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病了躺了一天沒有碼字也沒有精神上網來請假。今天好一些所以匆匆堆了幾個字來更新不過頭腦還是不太清醒可能錯字會多些有細心的讀者順便幫俺抓抓。晚上要早睡爭取明天徹底地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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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這句話梅長蘇便閉上了眼睛靠在馬車的板壁上靜靜小憩。蒙摯素知他的性情走這一步雖然必須雖然不悔但心中總難免苦澀。當下不敢多言隻默默陪他一路無語進了蘇宅。


    “你讓晏大夫診一診如果沒什麽事早些休息吧。”臨告辭前蒙摯低聲叮囑了一句。


    梅長蘇卻似沒在聽他說話般目光閃動著不知在想些什麽。蒙摯怕打斷他的思路自己慢慢轉身準備就這樣悄然而去。誰知剛走了幾步就被梅長蘇叫住。


    “蒙大哥後日在槿榭圍場安排了會獵吧?”


    “對。是今年最後一次春獵。”


    梅長蘇眯了眯眼語聲冷洌地道:“這次會獵陛下一定會邀請大楚使團一起參加你跟靖王安排一下找機會鎮一鎮宇文暄免得他以為我大梁朝堂上的武將盡是謝玉這等弄權之人無端生出狼子野心。”


    蒙摯心中微震低低答了個“好”字但默然半晌後還是忍不住勸道:“小殊你就是燈油也不是這般熬法。連宇文暄你都管管得過來嗎?”


    梅長蘇輕輕搖頭“若不是因為我宇文暄也沒機會見到我朝中內鬥不處理好他我心中不安。”


    “話也不能這麽說”蒙摯不甚讚同“太子和譽王早就鬥得象烏眼雞似的了天下誰不知道?大楚那邊難道就沒這一類的事情?”


    “至少他們這幾年是沒有的。”梅長蘇眸中微露憂慮之色“楚帝正當壯年登基五年來政績不俗已漸入政通人和的佳境除了緬夷之亂外沒什麽大的煩難。可我朝中要是再象這樣內耗下去一旦對強鄰威攝減弱隻怕難免有招人覬覦的一天。”


    “你啊……”蒙摯雖無可奈何地向他歎氣但心中畢竟感動用力拍拍梅長蘇的肩膀豪氣十足地保證道“你放心獵場上有我和靖王在一定顯出軍威讓宇文暄開開眼界迴去南邊老老實實呆幾年。再說南境還有霓凰郡主鎮著呢。”


    “未雨綢繆不留隱刺總是好的讓大楚多一分忌憚霓凰便可減輕一分壓力。後日就拜托你們了。”梅長蘇笑了笑神情放輕鬆了些“你快走吧我真是覺得冷了。”


    蒙摯就著月光看了看梅長蘇的臉色不敢再多停留拱了拱手便快消失於夜色之中。黎綱早就準備好熱水等候一旁此時立即過來親自服侍梅長蘇泡藥澡又請來晏大夫細細診治確認寒氣隻滯於外肌並未侵入內腑大家這才放心下來。(..tw無彈窗廣告)


    當晚梅長蘇睡得並不安穩有些難以入眠因怕飛流擔心未敢在床上輾轉次日起身便有些頭痛晏大夫來給他紮了針沉著臉不說話。黎綱被老大夫鍋底般的臉色嚇到便把前來稟報事情的童路擋在外麵兩個時辰不讓他進來打擾宗主的休息。結果梅長蘇下午知道後難得了一次怒把飛流都嚇得躲在房梁上不敢下來。


    黎綱心知自己越權一直在院中跪著待罪。梅長蘇沒有理會他坐在屋內聽童路把今天譽王府、公主府等要緊處的動向匯報了一遍後方臉色稍霽。


    將近黃昏時黎綱已跪了三個時辰梅長蘇這才走到院中淡淡地問他:“我為什麽讓你跪這麽久想清楚沒有?”


    黎綱伏身道:“屬下擅專請宗主責罰。”


    “你是為我好我何嚐不知?”梅長蘇看著他目光雖仍嚴厲但語調已變得安寧“你若是勸我攔我我都不惱但我不能容忍你瞞我!我將這蘇宅托付給你你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要是連你都在中間蒙著捂著我豈不成了瞎子聾子能做成什麽事?從一開始我就叮囑過你除非我確實病得神智不清否則有幾個人無論什麽時候來你都必須稟我知道童路就是其中一個。難道這個吩咐你是左耳進右耳出完全沒記在心上嗎?”


    黎綱滿麵愧色眼中含著淚水頓道:“屬下有負宗主所托甘願受重罰。還請宗主保重身子不要動氣。”


    梅長蘇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搖了搖頭道:“有些錯一次也不能犯。你迴廊州吧叫甄平來。”


    黎綱大驚失色向前一撲抓住梅長蘇的衣袖哀求道:“宗主宗主屬下真的已經知錯了宗主要把屬下逐迴廊州還不如先殺了屬下……”


    梅長蘇微露倦意地看著他聲音反而愈加柔和:“我到這京城來要麵對太多的敵手太多的詭局所以我身邊的人能夠必須完全聽從、領會我所有的意思協助我支持我不須我多費一絲精力來照管自己的內部你明白嗎?”


    黎綱嗚咽難言偌大一條漢子此刻竟羞愧得話都說不出來。


    “去傳信叫甄平來。”


    “宗主……”黎綱心中極度絕望卻不敢再多求情兩隻手緊緊攥著指甲都陷進了肉裏滲出血珠。


    “你……也留下吧。我近來犯病是勤了些也難怪你壓力大。想想你一個人照管整個蘇宅背的幹係太重弦也一直繃得太緊絲毫沒有放鬆的時間難免會出差池。我早該意識到這一點卻因為心思都在外頭所以疏忽了。你和甄平兩人素來配合默契等他來了你們可以彼此分擔遇事有個商量的人我也就更加放心了。”


    黎綱抬著頭嘴巴半張著一開始竟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好半天才漸漸領會到了梅長蘇的意思心中頓時一陣狂喜大聲道:“是!”


    梅長蘇不再多說轉身迴房。晏大夫後腳跟進來端了碗藥汁逼他喝說是清肝火的硬給灌了下去。飛流這時才不知從哪裏飄了出來伏在梅長蘇的膝上扁著嘴道:“生氣!”


    “好啦蘇哥哥已經不生氣了。”梅長蘇揉揉他的頭“飛流嚇到了?”


    “嚇到……”


    梅長蘇微微一笑緩慢地拍撫飛流的肩膀拍著拍著雙眼漸漸朦朧仰靠到枕上身體漸漸鬆馳下來。晏大夫抽了靠墊讓他睡下拿了床毛毯給他細細蓋上飛流堅持要繼續趴在蘇哥哥腿上將臉埋進柔軟密集的短毛中輕輕蹭著。


    “不要吵哦。”晏大夫壓低了聲音叮囑少年一句悄步退出剛走到廊下迎麵見黎綱匆匆又進來不由眉頭一皺。


    “宗主怎麽樣?”


    “剛睡著……”


    黎綱腳步微滯但還是很快就越過晏大夫進了室內。梅長蘇躺在長長的軟榻上露出來的半張臉並沒有比他身上所蓋的雪白毛毯更有顏色腦袋垂側在枕邊鼻息微微顯然已經入睡。黎綱在他榻旁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蹲低身子輕輕叫了兩聲:“宗主宗主……”


    梅長蘇動了動閉著眼睛語調模糊地問道:“什麽事?”


    “童路又迴來了。”黎綱伸手將聞言起身的梅長蘇扶坐在床頭“他說……剛從長公主府得來的消息謝家大小姐謝綺今天臨產情形好象不太好……”


    梅長蘇目光一跳:“是難產嗎?”


    “是聽說胎位不正孩子先露出腳來……已經召了五位禦醫進去了……”


    “要不要緊?”


    黎綱不知該怎麽迴答他呆了呆。跟他一起返身進來的晏大夫道:“先露腳的孩子若不是有手法極精湛的產婆相助十例中有八例是生不下來的。何況產婦又是官宦家的小姐體力不足隻怕難免一屍兩命。”


    梅長蘇臉色一白:“一個都保不住嗎?”


    “具體情形如何不清楚很難斷言。”晏大夫搖頭歎道“不過女子難產差不多就跟進了鬼門關一樣了。”


    “長公主召了禦醫總應該有些辦法吧?”


    晏大夫挑了挑花白的眉毛“能成為禦醫醫術當然不會差可助產大多是要靠經驗的這些禦醫接生過幾個孩子?還不如一個好產婆有用呢。”


    梅長蘇不禁站了起來在室內踱了兩步:“我想長公主請的產婆應該也是京城最好的了……希望謝綺能夠有驚無險度過這個難關……”


    晏大夫比他更清楚難產的可怕拈著胡須沒有說話。黎綱想到了什麽突然眼睛一亮道:“宗主你還記得小吊兒嗎?他娘生他的時候也是腳先出都說沒救了後來吉嬸用了什麽揉搓手法隔腹將胎位調正這才平安落地的……”


    梅長蘇立即道:“快叫吉嬸來!”


    黎綱轉身向院外奔去未幾便帶著吉嬸匆匆趕來梅長蘇快地詢問了一下聽說是鄉間世代傳下來的正胎手法甚有效驗便命立刻備車領了吉嬸急急地趕往長公主府。


    到了府門前大概裏麵確實已混亂成了一團原本守備嚴謹的門房剛聽梅長蘇說了“來幫著接生”幾個字便連聲說“先生請”慌慌張張直接朝府裏引可見禦醫們已經束手無策內院開始到處去請民間大夫而梅長蘇顯然是被誤以為是受邀而來的大夫之一了。


    過了三重院門到得一所花木蔭盛的庭院。入正廳一看蒞陽長公主鬢散亂地坐在靠左的一張扶椅上目光呆滯滿麵淚痕。梅長蘇忙快步上前俯低了身子道:“長公主聽說小姐不順蘇某帶來一位穩婆手法極好可否讓她一試?”


    蒞陽公主驚悚了一下抬起頭看向梅長蘇眼珠極緩慢地轉動了一下仿佛沒有聽懂他說的話似的。


    “長公主……”梅長蘇正要再說院外突然傳來一聲悲嚎:“綺兒!綺兒!”隨聲跌跌撞撞奔進來一位麵容憔悴的青年男子竟是卓青遙身後跟了兩個護衛大概是譽王為顯寬厚派人送他來的。


    “嶽母綺兒怎麽樣?”卓青遙一眼看到蒞陽長公主撲跪在她麵前臉上灰白一片“她怎麽樣?孩子怎麽樣?”


    蒞陽長公主雙唇劇烈地顫抖著原本已紅腫不堪的眼睛裏又湧出大顆大顆的淚珠語調更是碎不成聲:“青遙……你……你來……來晚了……”


    這句話如同當空一個炸雷震得卓青遙頭暈目眩一時間呆呆跪著恍然不知身在何處。梅長蘇也覺心頭慘然轉過頭去歎息一聲。吉嬸靠了過來壓低了聲音道:“宗主我進去裏麵看看可好?”


    梅長蘇不知人都死了還能看什麽一時沒有反應吉嬸當他默許快步轉過垂幃進到內室去了。


    幾乎是下一瞬間裏麵一連響起了幾聲驚唿。


    “你是誰?!”


    “你幹什麽?”


    “來人啊……”


    唿喝聲驚醒了卓青遙他立即躍了起來悲憤滿麵地向裏衝去。與此同時吉嬸的大嗓門響了起來:“宗主孩子還能救!”


    對於部屬的信任使得梅長蘇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地擋在了卓青遙前方試圖將他攔阻下來可是已經被混亂的情緒弄昏了頭的年輕人根本想也不想一掌便劈了過來。


    “飛流不要傷他!”一片亂局中梅長蘇隻來得及喊出這句話。數招之後卓青遙的身子便向後飛去一直撞在柱子上才停下不過從他立即又前衝過來的勢頭看飛流的確很聽話地沒有傷他。


    梅長蘇正準備高聲解釋兩句衝到半途的卓青遙卻自己停了下來。


    微弱的嬰兒哭聲透出垂幃從內室裏傳出一開始並不響亮也不連續哭了兩聲便要歇一歇可是哭著哭著聲音便變得越來越大。


    卓青遙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這嬰兒啼聲抽走了一樣猛地跌跪於地一隻手撐在水磨石麵上另一隻手掩著眼睛雙肩不停地抽*動。他的牙縫中泄出極力隱忍的嗚咽之聲斷斷續續音調壓得極低雖非痛哭嚎啕卻更令聞者為之心酸。


    蒞陽長公主此時已奔入了內室大概半刻鍾之後她抱著一個繈褓慢慢走出來。吉嬸跟在她後麵快閃迴到梅長蘇身邊稟道:“宗主我進去時產婦是假厥斷氣不過現在……是真的沒救了生了個男孩。”


    梅長蘇點點頭心下茫然不是是喜是悲。他與謝綺基本沒什麽交往但眼見昨天的紅顏少*婦今日已是冷冷幽魂終究不免有幾分感傷。


    “來……這是你的兒子抱一下吧。”蒞陽長公主忍著哽咽將懷中弱嬰放在了卓青遙的臂彎中。年輕的父親隻低頭看了一眼便又急急忙忙抬頭目中滿是期盼:“綺兒呢?孩子生下來她應該沒事了吧?”


    蒞陽公主眸色悲淒眼淚仿佛已是幹涸隻餘一片血紅之色“青遙把孩子帶走吧好好養大……綺兒若是活著也必定希望孩子能跟在父親的身邊……”


    卓青遙的目光定定地仿佛穿過了麵前的蒞陽公主落在了遙遠的某處。室外的風吹進垂幃飄蕩著漫來血腥的氣息。他收緊手臂將孩子貼在胸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綺兒是我的妻子我本不該離開她……”卓青遙向前走了兩步霍然迴頭目光已變得異常清晰“我要帶綺兒一起走無論是生是死我們都應該在一起。”


    蒞陽公主的身體晃了一下麵色灰敗容顏枯縞。她這個年紀還應殘留的雍容和豔色此時已蕩然無存隻餘下一個蒼老的母親無力承受卻又不得不承受著已降臨到眼前的悲傷。


    梅長蘇沒有再繼續看下去而是靜悄悄地轉身走向院外。整個長公主府此刻如同一片死寂的墳場隻聞悲泣並無人語。


    如同來時一樣路途中並沒有人上前來盤問梅長蘇就這樣沿著青磚鋪就的主道穿過重重垂花院門走到府外中間不僅沒有停歇反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一直走到氣息已吸不進肺部方才被迫停下腳步眼間湧起一片黑霧。


    閉上眼睛平了喘息。感覺到有人緊緊扶著自己搖晃的身體少年的聲音在耳邊驚慌地叫著:“蘇哥哥!”


    梅長蘇仰起頭暮風和暖吹起絲不定向地飄動著。重新睜開的眼睛裏已是一片寒潭靜水漠然、清冷、平穩而又幽深仿佛已掩住了所有的情緒又仿佛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情緒。


    “飛流”他抓緊了少年的手喃喃道:“一個人的心是可以變硬的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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