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眾人的議論,龍天罡抬眼環顧了一圈四周,最後把目光落在上方的原德天身上,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大聲揭穿了原德天最後的一層身份,“因為他怕玄真道友是來找他算賬的!”


    哈?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一會兒師出同門,一會兒算賬?


    眾人腦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臉上滿是茫然之色,不由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青年,詢問道:“玄真道友,你到底和原宗主是什麽關係啊?”


    青年烏發束起,身材頎長,如鬆如竹,目光清冷,氣質清正,雖然身上沒什麽靈氣,大概率修為也是平平無奇,可他隻是靜靜站在那裏,就碾壓了四周一幹性別為男的修士,猶如鶴立雞群般,讓人不注意都難。


    “龍宗主說的沒錯,我與原宗主確實師出同門,隻不過那是以前的事情了。自從原德天叛出宗門後,我與他再無任何關係。”


    話音落下,大殿裏安靜了一瞬。


    眾人張大了嘴巴,一臉不可思議。


    原德天攥緊了手指,臉上扭曲,粗喘連連卻啞口無言。沒想到他與荒山的關係,就這樣被曝光於人前。


    更重要的是那一句“叛出師門”,完全將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形象毀了!


    他們、他們怎麽敢!


    他死死盯住梁興揚,喉嚨幹澀得得幾乎冒血,“嗬,簡直一派胡言!”


    頓了頓,對下方的眾人道:“人族與妖獸向來不對付,玄真道友卻與兇獸為伍,儼然已經背叛人族,這樣的人說的話能信嗎?”


    聞言,窮奇冷冷掀開眼皮。


    原德天也不賣關子,直指窮奇與混沌道:“玄靈與阿沌正是傳說中的窮奇與混沌!”


    窮、窮奇?


    那個傳聞中兇殘無比,嗜血好戰的四兇之首窮奇?


    人群裏紛紛發出抽氣聲,一道道目光落在了麵無表情的窮奇身上,有懷疑,有探究,有防備,有驚懼。


    窮奇站在原地不動,任憑眾人打量,掃了一眼原德天,神情晦暗不明。


    梁興揚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擋住所有人的視線,淡聲道:“原宗主想要構陷我也不必將無關人員拉下水。”


    “人族與妖獸幾百年前確實有過不少衝突,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人族與妖獸之間的關係也發生了變化,開始和平相處了。”


    說到這裏,他掃了一眼眾人,朗聲道:“各位道友仔細想想,這一百多年來,諸位可還有聽說妖獸襲擊人類的事情?”


    “我沒聽說。”


    “我也沒有聽說。”


    “我也是。”


    “我也是……”


    “……”


    “……”


    眾人相互交流了一圈,發現事實確實如梁興揚所言,身上的戒備頓時消散,看向窮奇與混沌的眼裏也少了幾分敵意。


    梁興揚又道:“趁著大家都在,我順便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窮奇與混沌二兇在伏羲女媧的感化下,已經徹底改邪歸正,洗心革麵,重生做人,啊不,是重新做獸了……”


    梁興揚拿出演講的架勢,叭叭說了一大堆煽情的話語,著重描述窮奇與混沌不幸又孤獨的過往,詳細刻畫了二人的苦難後,見眾人麵露不忍,眼中含著同情之色,直接平地放大招,甩出一張反思券,給在場眾人扣了一個大屎盆子——


    “他們之所以遇到這些,難道在坐的各位沒有責任嗎?這人間到底是怎麽了?為何如此虧待他們?”


    聞言,在場眾人紛紛露出羞愧的神情。


    有少數清醒者,不自覺皺起眉頭,有名美髯修士忍不住出言道:“這關我們什麽事?又不是我們讓他經曆這些苦難的,那時候我們都還沒出生呢!”


    這硬把責任扣到他們頭上,未免太過分了吧?


    梁興揚萬萬沒想到還有清醒之人,小小震驚了一下,使出一招胡攪蠻纏之術,“敗類什麽時候都有!我們也一樣!承認自己錯了有那麽難嗎?不要盲目自大自信!”


    末了,又補上一句,“我希望你學會獨立思考,早日覺醒!”


    “就是就是。”有人小聲附和,“你能不能寬容點?人家可是兇獸,很可憐的!你就寬容點,讓社會充滿愛不行嗎?”


    美髯修士:“……”


    什麽鬼東西?


    兇獸可憐?


    可憐他們命長,天生武力值爆表,可以吊打所有人嗎?


    人家天生天養,擁有不死之身,需要我們這些力量有限,壽命有限的人類可憐?!


    美髯修士像是第一次認識身邊的道友一般,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正想說些什麽,方才出言之人又說道:“其實,我們最應該反思自己不是嗎?如果不是我們的話,窮奇他們也不會為了與我們爭搶地盤而不開心了。至於他們幾百年前與人族起了衝突,唉,說實話,咱們人族之間也起過很多衝突啊,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


    “我們人族之間的內部矛盾,與四兇傷害我們的事情能相提並論嗎?我們人族……”


    美髯修士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道友打斷,對方不耐煩道:“怎麽不一樣了?至於這樣高高在上嗎?承認別人優秀就那麽難嗎?真不知道你想表達什麽!”


    “你你你……”美髯修士望著四周的道友,見大半修士都麵露讚同之色,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他氣紅了臉,怒聲道:“我從未見過爾等下賤之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朱某告辭!”


    語畢,直接甩袖離開了大殿。


    梁興揚也被這發展驚住了,他一開始說那些話,隻是想給原德天下個魚餌罷了,沒想到釣出一池塘的翹嘴!


    聽著眾人無師自通卻句句經典的公知語錄,看著剛剛說話的扁臉修士,再看看周圍一臉真情實感讚同的眾人,梁興揚不由心裏大唿:臥槽!四周都是公知,真他媽嚇人!溜了溜了。


    想著,腳下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與麵前眾人拉開一段安全距離。


    未曾想,這一動倒是引起扁臉修士的注意,對方看著他,笑得跟一朵綻放的菊花似的,上前套近乎道:“沒想到玄真道友與胡某英雄所見略同。說實在的,胡某對這世間真是……唉!說實話,這人間也就這樣了,我常常坐在家裏,看著底下的仆人與佃戶反思,這世界究竟怎麽了,為何百姓如此辛苦?思來想去,肯定是他們不夠努力!但是我每次出門對大家這麽一說,每次都要被那些莊稼漢泥腿子攻擊,我看他們是沒救了!要知道,想要進步,這社會就要允許不同的聲音,要有無上的自由!”


    “連句真話都不讓我說,我看他們是沒救了!”扁臉修士一臉憤慨地說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這可是在幫他們覺醒!”


    對此,梁興揚隻有“嗬嗬”二字。


    卻不想,自稱胡某的扁臉修士誤以為他也有同感,神情興奮,看他猶如看見知己一般,繼續說道:“可惜他們執迷不悟,一點獨立思考的能力都沒有,我也就懶得管他們了,轉而開始踏上仙途,沒想到……唉!我資質平平,苦修多年也沒什麽進展……”


    梁興揚“哦”了一聲,麵無表情道:“那肯定是你不夠努力!不然憑借著你這天生公知賤體,肯定能練出堪比城牆的銅頭鐵麵。”


    語畢,不再搭理他,直接扭頭看向別處。


    見人群分成兩撥,一方支持美髯修士的觀點,一方支持扁臉修士,吵得不可開交,梁興揚便有些頭疼。


    他假意咳嗽了兩三聲,大聲道:“安靜!都安靜點!聽我說兩句。”


    大殿裏安靜了一瞬,眾人抬眼看向他。


    梁興揚扯了下嘴角,有點笑不出來,隻能抿了抿唇,朗聲道:“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諸位道友莫要忘了今日正事,先把我與原宗主的恩怨掰扯清楚了再說。”


    “啊,對對對。”眾人這才如夢初醒,連連點頭道:“正事要緊。”


    梁興揚道:“總而言之,自我認識窮奇與混沌以來,他們從未傷害過人族,更沒有仗著自身修為為非作歹。這一點,玄真觀周圍村落的百姓都能作證。諸位要是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前去查證。因此,原宗主剛剛說的話並不屬實,更不能作為我說話不可信的證據。”


    話音剛剛落下,明文柏和明天相就齊齊站出來道:“我能證明選真道友說的都是事實。窮奇與混沌確實沒有傷害過平陵鎮的百姓。”


    明天相道:“相反的,他們二位在得知周圍村民有困難時,皆會熱心出手,幫助村民渡過難關。”


    明文柏用力點頭,瞥了眼原德天,陰陽怪氣道:“之前明家小輩被某位長老擄走,玄真道長與窮奇混沌可是第一時間幫忙找人的!”


    說話間,餘光瞄到一旁的老祖宗暗地裏給他比了個手勢,並且擠了擠眼,明文柏福至心靈,頓了下,接著說道:“倒是你們尚天宗,嘖嘖,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天天把維護天下蒼生,匡扶正義掛在嘴上,結果搞出個修煉邪功,殘害無辜百姓的長老,原宗主知道後,不僅不嚴懲對方,還企圖隱瞞真相,包庇對方!嘖嘖,真真讓人大開眼界了!”


    說到這裏,他往前一踏,轉身麵對眾人,提高音量道:“諸位道友,實不相瞞,我有一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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