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嘴前腳出門,後腳就哭了。


    想起那個孩子,她心裏多少還是不甘的,她甚至連這個家門都不願意進。


    一進來,就會讓她想起很多事情。


    當初她就是太把這個死老太婆當迴事,自己到最後才這麽受罪,以至於還讓她失去了一個孩子。


    來到前婆婆家裏的時候,院子裏都沒有張老婆子的影子。


    張大嘴進去房間一看,張老婆子在床上躺著,房間裏還有一股子的異味。


    畢竟七十幾歲的人了,老了啊。


    看見這一幕,張大嘴心酸,眼淚止不住的流。


    “媽,你這是怎麽了?”


    老太太聽到是張大嘴的聲音,身體很是虛弱地張了張嘴巴。


    天氣悶熱,她沒有力氣做飯,也沒有什麽胃口吃飯,她已經好幾天沒怎麽吃了。


    老太太就想踏踏實實睡一覺,但心裏總是記掛著什麽,也放心不下什麽。


    現在看見張大嘴迴來了,老太太心裏才明白,她放心不下的是張大嘴,更是兩個孫女。


    她兒子走的早,男人早幾年也走了,這幾年托大嘴的福,她也算是過了幾年安穩日子。


    現如今大嘴能迴來,老太太也高興。


    她語氣虛弱地說道:“我沒事,就是天氣太熱了,沒什麽力氣。”


    張大嘴抹著眼淚,將人扶著坐了起來。


    “你怎麽迴來了?你迴來了,那兩個孩子在哪裏了?”


    “孩子在阿飛家裏,阿飛也迴來了。”


    “阿飛迴來了?這挺好的啊,你怎麽還哭了?”


    “我沒事,我就是看見你一個人躺在床上,我心裏難受。”


    老太太麵色和嘴唇都是蒼白的,一頭白發亂糟糟的,整個人看著精神氣不太好。


    老太太道:“你來了就好了,你今晚上給我洗個澡吧,我都覺得我身上臭了。


    這床單和被套也換一下吧。”


    張大嘴抹著眼淚,道:“好,你先坐著,我先去給你倒一杯水喝,我這就給你換床單和被套去。


    我把我房間的被褥曬一下了,就給你燒水洗澡。”


    張大嘴想給老太太倒一杯溫開水,熱水壺裏哪裏還有什麽熱水,分明早就涼了。


    她歎息一聲,拎著水桶在門口的水井裏麵挑了水進來,燒上開水才曬被褥。


    開水燒開給老太太晾了一會兒,好幾個房間的被褥都被她拿出來,曬在院子裏的鐵絲上,這才給老太太洗澡。


    院子的門關著,張大嘴調好水溫,將老太太全身上下洗得幹幹淨淨。


    老太太笑道:“大嘴,我知道你不想迴了村子,很多原因是因為那個孩子和你婆婆,但是事情都過去了,你還是要看開一點。


    你看我,就一個兒子,還死的那麽早。


    你也是個當媽的,不管別人怎麽嫌棄你的孩子,但是你不能嫌棄他們。


    你看看我,老了一把年紀了,就算身邊有個兒子,他也不可能會像你這樣耐心的對我。


    你也想開一點。”


    老太太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張大嘴心裏在難受什麽,她都清楚。


    那阿飛他娘就是個糊塗蛋,事情已經這樣了,她明知道最吃虧的是大嘴,但還是要勸她想開一點。


    不想開一點,還能怎麽辦呢?


    畢竟,人家是母子,她心裏就算有太多的不滿,事情最後還不是女人承擔得多?


    張大嘴道:“媽,我都明白的。”


    她幫老太太穿好衣服之後,順便還給老太太梳了頭發。


    頭發梳好,她將老太太扶在院子裏的房簷底下乘涼,老太太道:“大嘴,晚上咱們做涼皮吃吧,切寬一點,夾起來很寬,上麵很多辣椒油,還有炒韭菜,想一想就很香。


    我年輕的時候吃過一次,好久沒吃了。”


    張大嘴幹活的手一頓,不知道為什麽,這次迴來,她總覺得老太太怪怪的,至於哪裏怪怪的,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好,我晚上做涼皮。”


    自打進門後,方桃子就沒閑著,她攪好做涼皮的汁水,院子裏的衛生打掃幹淨,她又割了韭菜擇韭菜,兩個孩子看自己媽出來好久了,這才找過來了。


    阿飛這邊,阿飛媽道:“兒啊,媽當初讓你們離婚,真的是為你好啊。


    你看看你現在,多有出息,那張大嘴都老的不像樣了,更重要的是,給我連個大孫子都沒生出來,想一想就生氣的很。”


    “媽,以後這話別說了吧,大嘴陪著我吃了很多苦,我們家好過,也是她進門之後,我才慢慢好過的。


    兩個女兒也沒事,我方二叔他們家不是有是個女兒嗎,你看看人家現在過的多好?”


    阿飛很想告訴他媽,其實他在邊疆有個三歲多的兒子,可是他怕這話說出來之後,他媽肯定會高興,但是肯定也會沉不住氣。


    她一旦沉不住氣,萬一跟大嘴說漏嘴,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就是因為想了這麽多,所以阿飛才不敢說。


    還是再等等吧,這件事情還是要跟大嘴商量。


    所以,阿飛就隻能跟自己媽說這些違心的話。


    他現在亂得很,也不知道未來要怎麽辦,眼下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他想找個合適的時間,跟張大嘴把這事給說清楚,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半點勇氣。


    老太太瞪一眼阿飛,道:“你就是沒出息,你都有錢了還怕什麽?


    你到時候給他們娘三個丟幾萬塊錢,跟她離婚後,媽讓人給你找個黃花大閨女,到時候找個屁股大的,保準能給你生個大胖小子。”


    阿飛有些不耐煩了,他邊疆那邊還有一個呢,現在又該怎麽辦?


    不想其實還好,每次想起來的時候,他就怕傷害大嘴。


    “媽,我去看大嘴啥時候迴來,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飛不耐煩,這才從家裏出來。


    他前腳出來,後腳電話就響了。


    是那個女人。


    阿飛猶豫一下,直接掛斷電話,但是那個女人又不死心地打了過來。


    三四次之後,阿飛才接上電話。


    對麵裏麵傳來女人的質問聲:“你怎麽才接電話?你什麽時候迴來,兒子都想你了,你要是再不迴來,我就帶著兒子來找你。”


    阿飛道:“我暫時迴不來,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別給我打,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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