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纏人的功夫……


    窮奇一頓,緩緩垂下眼,看著環著她雙腳的小鳴,似乎與印象裏某個熟悉的身影逐漸重合起來。


    小鳴……


    鳴蛇……


    原來是你。


    窮奇的眼神變得幽深起來,盯著鳴蛇看了好一會兒,才抿了抿唇,溫聲開口,“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不能見死不救,你受了這般嚴重的傷……唉,真不知道你這小身板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不顧一旁因她態度轉變之快而差點驚掉下巴的三人,彎下腰,伸手將他扶到路旁的大樹下,神情憐愛道:“真是太可憐了。幸虧你遇上了我們,我的朋友是赫赫有名的神醫,他肯定能治好你的,你別擔心。”


    鳴蛇眼角掛著淚,用力點了點頭,露出感激的笑容來。


    窮奇微微一笑,向目瞪口呆的薑連山招了招手,“連山,快過來看看他的情況。”


    薑連山一愣,他、他隻是跟著爹學習了幾年藥理知識,並不會看病治人啊。


    剛要開口拒絕,卻聽見窮奇又說道:“我這朋友可是神農氏後人,自小便修習藥理知識,醫術極其精湛,盡得真傳。”


    “神農氏?上任守村人薑石年的後人?”鳴蛇心裏一驚,誰人不知薑石年精通藥理,一手醫術出神入化,傳聞隻有他不想治的,沒有他治不好的。薑連山作為盡得他真傳的後人,那醫術可想而知厲害到什麽程度。


    鳴蛇心裏無比懊惱,早知道方才就弄些傷口了,而不是隨意弄了些鮮血來糊弄。這下好了,他根本沒有受傷,薑連山隻消湊近一看便知。


    他一邊想著,腦子轉得飛快,蹙眉苦思補救手段。


    見他一臉如臨大敵的模樣,窮奇嘴角微勾了下,口裏催促道:“連山,快過來看看。”


    薑連山有些猶豫,忍不住看向梁興揚和書癲。


    梁興揚看了眼鳴蛇,小聲說道:“小連山不是想做神醫嗎?主動送上門的練手工具,不要白不要。”


    “就是。”書癲讚同點頭,附和道:“看他就不像好人,你盡管放心大膽地治!治不好也沒事,此處風景秀麗,人煙罕至,就地掩埋了就行。”


    說著,輕輕推了薑連山一把。


    梁興揚也鼓勵道:“沒關係,放心上,大膽上!”


    麵對二人不間斷的加油打氣,薑連山遲疑了片刻,終是踏出無證行醫的第一步。


    他蹲在鳴蛇身邊,細細觀察了會兒鳴蛇的臉色,謹慎開口道:“可否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


    “當然。”鳴蛇點頭,輕輕扯開了衣襟,露出光潔結實的胸膛,而後飛快看了窮奇一眼,眼睫一顫,臉頰緋紅,看上去十分的羞澀。


    薑連山:“……”


    梁興揚:“……”


    書癲:“……”


    不要色誘得這麽明顯啊喂!我們都還在呢!


    梁興揚嘴角不自覺抽搐了好幾下,直覺這畫麵實在太過辣眼,不由自主別開眼。


    書癲忍不住嘖嘖道:“這般騷氣,真讓同為男子的我自愧不如啊!”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是以在場眾人都聽到了他的話。


    鳴蛇的動作一僵,麵容不由扭曲了一下,看看一副清心寡欲,不為所動的窮奇,再看看這礙眼又礙事,直勾勾盯著自己胸膛看,滿臉都寫著看戲的兩名男子,沉默片刻,仿若無事發生一般把衣襟拉好,然後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在手臂上劃了兩道傷口,對薑連山說道:“傷口在這裏。”


    薑連山湊近端詳了片刻,皺眉道:“隻有這兩道傷口的話,你身上不會有這麽多血跡。”


    鳴蛇忙道:“我還受了內傷!”


    說完,他咬咬牙,暗地裏凝聚起力量,心一橫,給了自己一掌,嘴角有血跡緩緩溢出。


    “我真的受傷了。”鳴蛇盯著薑連山,艱難說道。


    “看出來了。”薑連山神情憐憫地望著他,“傷得還不輕。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這就去采摘草藥為你療傷。”


    “勞煩你了。”鳴蛇感激道。


    “不必客氣。”薑連山連連擺手,站起身,朝梁興揚和書癲使了個眼色,說道:“要治好小鳴需要不少味藥草,為了節省時間,你們一起幫我找藥草吧。”


    梁興揚和書癲自然應好。


    窮奇起身道:“那我呢?”


    “你……”梁興揚看了眼鳴蛇,試著說道:“要不就留下來照顧小鳴?”


    窮奇眼神一冷,“你是何意?”


    她與鳴蛇天生不合,他把力量全無的她扔下,是打算自己逃跑了嗎?


    梁興揚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是誤會了,而且從二人方才的表現,他可以肯定,窮奇跟小鳴沒什麽關係。


    沉吟了下,他出言讓薑連山稍等片刻,便將窮奇拉到遠處,用僅兩人可聞的聲音說道:“這小鳴出現得蹊蹺,恐怕來者不善,他明顯有意接近你,你就先留在此處穩住他,趁機試探他的真實身份,我和小連山、書癲則找個地方,商量一下對付他的辦法。”


    見他並非要棄她而逃,窮奇的臉色這才好了一點,說道:“何須這麽麻煩?那家夥我認識。他也是妖獸,真實名字叫鳴蛇,原身形體如蛇,但有四翼,最喜水,熱衷於搶占水源,破壞水源,隻要有他的地方,那地方必有大旱。”


    “又是妖獸?!”梁興揚雙目圓睜,驚聲道:“不是說現在人類與妖獸已經和平共處了嗎?他這樣費盡心思碰瓷兒是想幹嘛?”


    “蠢唄。”窮奇迴答得十分幹脆,“不用想他肯定是衝著荒山村,衝著你來的,隻不過這家夥腦子一向不大聰明,常常自詡相貌英俊,魅力無限,大概因為如此,才選擇了從我——在場唯一的姑娘家身上入手。”


    梁興揚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窮奇又說道:“總而言之,此次是我受你牽連,你要是敢棄我於不顧,我索性直接去找混沌等人,告訴他們五色石就在你身上!”


    一聽窮奇準備造謠傳謠,身為守法青年的梁興揚趕忙製止她這種違規違法行為,安撫道:“別啊,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你是我兄弟,常言道:兄弟如手足,我是那種任意丟棄手足的人嗎?”


    “是。”窮奇想也不想地說道。


    梁興揚一噎,認真保證道:“你放心,我肯定不會丟下你的。你先穩住他,讓我想想該怎麽把他給打發了。”


    頓了頓,問道:“他有什麽弱點嗎?”


    窮奇迴答道:“比起一般的蛇類,他除了能飛天,沒什麽優點。”


    梁興揚:“……好吧。”


    那就按照對付一般蛇類的辦法來對付他就行了。


    窮奇目光在他臉上一掃,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牽著唇角微微一笑,笑容燦爛卻涼意沁人,“忘了告訴你,鳴蛇一族十分團結,也最為記仇。你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除去他,那就別輕易動手。”


    聞言,梁興揚一下子陷入兩難中。


    窮奇卻笑容不改,繼續說道:“可惜我力量被封印了,要是我力量還在的話,別說是他,就是鳴蛇一族全來了,我都不放在眼裏。”


    梁興揚聽後,更加心塞了。他稍稍猶豫了幾秒鍾,厚著臉皮問道:“那什麽,你不是四大兇獸之一嗎,想必手下應該有許多小弟吧?借幾個應應急?”


    窮奇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沒有任何一隻妖獸有資格做我手下。”


    她天生地長,不死不滅,強悍勇猛,何須與那些弱小的妖獸一般拉幫結派?


    梁興揚看在眼裏,無語道:“好吧。那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窮奇微微頷首,弄清楚梁興揚並沒有棄她不顧的想法後,重新變得好說話起來,看了看遠處翹首等待的薑連山和書癲,揮手道:“那你們趕緊去商量應對辦法吧,我來穩住鳴蛇。”


    梁興揚說了聲“辛苦了”,對薑連山和書癲使了個眼色,三人一彎腰,直接鑽進草叢。


    ……


    裝模作樣地找了會兒藥草,待迴頭再也看不到窮奇和鳴蛇的身影,確定交談聲不會被聽到後,梁興揚尋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下,這才開口把小鳴的真實身份告知薑連山和書癲。


    薑連山和書癲瞬間大驚失色。其中,書癲反應最大,拉著二人就要迴荒山村,“我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荒山野嶺,又是袒胸露乳賣弄風騷,又是梨花帶雨扮可憐,原來是妖獸幻化的!趁著現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咱們趕緊迴村。”


    薑連山道:“可小奇姐還……”


    話還沒說完,就被書癲打斷,“都什麽時候了,還管她做什麽?鳴蛇是妖獸,她也是妖獸,他們相見就是團圓,咱們就別跟著湊熱鬧,打擾人家敘舊了!”


    語畢,一手拉一個,生拉硬拽地往荒山村的方向挪動。


    梁興揚掙開書癲的手,正氣道:“我不走,要走就大家一起走。”


    薑連山也道:“我也不走。書癲大哥,要走你自己走吧。”


    書癲急道:“你們是不是傻?他們兩人指不定是一夥兒的呢,正想著法子對付咱們呢!”


    梁興揚抿了抿唇,說道:“窮奇跟鳴蛇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書癲沒好氣地問。


    梁興揚心道:一個會造謠傳謠,一個不會造謠但信謠啊。當然,最終的受害者隻有一人——那就是他。


    默然片刻,梁興揚開口道:“反正我不能丟下窮奇不管。”


    “你你你!”書癲氣得手都顫抖了,恨鐵不成鋼道:“我看你是被窮奇迷了魂!”


    梁興揚不置可否,隻道:“你們走吧,我一個人留下來就好。”


    他得好好謀劃下怎麽在不得罪鳴蛇的情況下將其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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