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曙光中,密林深處,一行機甲緩緩前行。


    而在其中,一道漆黑身影尤為巍峨,步伐巨大,氣象雄壯磅礴,如同一尊自洪荒圖卷中走出的誇父巨人。


    而這道拔地倚天的巨大身影,竟是由無數看似渺小的械鼠堆壘而成!


    “唿哧唿哧……”


    胖子高正青唿吸急促,視線時而掃過寡頭,表情驚駭。


    在巨像的背後,竟是尾隨著一條長長“鼠河”,無數械鼠摩肩接踵,竟是一眼瞧不到盡頭!更令人心悸的是,隨著寡頭漫步前行,還有更多械鼠源源不斷地趕來,“鼠河”規模持續增長,越來越龐大。


    “這哪是機甲戰鬥?”胖子心中吐槽,“是武裝遊行吧……”


    深紅狩人裏,池秀目不斜視,心中則同樣掀起驚濤駭浪。


    “這尊機甲,還在不斷起變化?”她暗暗道。


    池秀是女人,心思較細,故而注意到,那架寡頭的機體形態,竟是悄無聲息地流轉變化,似魚龍千變,深不可測。


    寡頭每一步踏出,其形態都在微微調整,看似是不穩定,而池秀卻瞧出,那是有意識地轉換!


    更為詭異的是,寡頭變化的不止形態,似乎還有“靈魂”,或者說“人格”?


    從步態就能看出,寡頭前行之中,有時龍驤虎步,有時腳尖朝外,有時古板僵硬,有時則風姿綽約似女子!


    這個,已不能用形態變化來形容,更像是多重人格的切換。


    “若是在戰鬥中,它的手段豈不是……”池秀似有所思。


    “停下!”忽然,老賀的聲音響起。


    “怎麽了?”通訊頻道中,趙潛道。


    “看這!”灰色狩人抬手,指了指一根巨樹樹幹,上麵是三道平行劃痕,深嵌樹芯。


    “哦?是獨角兕的領地標誌?”池秀迴過神來,拍板道,“咱們繞道,別惹這家夥。”


    “繞道?”手工坊內,趙潛卻是一愣,不解道,“獨角兕僅是獸王,用得著繞道麽?”


    自從得了“謎團”,虎牙小隊一直收獲頗豐,機甲和裝備也大幅提升,早就鳥槍換炮,不可同日而語了。


    以他們的實力,狩獵獸王並非難事。


    “一般獸王可以,但獨角兕不行。”池秀搖搖頭,肅然道,“諸多獸王中,獨角兕以攻擊力和智慧為長,不止頭腦聰明,其械獸技‘月閃’更是威力巨大,所向披靡。和這家夥戰鬥,稍有不慎就會折損人手,得不償失。”


    “沒關係,我來!”趙潛眉梢一挑,微笑道,“你們負責壓陣就行。”


    咚!咚!咚!


    說罷,寡頭步伐沉凝,一步步踏入領地之中。


    三人都呆了一呆。


    “要跟著麽?”老賀低聲道。


    “嗯。”池秀點點頭,叮囑道,“我們離遠點,如果有什麽變故,也好隨時脫離。”


    ……


    樹影婆娑間,寡頭大步直行,一路深入。


    而後方,則是三架小心翼翼的狩人。


    驚變忽起!


    嗡!


    一顆光彈破空,碎斷虛空,撕裂樹影,更是快得無法形容,一刹已在寡頭胸口,避無可避。


    正是——月閃!


    “不好!”池秀失聲驚唿。


    月閃,為獨角兕的天生械獸技,屬於最頂尖的械獸技之一,強悍無匹。據說,獨角兕以鼻上獨角祈月,可吸收和存儲月華,凝為恐怖武器,如同鐳射重炮,一擊滅敵!


    一瞬間,寡頭胸口洞穿,整個胸膛幾乎消失無蹤,僅剩下一個深深巨洞。


    哢!


    寡頭搖搖晃晃,身形如烈日下的冰川,大塊裂散,坍塌倒下。


    “趕緊的,準備……”池秀一個“撤”字沒出口,眼睛一下瞪得滾圓,“啊?”


    卻見,僅在彈指間,一尊新的巨像拔地而起,猙獰氣象絲毫不減,同樣兇神惡煞!


    “我明白了!”高正青想到什麽,一拍腦門道。


    他忽地明白,那一條長長“鼠河”,不止是用來壯聲勢,更是用來補充消耗!一旦巨像負傷,立刻有新的械鼠補充,“傷勢”瞬間恢複。


    “這不就是不死之身了?”高正青咋舌,暗忖道,“莫說一頭小小獸王,就是遇上霸主,也能咬下它幾塊肉來……恐怖,實在太恐怖了!”


    嗷~~


    胖子感歎間,樹影深處有狂暴咆哮響起,音波令巨木搖顫,一道巨碩身影尚未完全顯現,已是殺意畢露!


    咚!


    伴隨著沉重蹄音,獨角兕縱身一躍,身形如炮彈般橫空而出,鼻梁上的巨角撞擊虛空,竟生出滾滾悶雷,聲勢浩大,摧枯拉朽。


    嘭!


    寡頭被撞中,胸口和半截右肩都消失無蹤,左右搖晃中,身形再次坍塌。


    但下一刹,巨像又起,而且身體朝向轉了一百八十度,正好對著獨角兕的屁股。


    哢!


    寡頭雙臂探出,抓住獨角兕的尾巴,轉身後扯,竟是一記淩厲的過肩摔!


    獨角兕四腳離地,接著越過寡頭的頭頂,重重砸落地麵,塵土四濺,震波漣漪跌宕散開!


    “好大的力氣!”老賀也忍不住驚唿。


    寡頭的身上,每一隻械鼠都是一塊肌肉,當所有肌肉有序發力,其力量之渾厚恐怖,簡直和傳說中的“巨靈神”並無分別。


    嗷~~


    獨角兕吃痛,怒吼著轉頭咬向寡頭,它一口咬下,竟將寡頭的半邊肩膀都咬碎。


    嘩!


    僅僅是半邊肩膀碎裂,寡頭的傷勢不重,僅需片刻,就能補充恢複。


    古怪的是,它卻同樣坍塌瓦解。


    這一次,寡頭並非塌陷墜地,而是化為股股黑色亂流,縱橫於獨角兕的體表,上下穿行。


    僅彈指之間,當它再次凝形時,竟已變成了勒住巨獸脖子的姿態,雙臂迴鉗,狠狠發力。


    哢!


    獨角兕脖頸斷裂,已是暴斃當場。


    通訊頻道中一片靜默。


    “這就……完了?”胖子張了張嘴,神情呆滯。


    他想起往日裏一行人搏殺獸王時,從前期準備的如臨大敵,到戰鬥配合的如履薄冰,再到戰鬥結束的如釋重負,忽然有種找塊豆腐撞死的衝動。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胖子嘴角抽搐,鬱悶道。


    “有點心急了……”手工坊內,趙潛摩挲下巴,麵有悻悻。


    戰鬥結束得太快,他都沒來得及訓練其新技擊。


    寡頭形態變換,正是來自其機甲專長,——第九人格。


    寡頭本體為心靈體,它卻並非簡單的心靈體,而是有種“滴水藏海”的味道。寡頭的體內,藏著多如恆河之沙的“人格”,每一種“人格”都有獨立個性,其戰鬥風格也千差萬別,截然不同!


    換句話說,同樣是趙潛在操控,寡頭的招式演變,卻可厚重,可輕靈,可方正,可詭譎。


    這就衍生出了寡頭的第一個技擊,——“千麵巨像”。


    “千麵巨像”的模式下,寡頭的“人格”處於飄忽不定的狀態,每一招每一式,其風格都會急速切換,沒有任何規律和定式,無從捉摸,防不勝防。


    這種模式,尤其是在麵對訓練有素的機甲時,效果尤為強大!


    ……


    接下來一天,倒是波瀾不驚。


    一路上,趙潛並無任何出格舉動,寡頭每每參戰,也十分服從指揮,而且常常擔當“肉盾”和“主力輸出”的角色,令戰鬥輕鬆許多。


    一場場戰鬥下來,眾人斬獲頗豐。


    其餘二人沒什麽感覺,池秀則有所感觸,暗暗心悸。


    “趙潛不是在戰鬥,而是在進行某種……訓練!”


    池秀隱約察覺,戰鬥中,寡頭的“人格切換”越來越流暢,上一秒還大開大闔,下一秒則輕巧靈動,下下秒則鋒芒畢露!


    在它的身上,種種不同風格走馬燈般流傳,強橫,更是帶有幾分莫名詭異!


    夕陽西下,臨近傍晚。


    “老規矩,”池秀略一思忖,囑咐道,“高正青,今天你負責守上半夜,下半夜是老賀。”


    “怎麽又是我?”高正青嘴上抱怨,卻並不含糊,立刻著手警戒工作。


    看得出,眾人的心情都不錯。


    畢竟,在寡頭的協助下,今天的狩獵相當順利,且收獲頗豐。


    “等等,還是我來守夜吧。”趙潛忽然道,“我這人熬夜慣了,正巧手上也有些事,暫時不會睡覺……還有,我耳目眾多,適合守夜。”


    “倒的確是耳目眾多。”胖子看了一眼洶湧鼠潮,嘀咕著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交給你了!”池秀點點頭,也不矯情。


    ……


    半夜。


    老賀準時起床,準備換班。


    之所以讓他來守後半夜,實在是人老了,醒得極早。


    喀!喀!喀!


    灰色狩人走了幾步,就準備招唿趙潛,讓他迴去休息。


    “在哪呢?”老賀四下張望。


    月光明媚,林間雖然陰暗,倒也勉強能夠視物。


    “嗯?”他的表情猛地一凝。


    前方,是他畢生難忘的詭異一幕!


    月光下,鼠群匯聚成巨大圓形,如同黑色湖泊,無邊無涯。


    而“湖泊”深處,時而有一道道身影冒出,像是自地底長出來的,雨後春筍般冒出。而拔高過程中,那道道身影搖曳,竟是從中分裂,一分為二,又化為兩尊巨像!


    “嘶——”老賀倒抽涼氣。


    這一情景,像極了恐怖小說中某種邪惡儀式,詭異得無法用言語表達!


    而手工坊內,趙潛卻渾然不知,揉了揉發酸的脖子,自言自語道:“這一式‘靈魂特遣’,難度還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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