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斜眼看著梁興揚,終於察覺不對之處了。


    自原德天拿出玉澤鍾後,梁興揚的狀態與以往麵對困境時的表現大相徑庭,說句荒腔走板也不為過。


    尤其是伸手搶奪玉澤鍾不成,眼睜睜看著玉澤鍾被毀去,除了幹嚎還是幹嚎,一點實際行動都沒有,這一點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不然我還能怎麽辦?”梁興揚看了她一眼,無奈地說:“小文他有自己的想法,我能怎麽辦呢?難道拉著他陪我一起赴死嗎?”


    “這種殘忍的事情,生性善良的我可做不出來。”


    說話間,麵容哀戚,歎息連連,真真一可憐人。


    窮奇麵無表情地望著他,要不是在他手上吃虧多次,她差點就信了!


    冷笑了兩聲,無情嘲諷他,“那你還真是善良又大度。”


    “一直如此。”梁興揚大言不慚地迴了一句,而後轉眼對眼前的尚天宗弟子道:“走吧。帶我去死牢。雖然謗言由人說,可背叛之言不好聽,為了保護我脆弱的心靈,還是不聽為妙。”


    又衝原德天微微頷首,翩翩有禮道:“你們慢聊,我等先行一步。”


    語畢,率先往外走。期間還不忘吩咐尚天宗弟子給書癲和薑連山鬆綁,以免影響了前往死牢的速度。


    原德天:“……”


    理所當然的態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才是尚天宗的宗主呢!


    饕餮:“……”


    明明梁興揚已經被自己扳倒了,但不知為何,心裏怎麽這麽不得勁兒呢?


    尚天宗的弟子們:“……”


    嘖,這人該不是因為被手下的人背叛,精神受到刺激了吧?


    見過求饒的,還從來沒見過興致勃勃往死牢裏衝的呢。


    檮杌:“……”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兒。


    從饕餮盜取玉澤鍾到梁興揚麵對物證,方寸大亂,束手就擒,所有的一切都太順利了。


    他不自覺蹙起了眉頭,盯著梁興揚一行人離開的背影,眼眸深了幾許。


    正廳內,寂靜無聲,眾人心思各異。


    明文柏瞅瞅這個,看看那個,小眼神飄忽得很。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原德天才將注意力轉到明文柏身上,沉聲問道:“你說,你要舉報梁興揚的罪行?”


    “是是是。”明文柏立即站直了身子,神情諂媚道:“我曾經伺候過他一段時間,他做了什麽惡事,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比如他打家劫舍,欺壓百姓,占山為王,向來往路人索要過路費;又比如,他調戲姑奶,色膽包天,強搶民女……”


    對於明文柏所言之事,原德天是半點都不信,有伏羲等人盯著,身為守村人的梁興揚根本不可能有作惡的機會。


    但他不在乎,他需要的隻是一個能當眾審判梁興揚的把柄,而明文柏剛好遞上了……


    沒想到明家還有如此機靈且識時務的人,真是好極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讚賞地看了一眼明文柏,不止是因為他的舉報行為,更是為他之前的身份感到滿意。


    如明文柏所言,他玄真觀弟子的身份眾所周知,如今卻不顧舊情,站出來指證梁興揚,這說明什麽?說明梁興揚的惡性已經到達了天怒人憤,連身邊人都看不下的地步了!


    不然,你說好好的,為什麽明文柏要出來舉報他呢?


    原德天麵無表情地想,幽深的眼底隱藏笑意。


    不得不說,他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從無意中來到這世界,成功拜入伏羲名下,再到成為守村人,認為守村人一職埋沒了自身的才華,轉而離開荒山村,創立尚天宗,這一路真是順風順水,萬事皆如願。


    眼下,天象裏顯現的他的死對頭梁興揚,也成功落入他手中,成為階下囚,生死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一切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由此可見,老天一直站在他這邊。


    他就是上天的寵兒。


    連伏羲那些人都奈何不了他!


    想到這裏,原德天麵上露出得意之色,不耐煩聽明文柏說那些莫須有的破事,直接打斷他的話,沉聲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將它全部寫下來,明日之前交給我。”


    “好的,原宗主。”明文柏用力點頭,頓了下,像是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來,“那個,原宗主,小的有一事相求。”


    “何事?”原德天明日還需要他出麵指證梁興揚,因此對他態度還算溫和,“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


    “就是……”明文柏撓了撓頭,似乎有些難為情,磕磕絆絆地說:“那梁興揚一直以欺負我為樂,如今他事跡敗露,被您關入死牢,小的能不能……能不能……”


    吞吞吐吐的,半天都沒把話說完,隻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原德天,麵上流露出點點期待。


    原德天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想要趁機落井下石?


    據他所知,明天相與梁興揚關係不差,連帶著遊龍宗與玄真觀也有了些許交情,如果明文柏一開口就是想要去找明天相,原德天定然不會同意。


    但一聽明文柏是準備看梁興揚的慘狀,原德天幾乎想也不想地點頭同意了。


    還有什麽比被身邊之人背叛更讓人感到痛苦的呢?


    尤其是,那人還是你一直不放在眼中的。


    原德天含笑頷首,“想去便去吧,但別忘了正事。”


    “謝謝原宗主。”


    見他同意,明文柏頓時麵露喜色,高聲道了謝,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樣,“我、我現在就迴房寫下梁興揚的罪證!等寫完了,我再去。”


    說罷,轉身便要離去。


    不料,剛往前邁了一步,便被饕餮攔住了退路,朝他伸出一隻手來,“把傳音玉石交出來。”


    “啊?”明文柏身子一僵,但轉眼又放鬆下來,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饕餮大人,您這是……”


    “誰知道你會不會背著我們通風報信。”


    原德天不知道梁興揚與遊龍宗的關係,他可是清楚得很!


    一開始他就打定了讓梁興揚多吃點苦頭的主意,怎麽可能允許有外援出現的情況呢。


    雖然他認為明文柏不一定有膽子背著他搞小動作,但凡事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在饕餮淩厲的眼神下,明文柏隻得乖乖交出傳音玉石。


    原以為這樣就可以了,萬萬沒想到,收到傳音玉石的饕餮又對原德天吩咐道:“找幾個弟子看著他,除了這裏與死牢之外,別讓他四處亂跑。”


    對於饕餮這命令式的語氣,原德天內心十分不滿,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


    即使現在還沒弄清楚麵前這位名為“阿鐵”青年的真實身份,但對方一眼就道破窮奇、混沌二兇的身份,且麵對二兇之時,麵上無絲毫懼色,便知他的身份不簡單。


    原德天快速看了眼一旁的檮杌,視線在阿濤不似凡人的容貌上頓了下,那這兩位呢?真正的身份又是什麽?


    心裏閃過種種猜測,麵上卻半點不顯露,頷首道:“好,我知道了。”


    語畢,轉頭點了兩名弟子跟著明文柏,美曰其名“保護證人”。


    明文柏一看,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地道了一句“多謝原宗主,多謝饕餮大人”後,帶著兩個人形監視器,離開了正廳。


    “沒什麽事情,原宗主也迴去吧。”饕餮打發道。


    原德天還想著試探試探他的底細,結果萬萬沒想到,麵前的青年連客套都沒有,忽然使出過河拆橋這一招,直接下逐客令。


    得虧原德天一直修身養性,心態沉穩,是以在聽到饕餮的話後,還能風度不改,保持微笑道:“本宗主剛好想起有許多事情還沒處理,就不叨擾三位道友了。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三位道友直接喚人到尚天大殿找我便是。”


    饕餮可有可無地點了一下頭,揮手道:“知道了,你趕緊走吧。別留在這裏礙本大爺的眼。”


    原德天笑容一僵,神情有些尷尬,但到底沒再說什麽,衝著檮杌和阿濤點了點頭,便轉身告辭。


    在背對三人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盡數不見,上揚的嘴角顯而易見一垮,眼神陰沉又狠厲。


    隨著原德天的離開,正廳內再次陷入安靜中。


    檮杌抬起眼望向饕餮,饕餮也同時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片刻,檮杌忽然長歎了一口氣,抬手布下個小結界,方才開口問他,“你為何要陷害守村人?”


    “你可還記得他若是死了,你也活不成了?”


    “難道,你想跟著他一起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嗎?”


    一開口便是三連問。


    相較於檮杌的擔憂,饕餮可謂是心態良好,徑自找了個位置坐下道:“誰說我要讓他死了?我隻是看不過他設計咱們,利用你我鑄造神體,想要出一口氣罷了,讓他吃吃苦頭罷了,順便讓他知道利用你我的下場,這才毀掉玉澤鍾,讓他不得修成神體。”


    他就是這般睚眥必報的性子,敢設計他,那就得承受住後果。


    斜睨了好友一眼,頓了頓,繼續往下道:“你知道的,我的目標就是找到五色石。伏羲那群人已經夠難纏了,再多一個擁有神體的守村人的話,我目標達成之日豈不遙遙無期?”


    “道理是這樣沒錯。不過……”檮杌皺了皺眉,在他身邊坐下,語重心長地說:“守村人之前就說過他不插手五色石一事……”


    “你信他的話?”話還沒說完,就被饕餮打斷了,隻見他翹著二郎腿,單手撐著腦袋,麵帶嘲諷道:“你可別忘了,他可是伏羲他們千挑萬選出來的守村人,又受過伏羲等人的調教,從一開始便是與他們同一個立場,與咱們對立,怎麽可能不插手呢!”


    “但……”


    “你別但了。”饕餮擺擺手,示意他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不會將他玩死的。”


    畢竟,他還需要梁興揚帶他進入荒山村尋找五色石呢。


    “原德天那架勢可不像是會放過守村人的樣子。”檮杌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臉上隱有不讚同之色,“你不應該與他合作。”


    行動之前,應該先與他商量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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