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雪這邊,天氣現在是越來越冷。


    按照她想的,這學期張商學肯定要去外麵搞項目的,但是他居然沒有出去。


    他們現在依舊還在一起,她發現,她是真的舍不得離開他。


    可是,她不能連累他。


    他的前半生,已經放在自己妹妹身上了,後半生又不能浪費在自己身上。


    這天早上醒來,京城下了一場大雨,感覺空氣裏都是濕冷濕冷的。


    念雪縮在被窩裏,看著張商學道:“你這學期怎麽不跟你們導師去外地?


    我前幾天碰到你們班同學了,他們都要出去的。”


    張商學道:“我今年不出去,我暑假跟的項目跟完了。


    這學期老師想帶帶其他人,我安排在下學期了。”


    念雪覺得這個理由是不夠成立的。


    畢竟,他們導師是真的喜歡張商學。


    張商學沒有換下睡衣,他身上穿著珊瑚絨的睡衣,起床的時候還打著哈欠。


    他戴上眼鏡,看著縮在被子裏的念雪。


    “你是想讓我離開這裏嗎?”


    “嗯,是有這個想法。


    你也知道,我爸媽很有錢,我已經被嬌養習慣了,你要是沒出息,以後可怎麽養活我?”


    張商學笑笑,說道:“砸鍋賣鐵都要養活你。”


    念雪道:“砸鍋賣鐵能掙幾個錢,我才不要跟著你過苦日子了。”


    張商學笑笑,說道:“好好好,你不會跟我過苦日子。


    我先去洗臉刷牙給你做煎蛋。


    咱們先吃早飯,再給我幾年時間,我肯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聽到這話,念雪忍不住紅了眼眶,她不敢張口說話,一張口就怕自己哽咽。


    她哪裏還有那麽多時間?


    張商學進去衛生間,一進去便靠在牆上,一雙眸子赤紅。


    要他怎麽辦呢?


    他不是不去,而是沒辦法去。


    念雪的種種都太讓他擔心了。


    張商學取下眼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下,然後洗臉刷牙。


    再出來時,去廚房做早飯。


    念雪現在的疲憊是她自己控製不住的,除了睡覺她都不想起來。


    念雪掙紮起身,去衛生間洗完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麵色蒼白,真的是沒眼看。


    她微微歎息一聲,給自己化了淡妝。


    再一次檢查的時間要到了。


    她該怎麽辦?


    這次去醫院,張商學肯定要去的。


    要是他跟著去了,要是知道真相該怎麽辦?


    她是真的慌。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腦子裏想了很多亂糟糟的事情。


    這一想,就忘記時間了。


    張商學站在衛生間門口,抬手敲了敲衛生間的門。


    “念雪,出來了。


    你再不出來,我就拿螺絲刀把門撬開了。”


    念雪這才迴神,緩緩打開衛生間的門。


    張商學將人攬進自己懷裏,下巴抵在她脖子上。


    “我真怕你掉進去。”


    念雪笑了笑,說道:“我剛在裏麵敷麵膜。”


    “趕緊吃飯去了,吃完飯下午我陪你去學校操場上轉一轉。”


    念雪坐在飯桌旁邊,接過張商學遞過來的剝殼雞蛋。


    張商學道:“你跟你三姨聯係了沒有?


    你這周什麽時候去檢查?”


    念雪拿著勺子要喝粥的手一頓。


    “聯係了,我三姨說,不用檢查得這麽勤快。


    等到時我去的時候,我提前跟你說。”


    張商學道:“方阿姨什麽時候說的?


    上次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還說你現在是一個月檢查一次比較好。


    我吃完飯給她打電話問問。”


    念雪輕咳一聲,張商學趕緊去給她輕拍後背。


    “怎麽了?”


    “沒事兒。


    你給我三姨打電話幹什麽?


    人家那麽忙,你就別給她打電話了。


    我要是不去,我三姨肯定會提前給我打電話的。


    你整天跟我膩在一起,我什麽時候接我三姨電話了?


    你沒看我平時沒事的時候,都不會親自給她打電話打擾人家的嗎?”


    張商學笑道:“你說得對,那我晚上給方阿姨先發條信息。”


    念雪突然有些累,張商學不跟著導師去,肯定是有原因的。


    念雪沒有胃口,這雞蛋咬在嘴巴裏,就如同嚼蠟一樣。


    一顆雞蛋還沒吃飯,念雪就幹嘔起來。


    她捂嘴去了衛生間,趴在馬桶上幹嘔。


    每天要吃那麽多藥,她是真的受不了。


    時間久了,她的胃早就被藥吃傷了。


    張商學擔心道:“胃不舒服,我以後就不給你煎雞蛋了。


    我給你煮粥,煮山藥粥。”


    張商學知道,念雪在偷偷吃藥。


    就算她把藥都放在了維生素的瓶子裏,但他還是知道,那些藥是什麽藥。


    其中有一兩種藥,是念雪還沒手術前吃的。


    張商學一開始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但是念雪現在很奇怪。


    念雪吐了半天,吃下去的一個雞蛋全吐出來了。


    張商學給她接了一杯溫水,念雪漱口後,再次迴到飯桌前時,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她一雙眸子濕噠噠的,額頭是一層細細的汗珠。


    張商學給念雪盛了一碗粥。


    “慢慢吃,吃完好好休息一下。”


    念雪深深唿吸著,念雪說道:“我不想吃了。”


    “多少吃點吧,你不是還在吃維生素嗎?”


    念雪有氣無力地看了眼張商學,在張商學臉上看不出什麽來。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所以他才故意不跟導師去做項目的?


    念雪道:“張商學,我現在突然發現,你這個人好像很煩。


    我好像···


    好像沒以前喜歡你了。


    要不,我們的關係就到這學期結束吧。”


    張商學端著碗,是打算給念雪喂粥的。


    他看著念雪隨時要病倒的樣子,放下手裏的碗,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男生了?


    嗯,首先,你得讓我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人。


    念雪,這話你已經是第二次對我這麽說了。


    如果你真的喜歡上別人,你要是想走的話,我肯定會放手的。


    但是,我必須要確定,那個人真的可以對你負責一輩子。”


    張商學麵上平靜,但實際上心裏已經在滴血了。


    那些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


    念雪道:“我最近有點累,我想迴去宿舍了。


    這兩三天都不要聯係我,下周再說吧。”


    念雪不知道,她是用什麽樣的勇氣說完這句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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