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念雪跟張商學離開了雲城。


    京城這邊也很熱,念雪和張商學住在方心然家裏。


    念雪的肚子已經看著很大了。


    方心然看著這個肚子,神色複雜,更多的是心情的沉重。


    這個丫頭,膽子真的是太大了。


    這幾個月過來,她看著瘦了很多。


    念雪身體不好,迴來就睡。


    吃過飯後,張商學將念雪在雲城做過檢查的單子拿給方心然。


    方心然看了眼,結果其實還算好。


    張商學道:“三姨,她想檢查一下孩子是否健康。”


    “你們這次從雲城迴來,後期應該不會再去了吧?”


    “嗯,我們不去了。


    到你這邊來,主要還是想給她做個詳細檢查。”


    方心然道:“明天早上你們跟我一起去醫院吧。


    隻檢查孩子就行,這些檢查單子是兩個月前的,現在檢查得太輕快,對身體不好。”


    張商學道:“謝謝三姨。”


    “你就別客氣了,你們兩個雲城,別看你爸媽很少給你們打電話,但心一直在你們身上懸著。”


    張商學覺得有些對不住那老兩口,是他將人帶出去的。


    心裏五味雜陳,念雪這病要是有希望,他就帶她出國了。


    方心然看出來了,張商學的心情是一點都不好。


    身為醫生,她也已經盡力了。


    念雪不知道張商學和三姨說了什麽,她隻是睡得很沉。


    她能活多久,對她來說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肚子裏這個孩子能健康成長。


    這天晚上,張商學失眠了。


    她從方心然書房出來,方心然給大姐打過去電話,說了一下念雪現在的身體狀況。


    聽到念雪的狀態還不錯,方桃子心裏也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念雪想生下這個孩子,那就尊重她的選擇吧。


    方桃子心痛,但心裏還是希望她能堅持到最後。


    其實仔細想想,人這輩子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呢?


    其實,活著的意義就是沒有意義。


    這麽一想,方桃子心裏很酸。


    有些事情該怎麽說呢?


    方桃子道:“隻要她的身體還能挺住就好。”


    方心然心裏酸溜溜的,反正不管說什麽,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隻有麵對無法治愈的病人時,她才知道,醫生隻是一個職業而已。


    這雙手,大部分時候也是無能為力的。


    方心然道:“她看起來很緊張這個孩子。


    等熬到八個月,提前剖腹產吧。”


    這是方心然眼下最好的建議。


    方桃子道:“好,我知道了。


    這兩孩子什麽時候迴來?”


    “念雪沒說,明天從醫院出來後,可能要休息一下。”


    “好,我知道了,我也不逼他們兩個了。”


    “商學是個好孩子,他心裏有分寸。”


    方桃子很疲憊,多得什麽都沒說,電話掛斷後,一個人坐著發了一會兒呆。


    牛軍還在忙工地上的事情,今年縣城的房子賣得很快,牛軍新蓋的樓盤年底差不多能封頂,他每天都是早出晚歸。


    方桃子心情突然就不好了,這個點她隻想早點下班。


    她跟方晴晴打了招唿,先迴去收拾房間。


    其實,這兩孩子的房間也沒什麽可以收拾的,她都有按時打掃的。


    看著麵前好幾層的房子,方桃子突然很懷念,一家四口以前在邊疆的日子。


    那時候,雖然不是很富裕,但每天都很開心。


    不知道,是人變了,還是這個社會變了。


    念雪或許是真的累,晚上睡得很踏實。


    張商學睡不著,幹脆就坐著寫稿子。


    他一點都不想睡,怕睡著醒來後,就看不見念雪了。


    晚上兩人睡在一起時,她的唿吸不是一般地虛弱。


    張商學寫一小會兒,目光就會朝著念雪看過去。


    淩晨兩點多的時候,他才躺在念雪身邊睡著。


    念雪晚上又做夢了,她夢到諾諾又站在自己床頭,念雪沒有害怕,諾諾隻是一直盯著她看。


    念雪道:“諾諾,你是來看我的嗎?”


    諾諾隻是笑,笑著笑著就不見了。


    念雪沒有從夢中醒來,她是第二天早上自然醒的。


    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她不能吃早飯。


    念雪對張商學道:“我又夢見諾諾了。


    諾諾一直看著我,她對著我笑。”


    張商學就怕念雪太想要孩子,怕她心裏壓力太大承受不了,說道:“挺好的,說不定咱們會生個女兒。”


    念雪伸手慈祥地摸摸自己的肚子,那簡直不要太好了。


    “我想要生個女兒,以後等我不在了,她就可以替我照顧你。”


    張商學牽著念雪的手一僵,心裏五味雜交。


    明明是可以開心的事情,為什麽心裏會忍不住這麽難過呢?


    為什麽會這樣呢?


    戀人跟從房間出來,方心然已經坐在車裏等他們兩個了。


    一上車,方心然道:“我已經跟婦產科聯係過了,你們直接去婦產科找張大夫做檢查,你們到時候把驗血單子拿給我就好了。”


    念雪道:“我的病情不需要檢查嗎?”


    “你在雲城檢查過的單子我看了,沒什麽問題,儀器有輻射,要是檢查時間間隔太近,會對你跟孩子不好。”


    念雪道:“知道了小姨。”


    車子到醫院後,這兩人直接去了婦產科。


    婦產科的人給他們留了號,因為她身體情況特殊關鍵時刻還是要特殊對待。


    婦產科醫生開了檢查項目,張商學去一樓排隊繳費,念雪檢驗科排隊。


    排隊的孕婦很多,有些要生了,有些肚子比她大很多。


    念雪看著他們,感覺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愛,莫過於是母愛。


    隻要這個孩子能平安出生,好像很多事情都沒那麽重要了。


    念雪站不住,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張商學,張商學繳費完迴來時,剛好還有兩三個人輪到念雪。


    張商學四下裏看看,說道:“你先在這裏坐著,我來排隊。”


    念雪笑了笑,坐在一邊等著。


    一旁一個排隊的孕婦看著一臉羨慕。


    她問到:“看你這肚子,應該懷孕沒四個月吧?”


    “嗯,沒有,快三個月了,你呢?”


    “我七個多月了,真是羨慕你啊,你丈夫還能陪你來婦產科,我們家那口子,我懷孕到現在從沒陪我來過醫院。”


    念雪聽著有些心疼,但又不好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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