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東西,能讓她這樣害羞?邢錚忽然便想起,前幾日她在文具店買的信封與信紙,邢彥很快便要離開了,依他們二人的相處模式,留下一封“情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果真,他進入了邢彥的房間,便看見了書桌上那個信封,上麵還貼了愛心的形狀,他拿了起來,打開,看見了她娟秀工整的字跡,完全能想象出,她是多麽用心在寫這一封信。


    她想要在自己所愛之人麵前,保持著最完美的形象,這是每個青春期的人都會有的心事。


    即便是寫信,她仍將自己的感情表達得很婉轉。


    她在信中寫著,【銘哲哥哥,很高興認識你,我交過許多朋友,沒有一個人像你一樣懂我,我一定會去南江的,你要等我噢,我們說好了的。】


    她還寫了他們共同讀過的詩詞,每一句都很是曖昧,雖沒有提過一句喜歡,但字字句句都是喜歡。


    他看後,被嫉妒衝昏了頭腦,隻剩下了一個念頭:一定不能讓邢彥看到這封信!


    邢彥本就對林湄那樣喜歡,若是看了這封信,他們二人便是雙向奔赴,他如何忍得了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將信藏了起來,邢彥迴來後,並未看到林湄的那封信。


    即便如此,他仍是去找了林湄,將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掛件送給了她,古代男子送女子玉佩,多為定情,而且,他送給林湄的那一塊,還是謝衾葭找專人替他定製的,他們二人都懂那是何等含義。


    離別前,他們二人最後一次見麵,邢錚又一次跟在了後麵,他看到了林湄紅著臉接過了玉佩,他們二人的手指碰到了一起,她羞得視線躲閃,周遭的風都像是害羞了一般,吹著樹葉嘩嘩作響。


    邢彥摸著她的馬尾辮,同她說,“我在南江大學等你,到時你拿著玉佩來找我。”


    她雖害羞,卻堅定地點頭,同他承諾著,“我一定會去。”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邢錚也定下了去南江大學讀書的目標。


    他們兄弟二人迴到南江時,邢沙與謝衾葭兩人親自來到機場接他們迴去,謝衾葭看到邢彥後,便同他抱在了一起,她眼眶紅了起來,足以看出她對邢彥多麽思念。


    同樣是兒子,邢錚卻隻能在原地站著,看著他們母子互訴衷腸,像個過路的陌生人,邢沙大抵是發覺了他的難堪,便上來同他隨意聊了幾句,但,他們父子二人並不相熟,聊天也顯得異常尷尬。


    最後,一家四口上了車,這一次,也是他們最後一次一家四口同車。


    邢彥迴到南江市時,已經進入了高一的下半個學期。


    邢沙與謝衾葭對邢彥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夠考雅思,出國讀書,但邢彥拒絕了,他說他想要留在南江,在父母身邊待著,讀自己喜歡的中文係。


    邢沙有所不滿,他如此奮鬥,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子承父業,但謝衾葭無條件站在邢彥那一邊,支持他的決定,因此,邢彥考了雅思,但並未出國。


    邢彥成績好,毫不費力便考入了南江大學,進入學校後,他便一直在等候著林湄高考。


    而邢錚,與林湄是同年高考的,他在高中文理分科時,選了理科,他高考的拿個夏天,邢彥已經快要升大三了。


    旁人有父母親自接送去考試,邢錚卻隻有一個人,因而,邢彥親自陪了他兩天。


    高考結束,邢彥問他,“考得怎麽樣,想好去哪讀了麽?”


    邢錚的成績素來突出,在理科實驗班,總是排名前十,這樣的成績,讀國內頂尖的學校沒有任何問題,然,邢錚給出的迴答卻是,“南大。”


    邢彥聽到這個答案,略顯意外,“你要讀南大麽?”


    邢錚“嗯”,“和你一樣。”他也在等她來。


    邢彥自是想不到這一層,他們兄弟二人自幼關係便好,邢錚對他有所依賴,再正常不過,他便當作邢錚是為他到南大的。


    然而,就在那個暑假,他們兄弟二人遭遇了那一場蓄謀已久的車禍。


    那一天,邢錚、邢彥與謝晉三人約好了一同出去玩,他們前一天便是在邢彥的公寓住的,隔日,開了邢彥的新車上路。


    邢錚主動請纓開車,上了高速不久,便出了事故,對麵的貨車撞了上來,邢錚的大腦停止了運轉,擋風玻璃碎裂,他被人護住了半邊的身體。


    邢彥擋在他身上,滿身是血,眼瞼都被玻璃紮穿了,昏迷之前,邢錚隻聞得到滿腔血腥味,還聽見了接連不斷的警報聲。


    再度醒來時,他身上插著許多管子,戴著氧氣罩,隻要唿吸,便會有劇烈的疼痛襲來。


    他看見了穿著無菌服的醫生和護士,幾個人圍在了他麵前,疼痛侵襲著他,他的身體動不了,甚至連聽覺都是半喪失的狀態,隻看得到他們的嘴在動,根本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麽。


    他問醫生,“我在哪裏?”


    醫生同他說,“這是重症監護室,你經曆了一場大型車禍,肋骨和右腿粉碎性骨折,右腿尤其嚴重,接下來一年的時間,你可能都需要拄拐杖,進行康複訓練。”


    他並未將醫生的話聽進去,隻是問他,“和我一起的人呢?”


    醫生搖著頭,他仿佛對這情況並不了解,因此,他更加擔憂邢彥與謝晉,可,人被關在重症監護室,又廢掉了一條腿,他根本不可能出去,便隻能等候外麵的人來看他。


    然,直到他從重症監護室被轉移出去,都未曾看到邢沙與謝衾葭的身影。


    他那時不過十八歲,剛剛成年,遇到了那樣重大的事故,卻隻有一個人應對,如何能不絕望?


    車禍後一周,他終於見到了謝衾葭與邢沙,看到謝衾葭進入病房後,他有一瞬的驚喜,然,下一刻,她便揚著手,向他的臉上扇下了一個耳光。


    他被扇得咳嗽了起來,肋骨處的疼痛快要將他吞沒,尚未緩和,又是一下,他聽見她罵他,“你這個殺人兇手!是你害死你了阿彥和謝晉!”


    他的大腦瞬間轟鳴,邢彥和謝晉……


    “他們怎麽了?”問題脫口而出。


    謝衾葭怒吼著,“你還好意思問他們怎麽了,你以為你想方設法害死了阿彥,我就會對你好麽?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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