大戶旗幟人物,哪裏受得了這種氣?哼了一聲道:“毛總督,你少說話夾槍帶棒的!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是薊遼督師?打仗若每次都等到完全查明敵方情況,那就永遠別動兵了!你東江軍既然已經跟建奴打了兩個多月,就靠這麽點軍餉,就能扭轉戰局了嗎?我錦州城池自保綽綽有餘!我與袁崇煥大人從去年下半年起,就一直在加緊修固城池!現在雖然還沒有完全修繕完成,但兩三萬建奴大軍想在兩三個月之內拿下錦州城,絕無可能!袁崇煥大人,你說是不是?”


    韋寶一汗,袁崇煥這個時候已經出場了嗎?忽然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急於想知道哪個人是袁崇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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