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笑笑,一行人很快來到了萬事堂。


    四人找到管事的,剛把找匠人的想法一說,就看到管事的皺起眉頭,道了句“稍等”,然後低頭翻起手邊厚厚的賬本,過了好了一會兒才抬起頭,麵含歉意道:“幾位客人,實在不好意思,平陵鎮所有匠人最近一個月的工作都排滿了,恐怕要讓你們白跑一趟了。”


    書癲驚道:“都排滿了?!據我所知,咱們平陵鎮的匠人沒有三百也有兩百九啊,一個都沒空?!”


    “確實沒有多餘的匠人了。”管事抱歉道:“城東的明家這兩天打算翻建院子,早上便把城中所有的匠人都招走了。”


    書癲聞言,見管事一臉真誠,不似說謊的樣子,頓了頓,轉頭問梁興揚,“小羊,現在該怎麽辦?”


    梁興揚沒想到昨晚的卦象應在了這裏,輕歎了口氣,說道:“既然找不到匠人,那……”


    他停了下,轉頭問窮奇和薑連山,“難得來平陵鎮一趟,你們要四處逛逛嗎?”


    窮奇雙手環抱在胸前,麵容冷冷的,紅唇微啟,“隨便。”


    薑連山倒是有點心動,正欲開口說話,肚子裏就傳來“咕咕”聲。


    萬食堂管事見狀,忙趁機推銷道:“幾位客人,咱們萬食堂的飯菜很是不錯,價格也實惠,客人們可以嚐一嚐,擔心大堂吵鬧的話,樓上有雅間。”


    要不人家能做管事呢,這眼力見比大多數人強多了。


    梁興揚一邊在心裏感慨,一邊說道:“那就試試吧。”


    至於雅間……


    瞅了眼一臉好奇,竭力不四處瞟的三人,他笑了笑,“就在大堂用膳便可。”


    “好嘞!”管事應和一聲,招手讓小二引著四人去大堂。


    梁興揚四人選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點好菜式,這才仔細打量起萬事堂的擺設。


    萬事總共有兩層,場地不小。


    一樓是大堂,中間有個小舞台,上麵擺放著一麵半人高的銅鑼,後麵是一麵巨大的石牆,上麵掛滿了黃色、藍色牌子,舞台下則擺著幾十張桌子,幾乎座無虛席,有單純來吃飯的,也有一臉自信,準備接任務的,抑或是剛掛上牌子,滿臉焦急等待能者的。


    二樓則是雅間,每一間雅間上都有一個小窗戶正對著大堂舞台,確保雅間裏的客人可以一眼就看到大堂的動靜。


    看來這就跟電視劇裏的古代酒樓沒什麽區別嘛。


    梁興揚在心裏說道,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牆上的牌子上,想來這就是書癲說的任務牌子了。


    他掃了一眼牌子上的內容,發現上麵的任務真是五花八門,有找保鏢的,有尋找走丟的水牛的,有轉讓房屋的,甚至還有個說家裏請的夫子太過嚴厲,請人代寫家庭作業的!


    梁興揚粗略掃了一眼,沒發現有什麽有用的信息,便收迴目光。


    薑連山則是這邊看看,那邊瞅瞅,興奮得不得了,忍不住扯了扯書癲的袖子,問道:“書癲大哥,那牆上的牌子為何顏色不同?可是有什麽含義?”


    關於萬事堂,書癲基本是從他人閑聊中得知的,今日也是他第一次來到萬事堂,對這裏麵的規矩一知半解,聽到薑連山的話,他搖了搖頭,略有點難為情道:“這,我也不大清楚。”


    正巧小二過來上菜,聽到二人的對話,十分熱心地解釋道:“客人們,咱們萬事堂不同顏色的牌子,分別代表著酬勞高低。總共有紅、黃、藍三色。”


    “其中,藍色牌酬勞最低,相應的,任務也十分簡單;黃色牌,則代表酬勞較多,要完成任務比較有難度;紅色牌呢,酬勞最高,所提的任務肯定異常兇險。不過,咱們平陵鎮一向太平,百姓安樂,一般不會有紅色牌出現啦。”小二笑著說道。


    薑連山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然而,就在此時,大堂裏突然出現一陣騷動,有人驚唿道:“天啊,是紅牌!我沒看錯吧?”


    梁興揚四人一愣,循聲看了過去,隻見萬事堂管事手拿著一塊手掌大的紅色牌子,領著一名身穿綢緞,管家打扮,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走上舞台,敲了下銅鑼,示意大家安靜。


    很快的,整個大堂便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舞台上的二人看。


    管事這才轉身,對著神情倨傲的中年男人比了個“請”的手勢,恭敬地說道:“明管家,請。”


    中年男人微微頷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掃了一眼台下的眾人,高聲道:“各位客人,各位英雄,今日明府特發紅牌任務尋人,希望有認識者能為明府提供線索,明府上下定重重有賞!若能生擒對方,加賞五十兩黃金!”


    ……


    寧和鎮東麵五十裏處的破廟。


    夕陽微斜,無塵蹲在孤墳前除草,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頭也不迴道:“你又去寧和鎮了?”


    賈桫欏“嗯”了一聲,整個有點懨懨的,走到他身旁蹲下,有氣無力道:“我在城裏跑了一天,去找了之前幸存的鄰居,他們沒一個人見過我爹娘和小花,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裏。”


    無塵動作一頓,沒有吭聲。


    賈桫欏也不在意,繼續說道:“難不成他們有了兒媳婦,就不要我這個兒子了嗎?”


    無塵沒好氣道:“若我是你爹的話,還真不想要你這不聽話的兒子,身體都還沒好徹底就到處亂跑。”


    “喂喂,你可不要占我便宜。”賈桫欏挑著眉,貧嘴道:“身為出家人,要時刻修身袖修口,不要貪戀紅塵,生出不切實際的幻想啊,否則佛祖降罪的時候,可會不小心連累到我。”


    “哈。”無塵輕笑了一聲,手上的動作沒停,一邊把孤墳上新長出來的野草一一拔除,一邊說道:“佛祖曾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救了你功德無量,想來佛祖不會怪我這小小的過失。”


    說著,側過臉看他,吩咐道:“你的藥熬好了,就放在爐上溫著,趕緊趁熱去喝了。”


    賈桫欏“哦”了一聲,乖乖起身去喝藥。


    無塵迴頭看著他,直至他進入破廟,才收迴視線,看著麵前的孤墳幽幽歎了口氣,眼中閃過猶豫之色,低聲說道:“你們說,我該告訴桫欏嗎?”


    然而,迴應他的隻有陣陣清風。


    無塵怔怔地看著孤墳,麵露悲憫,一時無言。


    不過,他悲傷的情緒並沒有維持太久,很快就被賈桫欏給打破了。


    “哇,今天的藥怎麽這麽苦!”賈桫欏端著藥碗走出來,俊臉皺成一團,吐著舌頭道:“老和尚,你是不是偷偷往裏麵加了黃連?”


    無塵迴頭看他,氣定神閑道:“身為大夫,我一向光明磊落地加,何須偷偷摸摸?”


    賈桫欏:“……”


    好吧,當他沒說。


    見他端著藥碗不動,無塵催促道:“趕緊趁熱喝了,涼了藥效就沒了。”


    麵對無塵的連聲催促,賈桫欏無法,隻得閉著眼睛一口悶,然後匆匆跑到廟後找水漱口,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去除滿嘴的苦味。


    迴到廟前的時候,無塵仍舊蹲在孤墳前除草。


    賈桫欏見狀,臉上露出點兒疑惑之色,總覺得無塵對這座孤墳的態度有些奇怪。也不知這孤墳的主人是誰,竟能讓無塵月月幫除草,日日念地藏經,時時記掛著,過年過節更是不忘祭拜。


    他走過去,在無塵身邊蹲下,一邊幫他除草,一邊好奇道:“你真的不認識這座孤墳的主人嗎?”


    無塵眼中閃過掙紮,好一會兒才說道:“之前不認識,現在做了這麽久的鄰居,勉強算認識了吧。”


    賈桫欏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明顯不信他的話。


    對待這孤墳的態度比對待祖墳還要好,說不認識是騙鬼呢。


    麵對賈桫欏懷疑的眼神,無塵神情淡然,平和地與他對視片刻後才移開視線,望了望天色,將手中的雜草放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晚課時間到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語畢,不等賈桫欏拒絕便起身離開。


    “現在才酉時一刻,距離晚課還早著呢。”賈桫欏衝著他的背影喊道。


    無塵腳步不停,頭也不迴道:“哦,忙了一天,乏了,迴去躺會兒。”


    竟是連裝都不裝了。


    “你可真會偷懶。這又不是我家的墳,作甚要我幫著除草。”賈桫欏小聲嘀咕了句,話一說出口,直覺不對,他的爹娘、他的媳婦兒可都平平安安的呢,哪能說這種不吉利的狗屁話,連忙“呸呸”兩聲,連聲道:“童言無忌,童顏無忌……”


    ……


    前往寧和鎮的官道上。


    青真親自趕著馬車,幾位師弟各自騎著馬,分成兩隊,一左一右將馬車護在中間。


    馬車內,梁興揚和白自珍並排坐著,梁興揚伸手挑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迴頭對白自珍說道:“自珍,此處已經能看到寧和鎮的城門了,我們快入城了。”


    白自珍手指一顫,越靠近寧和鎮,他心裏就越緊張,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在玄天宗的時候,他一心隻想著快點迴寧和鎮,然而等到讓他們真正出發了,他又害怕迴到寧和鎮。


    他怕看到城牆上斑駁的痕跡,怕看到百姓臉上的哀傷,怕看到變成廢墟的白府。


    要知道,鐵頭山距離此處有百裏呢,且此山重巒疊嶂,綿延數百裏,其間多蟲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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