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邢錚終於出現了,彼時,林湄正在廚房幫溫淑將炒好的菜端上桌,甫一轉身,便與邢錚打了照麵,二人四目相對著,那雙幽深的眸子,仿佛帶著某種魔力,稍不留神,便會被吸入,她迅速抽離,將盤子放在了桌上,躲避著他。


    “迴來了?今晚做了你愛吃的,趕緊來嚐嚐!”溫淑同邢錚說話,很是親昵。


    邢錚待她也親近,同她笑著,“不用嚐也知道,肯定好吃。”


    溫淑被誇得笑了起來,林湄看著,竟覺得,邢錚與溫淑的相處模式,更像是一對母子,難怪人們常說,生恩不如養恩大。


    邢錚在謝衾葭麵前,總是會豎起身上的刺,試圖用彼此傷害的方式,來尋求存在感,但,在溫淑麵前不必如此,因為溫淑心中一直便有他的存在,從她下午的言論中,可見一斑,邢錚年幼時的事,溫淑如數家珍,足以見得,她是將邢錚當作了親兒子來對待的。


    晚飯時,林湄從頭至尾未說過幾句話,溫淑時刻不忘提醒邢錚,讓他將林湄照顧好,邢錚倒也配合,竟為她夾起了菜,還笑眯眯看她,仿佛先前那個在記者麵前羞辱她的根本不是他。


    林湄心知肚明,他應當是在溫淑麵前做戲,他們二人的糾葛,也不必讓溫淑知曉,因而,林湄同他配合著,吃完了這頓晚餐。


    晚餐後,溫淑便離開了,偌大的別墅內,隻留他們二人,溫淑走後,邢錚突然上前,將她拽入了懷中,手掌貼上了她的肚子,複又俯首去看。


    那平坦的地方,正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他的動作溫柔了下來,表情也柔和不少。


    他的溫柔像是毒藥,一旦靠近,便會無法自拔,林湄告訴自己要清醒,不能沉淪,“為什麽推遲我的手術?”


    “懷孕了,為什麽不找我?”男人依舊保持著往日的風格,不迴答,隻提問,強勢又自我。


    林湄笑了起來,“找你,找你自取其辱麽?”


    他已當著那樣多的人羞辱過她,又將她推至輿論的風口,任由謾罵與攻擊吞沒著她,他憑什麽認為,在他不管不顧傷害她後,她仍會義無反顧去找他?


    是她以往太輕賤自己了,才讓他有這樣的問題麽?


    林湄胸腔內匯聚起了委屈,她大力將他掙脫,“怎麽,你認為我會用孩子來威脅你麽,你大可放心,這孩子,我沒興趣生下來。”


    她的話,成功讓麵前的男人陰下了臉,他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慍怒,“你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都是一樣!”林湄並未被他嚇到,“我林湄再怎麽沒骨氣,都不會犯賤到,要用一個孩子來拴住男人,也請你說到做到,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今後我們互不相幹。”


    此話一出,男人的氣場便徹底變了,他扼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近,氣息危險,“我有說過你能打掉孩子麽?”


    “我為什麽不能?它在我肚子裏,我想怎樣就怎樣。”林湄鮮有如此強硬的口吻,“不是隻有醫院才能流產。”


    “是麽,你可以試試,”他睥睨著她,唇中溢出的,又是威脅,“如果你想讓你父母知道的話。”


    此言一出,林湄便肉眼可見地慌張了起來,懷孕的消息,她自是不願讓二老知曉的,“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怎麽忘記了,他素來是個會威脅人的,是她好了傷疤忘了疼,先前他對她稍好一些,她便忘記了過去的威脅,如今,不過是故技重施。


    他睨著她的肚子,不容置喙地命令著,“把孩子生下來。”


    “我不要!”林湄不假思索便得拒絕,怎麽可能生,“你若想要孩子,去找江小姐生,我相信她一定樂意。”


    他們都要結婚了,江楚碧都能為他,去與別的男人上床,生個孩子,又算得了什麽?


    男人應當是早已料到她會如此說,姿態從容,“生孩子對身體傷害大,我暫時沒計劃讓她生,你肚子裏這個,出生之後,我會帶走。”


    林湄僵在了原地,甚至都忘記了掙紮,她看著麵前這張令她動心的臉,如今卻覺得十分陌生,而他過分的話語,仍在繼續著,“是我的種,我不會怠慢,他出生之後,就是我和江楚碧的孩子,到時候,就算求我找你,我也不會再找。”


    “孩子生下來,我會給你兩個億做補償,如果你不生,明天一早,你的b超和激素報告的照片就會發到你父母的手機上。”


    他高高在上,仿佛做生意一般,用她的父母,威脅她將這個孩子生下來,親情,孩子,在他眼中,竟都被當作了可以交易的籌碼!


    林湄滿腔怒火,都被激了起來,她渾身顫抖著,揚起了手臂,便要打他,他捉住了她的手腕,“怎麽,還想動手?嗯?”


    “你這個混賬東西!卑鄙無恥!”林湄掙紮著,卻被他捉得更緊了,隻好用言語攻擊著他。


    隻是,這樣無關痛癢的話,哪能傷害到他,他甚至還在反問著她,“你是第一天認識我麽?”


    “對,我早該認清楚你的嘴臉了!”林湄仰頭,雙眼紅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像你這樣冷血麻木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親情,也不配被愛,難怪謝姨連看你一眼都不願多看,你不配,你連銘哲哥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話音未落,手腕處便襲來一陣劇痛,是男人陡然加重了力道,仿佛要將她的胳膊捏碎了一般。


    她知曉他多麽在意謝衾葭,這是她唯一能傷他的方式,他威脅她,她也不要他好過,“怎麽,戳中你的痛處了是麽,你這樣的人不配被愛,也不配有孩子!”


    同樣,也不配被她愛。


    她說完這大段的話,欲換氣時,脖子突然被他的大手掐住,他極用力,她的頸椎清脆響了一聲,仿佛要斷裂了。


    唿吸被扼住,她雙眼發黑,腳下快要站不穩,然,他卻未手下留情,這樣掐著她,將她按在了牆壁上。


    後背的撞擊令她痛得眼淚掉落,滴在了他的手背之上,邢錚看到了那眼淚,“你沒得選,孩子必須生下來,別逼我對你出手。”


    她倔強梗著脖子,“即便你掐死我,我也不會生下你這個精神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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