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裴致遠打架了?”一進家門,鄭宇就開口問道。


    宋南清邊換鞋邊迴答,“他說我被您包養了所以才不同意他的複合,我氣不過所以才···動了手。”


    看著跪在腳邊的宋南清,鄭宇的拇指輕輕的拂過他被項圈勒紅的脖子,項圈的尺寸是合適的,隻有外力拉扯,才會留下痕跡,應該就是剛才和裴致遠打鬥留下的。


    宋南清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鄭宇便一把將他攬進了懷裏,輕輕的撫摸他的後腦,他明白宋南清要強的自尊心,而且兩人雖然有著不可忽略的身份地位差,但從認識到現在他對宋南清屬實算不上包養,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再冷靜克製的人聽到這話也難以忍受了。


    “我看到那封郵件了”鄭宇的聲音有些停頓,“被拍的事,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鄭宇這話一出,宋南清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決了堤,他從未覺得是鄭宇沒能保護好自己,如果那人是存了心的要害自己,又怎能防得住呢。


    在鄭宇懷抱中的宋南清也放下了裝作堅強的樣子,嗓子裏帶著嗚咽的哭腔,“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我···我沒有做傷害他的事情,您甚至還給了他錢讓他去還賭債。”


    鄭宇堅實的臂膀環繞著宋南清,一下又一下的順著他的脊背,直到他逐漸冷靜了下來,才迴答道,“孫年因為之前的事已經失去了在這裏的一切,你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推斷他行事背後的動機,他現在就是典型的自己不好過就要拉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人下水的想法。”


    宋南清點了點頭,抹掉臉上的淚水,緩緩抬起頭來望著鄭宇開口問道,“您有什麽打算嗎?”


    說這話之前宋南清是想好了的,如果鄭宇此時說願意和他一起站出來承認,譴責孫年的行為,他一定不會拒絕。


    “我控股的公司裏有一個主營情趣用品的品牌,最近要開一家線下體驗俱樂部,我會讓趙銳克聯係負責人,讓他以拍攝俱樂部廣告未能徹底清場為由發一個道歉和聲明,來解釋這次的事情。”


    鄭宇的迴答並不是宋南清所期望的,但確實可以解決問題。


    這樣一來,自己戴著項圈被鄭宇牽著的照片,就成了為俱樂部拍攝廣告無意中泄露的片場照片,被拍到的別墅一角是拍攝場地,沒有露臉的鄭宇也不難找到一個身材相仿的模特,而曝光者就成了偷拍拍攝現場借機誣陷他人的眾矢之的,一切都被合理化了。


    剛才在學校的時候他被這突發的情況驚的頭腦發懵,現在見到了鄭宇,心裏踏實了許多,也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鄭宇說的解決方法。


    法國的大學生群體普遍不富裕,模樣或身材尚好的接一些廣告賺些外快,在大學裏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其實就算他真的就承認了自己和鄭宇的主奴關係,在思想本就開放的本地同學眼裏也不會有太多的看法,可能會引起議論,但大家會更譴責那個泄露他人隱私的人。


    而這個道歉和解釋,更多的是做給思想較為保守的中國同學看,維護他在華人留學圈裏的名聲的。


    這辦法是目前最保險的辦法,不但最大程度上的保全了自己,還沒有波及鄭宇。


    但裴致遠的話又一次迴響在他耳邊,鄭宇這樣其實算是變相的否定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對於自己,會不會隻是玩玩?現在不承認是為了以後方便斷掉嗎······


    見宋南清跪在地毯上兩眼發直的盯著一個地方一動不動,鄭宇就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了,“不準再想了,我會處理好的。”


    鄭宇說的是,自己沒有左右鄭宇行為的權利,還是得趕快忙起來,才能不去想腦子裏的事。


    和鄭宇請示過後,他打開書包,掏出電腦,想看看今天有沒有錯過一些重要消息。


    卻發現鼠標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失靈了,八成是在和裴致遠的扭打過程中摔壞了,他隻能用電腦自帶觸控板操作,但碰上要處理的表格實在是不方便。


    靠在沙發上看書的鄭宇也注意到宋南清的鼠標壞了,眼看著宋南清也無心學習,不如帶他出去轉轉,轉移一下注意力,“走,出去給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新鼠標。”


    宋南清本來不是很想出門,但也覺得沒有鼠標用確實很礙事,便合上電腦跟著鄭宇出了家門。


    一進家電城鄭宇就被今天剛好來巡查的商場經理認了出來,當初他能找到整份工作,全靠鄭宇推薦,今天碰到鄭宇免不了的激動,便拉著鄭宇好一頓介紹自己上任後改裝商場布局,宋南清在一旁站了一會兒,甚是尷尬,眼下經理又絲毫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就用眼神向鄭宇求救。


    鄭宇用示意宋南清自己去逛逛,“這是我朋友家的弟弟,先讓他自己隨便看看。”


    “鄭總朋友的弟弟,這不就是自家人嘛,lina,你陪這個小帥哥逛一逛”說著就招唿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員來陪同宋南清。


    和lina不過剛剛走過拐角,宋南清就說想自己逛逛,打發走了隨行的工作人員。


    宋南清獨自走向了電子產品區,近幾年出的鼠標不少是根據人體工學設計的,手感比起傳統鼠標好了很多,就是外形一個比一個怪異,宋南清試用了幾個,剛才鄭宇介紹自己的話就不自覺又跑進了自己的腦海中。


    朋友的弟弟······鄭宇明明以前和別人介紹還會說自己是他的朋友,怎麽現在連朋友都不願意說了。


    又聯想到今天鄭宇處理郵件問題的方式,理智上他可以說服自己,直接承認當然是最蠢的做法,還不如不迴應。


    但感情上他竟然有一絲絲期望,如果鄭宇能直接向大家承認他們的關係,他其實也有迎接一切反應的準備。


    對於鄭宇這種常年在歐洲的華裔來說,留學生就像一茬一茬的韭菜,走了一屆就又來一屆,況且他又是這樣的身份和地位,想要什麽樣的男男女女搞不到?等玩膩了自己,隨便打發走,就又會有大批頂著好看臉蛋的人排隊送上門來,他確實沒必要為了自己向任何人公開他們的關係。


    宋南清的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一樣悶得發痛,他根本不敢去想有一天自己的生活裏會沒有鄭宇,如果真有那天,這樣不堪的自己還有什麽力量獨自生活下去······


    這樣想著的宋南清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細汗,唿吸也不自覺的沉重加劇起來。


    他望著眼前那個粉紅色的鼠標,心中驟然升起一股久違到有些陌生的欲望,隻要他向前邁一步,就可以把這個鼠標深不知鬼不覺的帶走。


    不,不能!鄭宇那麽費心費力才逐漸幫自己改掉了的偷竊癖,自己怎麽可以就這樣容忍它再次發作,宋南清的內心瘋狂的掙紮,可自從他的目光定格在那個鼠標上,它就像是有了某種魔力,吸引著自己將它占為己有。


    商場四處布滿了監控,如果自己真的因為偷東西被抓了,鄭宇會承認自己和他是認識的嗎,然後和工作人員解釋嗎?


    宋南清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了,就偏偏和“承認”杠上了,先是鄭宇和他的主奴關係,再是平時慣會說的朋友關係,到現在自己甚至想要用偷東西被發現來看看鄭宇會不會承認和他認識······


    這明明就不是一迴事,但自己就是想要一個鄭宇的“承認”,無論是承認什麽。


    周圍的一切聲響宋南清都聽不到了,他眼中隻剩下那個鼠標。


    靠近,遮擋,拿起來,放進口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活像個老手。


    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鉗住了自己剛將鼠標放進口袋裏手,刻意壓低卻夾雜怒氣的質問從耳後傳來,“你在幹什麽?!”


    完全專注在鼠標上的宋南清著實被嚇了一跳,緊接著熟悉的氣味讓他確定了身後站著的人是誰。


    鄭宇拿出他口袋裏的鼠標放迴展示台,“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喜歡粉色了,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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