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小小的聚餐,十點多結束。


    念雪迴房間的時候,順便在菲菲那裏順了一把淺粉色的玫瑰。


    她喜滋滋將鮮花插在花瓶裏,洗漱完出來又吃了少量維生素,這才乖乖鑽進被窩。


    她拿起那顆彩色的水晶球,腦子裏在想,這玩意兒是不是有魔力,為什麽小孩子都很喜歡?


    張商學道:“你在看什麽了?”


    “小陳諾送我一顆水晶球,說是許願球,讓我許個願望。”


    “那你許了沒有?”


    “許了,我許我生個女兒跟她一樣可愛?”


    “為什麽不是兒子?”


    這個問題,念雪從心理上就沒想過。


    她想生個女兒,生個健健康康的女兒。


    可能,是因為自己吧。


    “你喜歡兒子嗎?”


    張商學認認真真猶豫一下,說道:“喜歡女兒,生個像你一樣的丫頭。”


    念雪笑著鑽進張商學的懷裏,說道:“等孩子生,你一定要告訴他,我很愛他。


    很愛很愛,我會變成天上最亮的一顆星星看著他。”


    “好,我會告訴他。”


    “還有,你也不能難過,因為我會一直守護在你們身邊的。”


    念雪慢悠悠,語氣中似乎帶著點小雀幸,在跟張商學交代後事。


    張商學道:“睡覺,越說越離譜,再說我打你屁股。”


    這些話讓人是憂傷的,但念雪的心情是愉悅的。


    念雪往張商學懷裏鑽了鑽。


    雲城這邊連著下了好幾天大雨,這天,小陳諾在樓道裏玩,一股風吹過,她頭頂上的帽子被風刮在雨中,念雪才發現,這孩子是光頭。


    她怎麽一根頭發都沒有?


    念雪一直覺得她身體不好,但不知道她會嚴重到沒有頭發。


    小陳諾呆呆站在房簷底下,看著自己的帽子被雨水淋濕。


    張商學見狀,拿了一把傘,跑下去將帽子撿迴來。


    張商學道:“走吧,我帶你去找你爸媽,你這頂帽子被打濕了,不能再戴了。”


    小陳諾沒吭聲,隻是迴頭一臉羨慕地看著念雪頭頂的假發。


    念雪似乎明白了什麽。


    張商學將小陳諾送迴去房間,迴家後,念雪道:“等天晴了咱們去給小陳諾去買一頂假發吧。”


    張商學道:“好。”


    他們都同在一個屋簷下,也不知道這小丫頭生病的事情。


    看著孩子那麽小就生病,念雪心裏沉甸甸的。


    張商學道:“也不知道這孩子生了什麽病?”


    念雪沒有吭聲,五月中旬的天氣,真的是悶得厲害。


    這天晚上後半夜,小陳諾又被送去醫院。


    救護車刺耳的聲音將念雪從睡夢中驚醒,她縮在張商學懷裏,動都不敢動。


    聽見救護車的聲音,總感覺死神離她很近。


    天邊泛著魚肚白時,念雪才睡著。


    大雨又下了兩天,天氣才轉晴。


    念雪出門的時候,戴著防曬帽,穿著裙子跟張商學去給小陳諾買假發。


    念雪看了兩頂假發,一頂是帽子上帶假發的,一頂全是假發。


    小孩子的假發比較貴,念雪沒心疼錢,買了兩頂假發這才迴來。


    她一直在等小陳諾迴來。


    小陳諾這次住醫院,念雪等了一個星期她都沒迴來。


    不過,陳諾的媽媽迴來了。


    她看起來眼紅紅腫,很憔悴。


    念雪敲開門的時候,陳諾媽媽一臉疲憊,頭發看著也亂糟糟的。


    念雪道:“大姐你好,陳諾什麽時候迴來了?”


    “你找她有什麽事情嗎,她可能一時半會兒迴不來。”


    女人眼眶中,瞬間沾上一層霧氣。


    “她好像很喜歡我的頭發,我就給她買了兩頂假發,大姐你記得幫我帶給她。


    這是我在專門的店裏買的,我戴的就是他們家的假發。”


    念雪也不打算瞞著陳諾媽媽,不過女人眼底還是閃過一絲感激神色。


    “你…你也戴著假發?”


    “嗯,身體不好,頭發都快掉光了。


    這假發對身體沒傷害,可以戴的。”


    陳諾媽媽猶豫一下,接過假發,說道:“好,謝謝你,我今天下午去醫院的時候帶給她。”


    “好的,那我等你們迴來,等小陳諾出院,我再來看她。”


    “好,辛苦你了。”


    念雪迴去後,懶洋洋坐在窗戶邊上,看著窗外路上來來往往的人。


    張商學道:“有說陳諾什麽時候出院嗎?”


    念雪道:“她媽媽說,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出院。”


    張商學知道,念雪心裏肯定又在胡思亂想。


    “不要想太多了,你現在肚子裏還裝著一個,小陳諾會沒事的。”


    念雪懶洋洋趴在桌子上,她心裏還是隱隱擔心。


    張商學坐在電腦桌前敲打著鍵盤,念雪道:“我去一樓花園逛一逛,順便找一下房東姐姐。”


    “你慢一點。”


    “知道了,我不出門。”


    念雪說著,出門的時候拿了一塊西瓜,隻留下一個清瘦的背影。


    念雪拿著西瓜來找菲菲,菲菲一身白色棉麻的衣服,躺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個手握小茶壺,懶洋洋別提有多愜意。


    念雪道:“菲菲,吃西瓜不?”


    菲菲睜開眼,看到念雪,又看了眼自己桌子上的一盤西瓜,說道:“我這裏有一盤,請你吃。”


    念雪將西瓜放在盤子裏,說道:“你知道小陳諾生的什麽病嗎?”


    菲菲坐直身體,歎息一聲,說道:“白血病。


    時間不多了,小孩子心裏都是有夢的,就想來有花有海的地方。


    他們來我這裏快一年了,這一年,我看著他們經常往醫院跑。”


    念雪怎麽都沒想到,那麽小的孩子,居然得了白血病。


    念雪麵色一僵,突然間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氣氛有點壓抑,菲菲道:“我也好不到哪裏去,生不了孩子,離婚後我就跑來這裏了。”


    念雪一雙眸子看著是淡淡憂傷,菲菲笑了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那些悲傷的事情。


    “不要難過,人生來就是吃苦的。


    我現在就覺得,一切順其自然,都是老天最好的安排。


    小陳諾很懂事,會好起來的。”


    菲菲知道,這話是在騙人的。


    念雪跟菲菲坐了一會兒,前麵店裏來人了,她去前台做登記,念雪上樓後,將自己摔在床上。


    她有些想不通。


    張商學看她出去的時候好好的,迴來一趟怎麽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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