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鐵錘心裏一緊,說道:“不會,你媽媽不會有事的。”


    方鐵錘彎腰將郭小明抱在懷裏,郭小明抱著方鐵錘的脖子,一張小臉靠在他的肩膀上,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方鐵錘搬了一個凳子,抱著郭小明坐在王秀娥房間的房簷底下。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屋內的王秀娥疼的死死抓著被子,劉玉娥道:“秀娥,孩子馬上就出來了,你再堅持堅持。”


    方鐵錘懷裏的郭小明很乖,他安安靜靜的等著。


    屋內,王秀娥叫了一聲,房子裏傳來孩子稚嫩的哭聲。


    方鐵錘抱著郭小明站了起來,郭小明從方鐵錘懷裏溜下來,走到門口小聲地問道:“劉奶奶,我媽媽好點了沒有啊?”


    劉玉娥道:“小明,你媽媽給你生了個妹妹。


    你有妹妹了,你先不要進來呦。”


    郭小明高興地叫道:“我有妹妹了。”


    郭小明迴頭的時候,看到方鐵錘哭了,他走過去抓住方鐵錘的手,說道:“方叔叔,你怎麽哭了?”


    方鐵錘這才意識到他流淚了。


    “方叔叔沒哭,你媽媽給你生了小妹妹,你不能欺負媽媽,趕緊自己去睡覺去,叔叔去給你李叔叔說一聲,就說你媽媽已經生了。”


    郭小明點了點頭,乖乖迴去房間。


    方鐵錘從郭健康家裏出來的時候,暗暗鬆了一口氣。


    他去找了李長安,他跟李長安說道:“生了,是個女兒。”


    李長安笑道:“命真好,兒女雙全了。”


    李長安說著,給方鐵錘點了一支煙遞過去,說道:“來兩杯。”


    方鐵錘道:“好,來兩杯。


    你們命都好,都是兒女雙全了,哪像我?”


    李長安在方鐵錘肩膀上拍了兩巴掌,說道:“我聽他們說,你跟人家女孩子說你生不了,現在其他村子的人都知道,誰還敢嫁給你?”


    方鐵錘苦澀一笑,說道:“不能害了人家姑娘一輩子不是。”


    李長安道:“你是真的身體有問題嗎?”


    方鐵錘看著酒杯,說道:“是不是的其實都不重要,來,喝酒。”


    李長安看方鐵錘高興,也就沒在多說什麽。


    王秀娥這邊,在家裏成功生產,她看著懷裏的女兒,想的就是給郭健康寫信。


    王秀娥道:“媽,明天了找李大哥給健康寫封信,讓他今年早點迴來,他有女兒了。”


    一句話,戳中了陳雲霞的淚點。


    他兒子,哪裏還能看到什麽信了?


    劉玉娥和王秀英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兩人互看一眼,陳雲霞紅著眼眶說道:“好,我明兒就去找人給寫信。”


    劉玉娥給孩子穿好衣服,小丫頭還挺乖巧,不哭不鬧的。


    陳雲霞給王秀娥端來一碗小米粥,王秀娥喝了幾口,這會兒已經睡下了。


    生完孩子,整個人虛弱無力。


    劉玉娥道:“雲霞,晚上早點休息,這孩子累了一下午,晚上孩子哭鬧還得看你。


    院子裏那些柳條你們也別太擔心,現在天氣涼了,我沒事幹了就來幫你們。


    估計這也用不上十天半個月的,這些柳條就編完了。”


    陳雲霞道:“謝謝你們了。”


    劉玉娥道:“快別說這些話了,今晚上下雨我先迴去,明兒我再來。”


    劉玉娥知道,王秀娥那一番話,陳月霞的心都碎了。


    他們家今天看似是增加了人口,可是郭健康不在,陳雲霞說真的也高興不起來。


    多一個孩子,他們以後都會成為王秀娥的負擔。


    家裏人都走了,王秀娥跟孩子睡著了,郭小明團在爺爺懷裏也睡著了,陳雲霞一個人黑燈瞎火的哭了大半晚上。


    第二天一早,陳雲霞就去郭健康的墳山了,他給郭健康帶了兩顆蘋果,還給燒了紙錢,說道:“你媳婦一直記掛著你,讓我給你捎個信,說她給你生了個女兒。


    健康啊,秀娥是個好媳婦,也是個好女人。


    她滿心滿眼都是你,人現在也神誌不清的,你再那邊心疼心疼她,讓他們娘三個身體健健康康的。


    我跟你爸就你一個孩子,你這一走,秀娥就是我們的孩子了。


    你在那邊也照顧好自己,媽這就迴去了。”


    陳雲霞難過,但是她一點都哭不出來。


    她迴去的時候,劉玉娥兩口子,還有葉子兩口子,都在院子裏開始編筐子了。


    這柳樹條編製的框子看著很結實,他們這麽多人幫忙,已經編了幾百個框子了。


    這些框子要是能賣出去,就好了。


    大家也不知道該銷售到哪裏去,但是眼下,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編完。


    沒一會兒,王秀英和馮愛情也來了。


    馮愛情來的時候,手裏還拎著一隻雞。


    她對陳雲霞道:“聽說秀娥生了,我給孩子拎了一隻雞,你給她燉湯喝吧。”


    馮愛情來幫忙編框子,陳雲霞已經很驚訝了,但是她還拎隻雞來,這讓陳雲霞覺得有些不真實。


    難道,陳雲霞是因為自己兒子嗎?


    陳雲霞道:“你不用刻意這麽做的。”


    馮愛情道:“瞧你說的這話,就一隻雞,沒啥的。”


    比起一條人命,這真的沒啥。


    這麽多人幫忙,半個月後院子裏的柳樹條才徹底編完了。


    王秀娥這邊,等月子出來,已經是十一月了。


    天氣越發地冷了,王秀娥這邊雖然出了月子,但是也不出門。


    她這次生了孩子,村裏人都拿來了很多雞蛋,陳雲霞也緊著王秀娥吃的,這次王秀娥坐月子,她也是不敢鬆懈。


    方鐵蛋也是在愁王秀娥那堆筐子。


    他尋思,到時候等郭少強迴來,去別的縣城請技術人員時,他去的時候把這些筐子帶上去,在那邊順便試著賣賣。


    方鐵錘暫時就先這麽安排下來了。


    十一月底的時候,整個雲台縣連著下了一個星期的大雪,大雪封山,整個山溝溝裏看著都異常安靜,雲台村也是如此。


    但是,王秀娥家裏卻來了一個熟人。


    劉鳳來的時候,給王秀娥帶了一份點心。


    陳雲霞看到劉鳳拎著一份點心的時候,說實話心裏不怎麽高興。


    自己女兒在坐月子,她居然就拎了一份點心。


    就算再差勁,也應該帶三十個雞蛋吧。


    來者是客,陳雲霞心裏雖不高興,但也笑臉相迎。


    畢竟,這是王秀娥她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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