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吸煙。


    王桂芬接著道:“長安啊,聽媽的話迴去吧。


    你跟小雪之間都有孩子了,媽不希望看到你們離婚的。


    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咱都往孩子身上看好不好?


    小雪爸媽說了,昨晚上你抱著小雪,嘴巴裏喊著方心然的名字。


    以前老人都說,強扭的瓜不甜,我一直不明白,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可惜晚了。


    兒啊,天下當父母的就沒有一個決定是想著去害孩子的。


    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會同意你跟方心然的婚事,但是現在說這些事情已經不現實了。


    你跟媽迴去吧,好好跟楊雪過日子,把你們的孩子撫養長大,才是眼下最重要的,好不好?”


    李長安重重地吐了口濁氣,突然發現很多過去的事情已經不是很重要了,他丟掉手裏的煙頭,跟王桂芬說道:“媽,我不生氣了,生氣也沒用了。


    我一直覺得我自己很優秀,是個正人君子,可是我坐在這裏一個下午才想明白,方心然為什麽不願意嫁給我。


    因為從你們鎖住我的那天晚上,我就是個偽君子了。


    其實我有辦法逃跑的,隻是我自己沒有選擇那麽做。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其實我怪不上你,要怪就隻能怪我自己。”


    王桂芬道:“兒啊,是媽錯了,媽錯了啊。”


    王桂芬想,她錯的何止是一兩件事情了?


    大錯特錯的事情,就是她為什麽是個女人了?


    李長安道:“媽,你迴去吧,我想去看看心然,我想去跟她道歉。”


    王桂芬一頓,說道:“好。


    那你去了道完歉就早點把楊雪帶迴來好不好?”


    李長安歎息一聲道:“媽,楊雪再等兩天吧,讓我們都冷靜冷靜。”


    王桂芬說道:“好,那你早去早迴,我先迴去做飯。”


    王桂芬抹黑迴了家,她迴去的時候,李勤儉坐在屋子裏抽煙,王桂芬像是沒看見李勤儉似的,默默的和麵,在為明天蒸包子做準備。


    她想,長安最喜歡吃她蒸的包子了。


    李勤儉抬眸看了王桂芬,尋思她今天怎麽這麽安靜了?


    這不應該啊。


    王桂芬給李勤儉下了一碗麵,完了自己爬上床鑽進被窩,就這麽安靜的在想著什麽。


    李長安站在郭少強家的門口,天黑後郭少強家的門已經被反鎖。


    李長安很想跟方心然說對不起,但他出現在郭少強家門口的時候,他卻沒有勇氣抬手敲開這扇緊關的大門。


    李長安在冷風中站了很久,直到雙腿麻木,他才轉身迴去屋子裏。


    第二天一早,王桂芬早早的起來蒸包子,中午看著李長安吃下包子之後,王桂芬將屋子裏收拾的整整齊齊,換了身她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找了包老鼠藥去了自家院子後麵的後山上。


    王桂芬站在山頭,看著腳底下的一大片村莊,心裏是對她兩個孩子的不舍。


    她王桂芬這輩子,就是吃了是個女人的虧,也吃了沒文化的虧。


    她活了幾十年,委屈了幾十年。


    她現在做錯事,連她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隻要她一死,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王桂芬想到這裏,一雙手顫抖著打開老鼠藥包,仰頭將其咽下去。


    沒幾分鍾,王桂芬肚子裏猶如一團烈火焚燒,緊接著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沒幾分鍾,王桂芬便閉上了眼睛。


    她受夠了,前半輩子她吃了所有的苦頭。


    後半輩子,她也活夠了。


    她希望她的死,能讓她的兒子李長安原諒她做的那些蠢事兒。


    還有李勤儉這個甩手掌櫃,她再也不用看見他那張討債的臉了。


    ······


    方心然這邊,趙翠翠跟葉子手裏拿著活兒來找方心然玩。


    這兩天村裏的人都在幫著李長安父子找王桂芬,郭少強也加入其中,就是王桂芬失蹤的事情,郭少強沒有告訴方心然,郭少強不想給自己媳婦心裏添堵。


    趙翠翠來的時候,郭蘭葉坐在方心然床上,兩人一左一右在輔導甜甜寫字。


    趙翠翠一進門,一臉神秘的跟方心然說道:“心然,我告訴你一件大新聞,你聽不聽?”


    趙翠翠想到以前李長安那德行,再想想楊雪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現在再想到這兩天村裏發生的事情,心裏那叫一個暗爽。


    方心然語氣淡淡道:“村裏又發生什麽事情了?”


    趙翠翠幸災樂禍的說道:“村裏這兩天都在傳,當初楊雪跟李長安兩人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是王桂芬跟楊雪爸媽給李長安下的套,聽說是楊雪趁著李長安喝酒了,自己主動爬到李長安床上的。”


    方心然不悲不喜,一臉淡定,無事人似的道:“這跟我有啥關係啊?”


    超翠翠一臉詫異,果真方心然這人心夠大,這要是一般人聽到這件事情,指不定這會兒高興的都快瘋了。


    葉子道:“王桂芬失蹤,村裏人已經找了兩天了。”


    方心然這才抬眸看了眼兩人,接著又問一旁的郭蘭葉道:“這事兒你也知道嗎?”


    郭蘭葉呲牙討好一笑點了點頭,趕忙解釋道:“我發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啊,是你男人對我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兒而影響你的心情。”


    方心然道:“既然知道是小事兒,那肯定是影響不了我的心情。”


    方心然想到郭少強這兩天早出晚歸的,尋思怕是去幫著李勤儉去找王桂芬去。


    郭少強看不上李長安,但是李勤儉他還是瞧得上的。


    郭少強這邊,李勤儉說的地方,他來迴都找三遍了還是沒找見。


    村裏有人提議,應該找幾個人去城裏頭找一圈,李長安歎息一聲,尋思也隻能這樣了。


    李長安將幫忙的人送到自家門口,他突然一迴頭,目光落在身後的半山坡。


    他記得小時候,他媽帶著他們姐弟兩個總是去後山打豬草,每一次去了都會跟他們兩姐弟念叨,他姐就是在那裏出生的,那個地方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


    李長安想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轉身瘋一般的朝著自己後院的半山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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