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的人都走完了,偌大的家裏就剩下郭少強,還有房簷底下坐著的郭家旺和王秀英三人。


    王秀英這會兒還在哭哭啼啼的。


    郭家旺看人都走了,這才進去靈堂跪下來。


    兄弟兩個都不吭聲,郭家旺眼角的目光瞄一眼郭少強,才道:“我就想問問你,我媽為什麽對你要比對我好?”


    郭少強聽著這話,就想揍郭家旺一頓。


    但是,他忍住了。


    郭少強聲音冷冰冰的道:“你是哪隻眼睛看到的?


    你這麽說話,良心不痛嗎?”


    郭家旺冷笑一聲道:“你當初當兵的時候,你去了我沒去成。


    後麵我媽也是為你能找三個媳婦,為什麽就不能給我找一個?”


    郭少強聽到這話,隻覺得郭家旺是徹底的沒救了。


    郭少強道:“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你心裏沒點數嗎?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情,當初去當兵的時候,是你自己錯過了體檢時間。


    還有女人這事兒,那你就更得要問你自己了。


    還有,外麵那位不是都被你帶跑了嗎?


    咱們郭家,可沒出現過什麽丟人現眼的事情。


    即便你做錯了事情,媽也是為了你擦了屁股。


    你們當初跑就跑了,撂下一個剛滿月的孩子,還有這一大堆的爛攤子,全是媽收拾的。


    你覺得有什麽不公平的?


    這些年我掙的,也全都養活了這個家,你現在有什麽好抱怨的?”


    郭少強話落之後,郭家旺又不吭聲了。


    郭少強道:“你們的事情,媽連蘭葉都瞞著。


    這次媽沒了,本應該喊蘭葉迴來的,但是蘭葉迴來肯定是來不及了。


    媽這一走,這個家算是徹底的散了。


    郭家旺,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麽,你再埋怨生活的不公平吧。”


    郭少強說完之後,留下郭家旺一個人在靈堂。


    他出了院子,一個人在河邊坐了一晚上。


    淩晨的時候,村裏人斷斷續續都來了,郭少強這一晚上沒休息,依舊是很清醒。


    郭少強昨晚上一番話說給郭家旺,郭家旺後半夜也是沒睡。


    他知道自己做錯的事情就是跟王秀英勾搭到一起了。


    郭家旺想,事情已經這樣了,他也隻能將錯就錯了。


    他還能怎麽辦?


    王秀英已經跟了他這麽久了,孩子都馬上生兩個了,他也隻能這樣。


    王秀英心裏委屈,但是也沒有辦法。


    誰讓她跟了一個無能的男人?


    王秀英也是後半夜才睡著的。


    村裏人都以為郭少強迴來,郭家旺會跟郭少強吵架,慶幸的是沒有。


    趙雪蘭在家裏放了三天就下葬了,郭少強和方心然這邊也不著急走。


    唐永發也是,一直陪著這兩口子。


    趙雪蘭這邊的事情忙完,劉玉娥看江衛國已經忙了好幾天了,再不迴去方晴晴就該擔心了。


    劉玉娥道:“衛國啊,你等會兒吃完飯就早點迴去吧,你都出來好幾天了,再不迴去,晴晴該擔心你了。”


    江衛國看事情也忙完了,便說道:“好,我知道了,等過幾天玉米熟了高粱紅了,我就來幫忙。”


    劉玉娥道:“你別來了,你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你要是閑下來了,就幫著晴晴多照顧一下孩子。”


    江衛國道:“知道了。”


    這幾天這幾個孩子都沒吃好飯,劉玉娥兩口子是看在眼裏的。


    疲憊了幾天,也就酸菜麵解乏,劉玉娥想著給幾個人還是做酸菜麵吃吧。


    方心然這幾天沒休息好,這會兒在自己屋離睡的唿唿的。


    甜甜這幾天一直跟在方心然屁股後頭,深怕方心然就這麽走了。


    劉玉娥看到甜甜這樣也很為難,她歎息一聲,還是沒有說別的。


    劉玉娥做好飯,喊了幾人坐在桌子前吃飯,隔壁的王秀英就站在自家院子裏開始叫甜甜了。


    甜甜像是很害怕似的,一個勁兒的往方心然懷裏頭鑽。


    方心然尋思,趙雪蘭剛走,要是他們在跟王秀英吵起來,方心然怕村裏人笑話。


    方心然哄著甜甜說道:“甜甜,你聽媽媽說,你先過去好不好,奶奶剛走,你乖一點好不好?”


    甜甜一聽方心然這麽說,頓時豆粒大的眼淚便滾落了下來。


    甜甜哽咽道:“媽媽,你是不是跟爸爸要丟下我?


    奶奶也丟下我走了。”


    甜甜說著,就放聲哭出來。


    在甜甜的事情上,郭少強也是心如刀割。


    郭少強道:“甜甜,這次爸爸媽媽不會丟下你的,你先迴去,我們想辦法。”


    甜甜就是不肯離開,隔壁的王秀英已經開始叫罵了。


    甜甜一臉乞求的看著方心然,看的方心然心酸。


    甜甜也是懂事了,大人的關係她不懂,但是她清楚,如果她在不過去的話,王秀英肯定是要發瘋的罵人了。


    甜甜默默的止住眼淚,放下手裏的筷子,轉身迴去了。


    唐永發看著這一幕,歎息一聲道:“唉,真是可憐了這麽好的孩子。”


    劉玉娥道:“難受有什麽用,攤上這麽一對父母,這也是她的命。


    你們兩口子也別多想了,以後迴來的時候給甜甜帶點吃的喝的,條件允許的話,帶點衣服也行。


    按照王秀英那個性子,甜甜你們帶不走的。”


    劉玉娥想,要是王秀英是想事情動腦子的人,也不至於丟下郭少強而跟著郭家旺走了。


    這就是一個人的教養,也是一個人的眼光。


    方心然心裏很不安,郭少強臉上的表情也不怎麽好看。


    這一口飯還沒吃了,隔壁就傳來甜甜的哭聲,和王秀英的打罵聲。


    王秀英罵道:“你是沒爸還是沒媽,這麽喜歡跑別人家裏去?


    我告訴你你別瞪著我,你就算是眼珠子掉出來,你也是我肚子裏出來的。


    隻要我活著,你就別想出這個家門。”


    王秀英的聲音實在是太大,方心然和郭少強就算是不想聽見,也不可能聽不見啊。


    郭少強聽著,心裏五味雜交。


    方心然起身想過去把甜甜帶迴來,卻被郭少強一把伸手抓住了。


    郭少強道:“你別去,你過去了也沒用,隻會讓她對甜甜下手更狠。”


    郭少強都是想到了的。


    這一次,他們走的時候,一定要把甜甜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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