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兩人之間誰都沒說話。


    一個小時後,兩人到了張大嘴前婆婆家。


    老婆子身邊陪著村裏的幾個老人。


    這兩天,她不吃不喝,就吊著一口氣。


    張大嘴一來,老婆子就說話了。


    她的嘴巴發幹發白,雙眼空洞無神。


    張大嘴紅了眼眶,握住她蒼老的手,說道:“媽,我迴來了。”


    老婆子呻吟一聲,說道:“大嘴,我的好孩子。”


    這些年來,她有家人,卻像是沒有家人。


    自打她成了寡婦之後,家裏人就跟她沒來往了。


    也就是這老兩口對自己好,拿自己當親生的一樣。


    想到這些年受的委屈,張大嘴格外後悔。


    早知道會有今天,她就不會嫁給阿飛了。


    張老婆子也看到了阿飛,她道:“你這孩子,怎麽能做這種錯事了?”


    張大嘴道:“媽,咱們不說這些,我現在迴來了,你好好緩,等你身體緩好了,我就把你接到城裏去,好不好?”


    張老婆子知道,她自己這次怕是熬不過去了。


    張老婆子道:“大嘴,媽要對你說,女人家,這被子就跟油菜籽一樣,撒到哪裏,就在哪裏生根發芽。


    媽知道,你這些年沒少受委屈,你要是想開一點,這事兒過去了就過去了。


    你要是想不通,要是心裏過不去你這道坎兒,那你也別委屈自己了。


    以後的日子,你隻活給你自己看。”


    張大嘴淚水控製不住,一旁的阿飛心裏很難受,他想說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張大嘴道:“我已經想好了,媽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過日子的。”


    老婆子道:“看到你能想得開,我心裏就舒服多了。


    我也就能放心下了。”


    老婆子也哭了,阿飛紅了眼眶,就在一旁默默坐著。


    張大嘴道:“媽,他們說,你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你說你想吃什麽,我去做給你吃。”


    老婆子道:“給我做一碗酸菜玉米麵吧,我吃了好上路。”


    張大嘴哭的更兇了。


    阿飛道:“我在這裏守著,你去做吧。”


    張大嘴點了點頭,從房間出去後,蹲在房簷底下哭成了淚人。


    一旁的村民道:“大嘴,別哭了,老婆子怕是不行了,她要是還想吃啥,你就趕緊去弄吧。”


    張大嘴哽咽著,強撐著身體去廚房做麵。


    她要是沒了,這個世界最後一個疼她愛她的人就沒了。


    一碗酸菜麵做出來,老婆子吃了兩口,人就沒了。


    屋子裏,傳來張大嘴撕心裂肺的聲音。


    村裏人也是感慨,那個女人沒來找阿飛的時候,這家人都好好的。


    這才幾天的時間,老婆子就被氣死了。


    村裏的老人幫著張大嘴,給老人穿好衣服。


    三天後,張老婆子就下葬了。


    這幾天,張大嘴一直不吃不喝。


    她將這房子收拾整齊,離開的時候,除了不舍還是不舍。


    阿飛一直陪著張大嘴,但是張大嘴一點都看不到他的好了。


    劉玉娥來送張大嘴,她道:“大嘴,凡事都想開點吧。”


    張大嘴道:“謝謝嬸子,我知道了。”


    劉玉娥道:“要是想家了,就多迴來看看吧。”


    張大嘴苦笑了一下,她還哪裏來的家?


    她已經沒家了。


    劉玉娥又道:“對自己好一點吧。”


    張大嘴道:“謝謝嬸子。”


    張大嘴離開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還會迴來。


    她迴到家裏,就看到張老婆子給自己炒了一盤肉,正在大快朵頤的吃。


    張大嘴看的有些寒心,同樣都是老人,有的人讓人心疼,有的人,卻讓人恨得要死。


    張大嘴一坐下,張老婆子對阿飛道:“你什麽時候把我的孫子給我帶迴來?”


    阿飛聽著這話,心口瞬間一緊,但同時也很憤怒。


    他走過去,抓起桌子上那盤肉,直接摔在了地上。


    阿飛道:“孫子孫子孫子,你一天到晚就想著孫子。


    你有毛病你知道嗎?


    你給我滾,從我家裏滾出去。”


    張老婆子道:“你瘋了,我是你媽。”


    阿飛吼道:“有你這樣的媽,我感到可恥丟人。


    不是大嘴生不出兒子,是你兒子沒本事。


    那孩子不是我兒子,也不是你孫子。


    你要是想要孫子,你就跟著他們娘兩個去。


    我告訴你,你的親孫子已經被你親手害死了。


    你知不知道,大嘴她前婆婆人剛買了,你怎麽好意思問我這種話?


    這盤肉,你是怎麽咽得下去的?”


    張老婆子一聽,頓時踉蹌了一下,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今天這樣。


    張大嘴看著麵前吵架的娘倆,說道:“我今天不想說這些事情,你們要是想吵就出去吵吧,我想休息一下。”


    張大嘴很累很疲憊,她隻想好好睡一覺。


    迴去房間之後,她將手機靜音,直接將自己包進被子裏去睡覺。


    阿飛被氣得半死,這個家實在是不想呆,他拿著車鑰匙轉身就走。


    阿飛心情不好,腦子飛快地想事情,這兩天腦子裏很亂。


    過馬路的時候,突然迎麵跑來一個孩子,阿飛迴神,猛打方向盤。


    車速太快,一下撞到一旁的電線杆上側翻,阿飛直接被壓在下麵。


    他腦子嗡嗡作響,感覺胸口的骨頭都斷了。


    一旁的人都嚇壞了,趕忙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路過的人都上前來幫忙,有人拿著阿飛的手機,在手機裏翻到老婆,就將電話給打了過去。


    電話一遍接一遍的打,但還是沒人接聽。


    後麵,電話打到了牛軍那裏。


    牛軍和馮老大迴去給她們兩口子幫忙迴來沒多久。


    牛軍聽說阿飛出車禍了,電話掛斷之後,方桃子問道:“怎麽了?”


    牛軍道:“這個阿飛不知道在搞什麽,剛剛有人來電話,說阿飛出車禍了,用的是阿飛分手機。”


    方桃子一聽,有些緊張。


    “嚴重不?”


    牛軍道:“還不知道,我現在先往醫院趕,你這邊趕緊去找張大嘴


    她也真是,電話都不接。”


    方桃子歎息一聲,誰遇上這樣的事情心裏都不好受。


    方桃子道:“你也別不耐煩了,還是趕緊去看看吧,我這就去找大嘴姐”


    這兩口子說完後,就開始分開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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