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夜涼似水。


    清冷月光下,一架偃甲居高瞭望,警覺地查探四方,擔負著守衛責任,一絲不苟。


    卻是負責放哨的瘦猴。


    放哨是輪番製,其餘人一般會趁隙睡覺,用以恢複體力。


    不過,就今夜而言,其他人似乎沒什麽睡意。


    “我的老天,這是什麽手段?”


    “嘖嘖,我金剛活這麽大,第一次知道何謂——鬼斧神工!”


    “居然是徒手?這雙手是什麽手?神明之手麽?”


    ……


    身後的山穀中,壓抑的驚唿時而傳來,伴隨著無數歎息起伏,撩撥得瘦猴心中癢癢,想要一探究竟。


    不過他職責在身,自然隻能在心中想想了。


    “瘦猴,交班吧,輪到我了。”


    許久後,又一架偃甲走來,是負責換班的小成。


    “哦,已經到時間了?太好了!”瘦猴點點頭,心中隱有期待。


    他操控著偃甲,迴身走去。


    走入山穀,篝火的熊熊火光中,瘦猴看到了一道背對著他的身影,才看了幾眼,他的視線就再也挪不開了。


    他呆若木雞,半晌後,才低聲感歎道:“這……要不要這麽誇張?”


    火光映照下,趙潛盤膝端坐,坐在偃甲的斷腿之前,雙手修補著機甲。


    他神情專注,動作如星移電掣,卻又暗具章法,十根手指柔若無骨,在機甲表麵如流水淌過,輕鬆寫意地修複著機甲損傷。


    在他的身旁,那來自諸懷的幾個器官被拆碎,如同擁有了靈魂,一一跳入他的指間,然後被置入偃甲的體內。


    “徒手?”瘦猴呆住了。


    他本以為,趙潛所說的修理,應當是駕駛弑神來修理。


    瘦猴也一直以為弑神是架修理機甲,因此,當他看到“修理機甲”竟有如此戰力時,心中很是詫異。


    現在他才知道,弑神是戰鬥機甲,而趙潛的機甲修理,居然全憑雙手!


    “太神了!”


    若非是親眼所見,瘦猴絕對不敢相信,有人能夠手工修理機甲!更有甚者,他居然還能拆下機械獸身上的零件,用來替代機甲的標準零件。


    以上兩點,都是他完全無法想象的,卻都在眼前真實發生。


    “我在做夢麽?”瘦猴拍拍自己的臉,低聲感慨。


    修理繼續!


    喀!喀!喀!喀!


    趙潛的十指綻放,快得肉眼都難以捕捉,生出無數殘影,竟有破空唿嘯不斷!其右掌時而裂散,化為千奇百怪的工具,或熔焊、或弧切,種種細致處理信手拈來。


    他並不像是在修理機甲,更像是在進行一場精密的外科手術,嚴絲合縫,細致入微!


    “三個字,——碉堡了!”


    眾人在旁圍觀,都是神情癡迷,唿吸急促。


    “睡覺,都給我滾去睡覺!”這時,長孫信煞風景地走來,大聲說道,“明天還得接著狩獵,得養精蓄銳,都別看了!”


    “是!”


    眾人表情不甘,無奈地繼續睡覺。


    第二天。


    三架受損機甲全數修補完畢,除了修補那一塊顏色略有不同,竟看不出半點差別。


    嗖!


    一架修複完畢的偃甲短距奔襲,忽而上躥下跳,機甲軍體拳激起風雷狂湧,雷鳴之聲轟然不絕,氣象駭人。


    “這,太棒了!”駕駛艙中,大飛聲音狂喜,連連道,“性能和原來一模一樣,連一點變化都感覺不到。”


    另外兩架機甲嚐試後,同樣也驚喜出聲。


    “真的,和原裝沒有半點分別!”


    “真痛快!”


    眾人聞言,望向一臉淡定的趙潛,都是咋舌不已。


    這實在很驚人!


    要知道,機甲是精密機械,一個零件的更換都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何況機械獸身上的零件都非標準零件,絕不可能拿來就用。


    這是怎麽修複的?


    他們無法想象。


    “怎麽樣,我的計算無誤吧……”大衍械手得意地傳音,“即使都是非標準件,在我的計算和調整下,也能做到滴水不漏!”


    “知道你厲害!”趙潛撇撇嘴。


    “趙哥,你真牛!”金剛哈哈大笑,翹起大拇指道,“現在,咱們有兩個大殺器,冠軍已是囊中之物了。”


    ……


    一天。


    兩天。


    三天。


    時間一天天過去,三方人馬都在狩獵。


    吼!


    一頭形如虎豹的金黃巨獸怒吼,渾身鱗甲簌簌抖動,長長尾巴如鞭甩動,張牙舞爪地示威,吼聲不絕。


    這是一頭豹狡!


    豹狡,上位獸將,是接近獸帥的恐怖存在,嗜血暴虐,而且十分狡猾。


    而眼下,它已被華夏機甲團團包圍。


    “——夢魘!”


    其餘機甲未動,玄機則踏前一步,周身雲遮霧繞,那浮浮沉沉的幽黑顏色變化,化為五彩繽紛,霓虹燈般忽明忽暗。


    這流轉不定的光芒中,似乎藏著惡魔的囈語,令人目眩神迷!


    嗚……


    豹狡緊盯著它,眼睛忽地恍惚起來,不斷地搖晃腦袋,想要重獲清醒。


    “——倚浪!”


    玄機卻得勢不饒人,沉肩低頭,肩膀前突,大踏步著橫衝而上,聲威如洶湧海潮,摧鋒陷堅,氣勢洶洶!


    豹狡意識模糊,但兇性未減,也怒吼著正麵撲上,和玄機撞在了一起,發出轟鳴巨響。


    轟!


    巨響綿綿,豹狡痛鳴一聲,身形歪歪斜斜,差點要癱倒在地。


    它眼神驚駭。


    豹狡完全沒有料到,這架看似尋常的機甲體內,居然蟄伏著如此狂暴的力量,挾山超海!


    “——迴潮!”


    玄機踏步直追,一個翻身騰空而起,半空中青霜橫掠,浮動橫掠的寒芒如同滾滾潮水,翻湧不絕!


    又是一套連續技,而且一鼓作氣,流暢自然!


    撕拉!


    玄機一劍斬落,青霜斬破了豹狡的右肋,雖然沒有穿透心髒,卻依舊造成巨大創傷,鮮血噴湧而出。


    “弟兄們,殺!”


    玄機一招手,其餘機甲也一擁而上,掌中青霜紛紛舞動,將豹狡淹沒。


    戰畢。


    一架偃甲屈身割取狡心,玄機則來迴踱步,觀察著四周,似乎在尋找什麽。


    “哼,藏頭露尾!”


    它猛地發出一聲冷哼,右臂抬起,一條鎖鏈飛射而出!


    嗖!


    捆星索浮遊破空,在一旁的樹叢中,一條形如狐狸的機械獸竄出,就地打滾,避開了捆星索。


    這頭狐狸似乎有變色能力,隱匿於叢林,居然無跡可尋!


    被發現形跡後,它毫不猶豫,頭也不迴地逃走,很快消失在叢林中。


    “想跑,你跑得了麽?”金剛暴喝一聲,駕駛著偃甲就要追趕。


    “不必追了,你追不上的,白白浪費燃料!”長孫信立刻阻止,沉聲道,“這是扶桑的式神——管狐,速度很快。”


    “管狐?”趙潛一怔。


    “嗯!”長孫信點頭,“管狐幾乎沒什麽戰鬥力,卻能隱匿身形,而且速度奇快,一直就是扶桑的最有效探子之一。”


    “一群鼠輩,光明正大的手段不會,歪門邪道倒是挺多……”金剛輕蔑地搖頭,又擔憂道,“隊長,不會被他們瞧出什麽吧?”


    “這一記夢魘他們早就看過,再看又能看出什麽?”長孫信搖搖頭,嘴角浮起譏諷,“讓他們瞧瞧咱們的斬獲也好,讓他們羨慕嫉妒恨去!”


    眾人大笑。


    ……


    管狐蹲坐著,瞳中噴出一道投影懸於半空,正是華夏機甲戰鬥的場景。


    “很強,真的很強。”酒井衛門仔細觀看,不肯錯過每一處細節,表情嚴肅。


    其他人也沉默不語。


    堂堂大河武士,這些日子的斬獲竟比不過一直被他們輕視的華夏人,而且還差距巨大,這讓他們倍感恥辱。


    “怎麽會?麵對諸懷獸群時,他們應該就已被重創了!”佐藤沉聲道。


    “若我猜想沒錯,這群華夏人,似乎能用機械獸的零件來修理機甲……”酒井衛門撚了撚小胡子,低聲猜測。


    “什麽?這可能麽?”其餘人大驚失色。


    佐藤忍不住又道:“我大河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華夏不可能做到!”


    “不是可不可能,現實已擺在眼前!”酒井衛門皺眉,“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如何能最終獲勝!”


    “隊長,這種正麵衝殺的戰鬥方式,其實最為消耗燃料。”一名扶桑人道,“像我們的隱匿偷襲,速度很慢,但消耗燃料極少。依我看,他們的燃料已所剩無幾,這場持久戰的最終勝利,依舊屬於我們。”


    “別太樂觀!我總覺得,他們的戰鬥方式有些古怪……”酒井衛門搖搖頭,“那架玄機是主攻,而其他機甲消耗的燃料不多。我懷疑,玄機中或許藏著什麽秘密。嗯,什麽人?”


    一眾扶桑人紛紛轉頭,麵露警惕。


    嗡。


    這時,遠處有一架白翎落下,如同一片雪花落地。


    “酒井先生,你好。”白翎深深鞠躬,聲音平和。


    “哦?是樸仁勇先生?”酒井衛門似乎認識來人,冷笑一聲,“就你一個人來?不怕我把你給滅了?”


    “就算把我滅了,你也拿不了第一,沒有任何意義。”樸仁勇笑道。


    “你想幹什麽?”酒井衛門平靜下來,沉聲問道。


    “我有一個提議。”


    “提議?”酒井衛門皺起眉頭。


    “聯合!”樸仁勇聲音鏗鏘,“隻要我們聯合,必能打敗華夏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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