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林湄從他這短短兩字中聽出了許多複雜的情愫,她同邢錚說了自己與謝衾葭相識的過程,言簡意賅,幾句話便陳述完畢了。


    邢錚聽後並未作何反應,他冷漠得像是什麽都未發生過一般,林湄也再一次沉默了下來,餐廳中隻聽得見兩人吃麵的聲音。


    邢錚先吃完了,他起身便走了,林湄不疾不徐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麵,收拾了廚房,這才出去,來到外麵時,已經不見邢錚的身影了,林湄去看鞋櫃,他的鞋子也不見了,應當是走了。


    林湄長籲了一口氣,渾身疲累,他走了也好,她本也是想讓他走,他們兩人早斷早解脫,林湄迴到臥室,便去找那塊玉了,她本想明天靠譜的人修複,但卻發現玉不見了隻剩下了車鑰匙放在床頭櫃上。


    林湄登時便想到了邢錚!


    林湄去找手機,欲給邢錚打電話,走到書桌前,卻發現書桌的架子上也空了一塊出來,這裏是她下午收拾邢彥送給她的那些小物件時空出來的位置,此時架子上的東西已經統統不見了!


    林湄氣紅了眼,她拿起手機便給邢錚打電話,然而那邊卻提示著對方已關機,林湄隻好去給他發微信,為了將東西要迴來,她好聲好氣地同他說著,發了好幾段消息,隻是消息石沉大海了,沒有迴音。


    林湄一身疲倦睡了過去,夜裏一直在做夢,第二日早晨,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原本困頓的林湄,聽見鈴聲後頓時清明了起來。


    她當是邢錚,可一看屏幕,卻是謝衾葭,林湄接起,“謝姨。”


    “昨天晚上,讓你看笑話了。”經過了一夜,謝衾葭的情緒好轉了不少,說話時又恢複了平素溫柔的口吻,林湄無法將她與那個歇斯底裏的人聯係在一起。


    “沒關係,您還好麽?”林湄關心著謝衾葭。


    謝衾葭:“好不好,這些年都過來了。”


    林湄哽著,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也不知應不應當同她說自己與邢彥相識的事情,謝衾葭同林湄說完了,便先行結束了通話,林湄躺在了床上,打開微信,昨夜發出去的消息仍然沒有得到邢錚的迴複。


    無奈,林湄隻好再給他打電話,這迴不是關機了,是無人接聽,林湄又發了短信過去試探,當她看到發出去的短信狀態變為“已讀”後,便曉得了,邢錚並非沒有看手機,而是故意不接電話不迴消息。


    林湄心煩意亂,便約了蘭嵐與馮風出去吃brunch,林湄是組局的人,來的卻是最晚的,過來時妝都沒化妝,臉色發白。


    她甫一坐下,蘭嵐便托著下巴端詳起了她,“你這是怎麽了?感冒發燒?”


    說著,抬起手去摸她的額頭,“溫度正常呀,怎麽病懨懨的。”


    林湄摸著水杯說,“我前些日子無意間幫過的那個富家太太,是邢錚的媽媽。”


    謝衾葭的事情,林湄以前便同她們二人提起過了,昨夜去參加謝衾葭的生日宴,林湄還有讓她們參謀禮物,因此,她一說,蘭嵐與馮風便能懂,“什麽?!”


    蘭嵐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她一臉驚悚,“這麽狗血?那你昨天晚上豈不是見到他了?”


    馮風問:“謝女士知道你和邢錚的關係了?”


    若隻是在那種場合碰上,林湄不會是這樣誇張的反應,定是發生了其它的事情,馮風思考著,突然想到了一個重點:“也就說,邢彥也是她的兒子?”


    “臥槽,怎麽這麽巧,昨天晚上你們……”


    “她很討厭邢錚,”林湄同她們說了昨天晚上的所見所聞,“趙江和說,當初邢彥出車禍的時候,是邢錚開的車,車上一共三個人,邢錚,邢彥,還有他們的表哥,其餘兩個人都死了,隻有邢錚活下來了。”


    蘭嵐:“等等,意思是我之前的推測成了真,邢彥真的是邢錚害死的,所以他媽才會對他這個態度?”


    馮風:“真是他麽?”這種事情,玩笑不得。


    林湄搖頭又點頭,“我也不知道。”


    她很糾結,有懷疑,內心卻又不太願意去麵對,即便她很早便知道邢錚不是個好人,但“不是好人”與“殺人兇手”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他的病應該跟這件事情有關,你問過他麽?”馮風同林湄說著,“既然現在知道了身份,你應該去跟他談一談,他接近你究竟是什麽目的,就隻是因為你和邢彥有過一段還沒開始過的感情麽?”


    若真的隻是因為這個,那邢錚對邢彥的嫉妒隻怕已經扭曲到了極致,所有與他有關的人和事,都要一同占有。


    林湄本在馮風的注視下點了點頭,“他從小就不是被謝姨帶大的,趙江和說他小時候跟著保姆,謝姨隻帶過邢彥一個人,不怎麽關心他,話都很少說,後來邢彥出事了,他就被趕出去了,到現在都沒辦法迴去。”


    這偏心程度,聽得蘭嵐與馮風兩人都驚詫不已,都說做父母的一碗水端不平,偏愛其中一個本是正常現象,可到這種水平,便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蘭嵐脫口而出,“邢錚該不會是他爹在外麵玩出來的私生子吧?”似乎隻有這個理由能解釋得通了。


    然,林湄卻搖頭,“邢錚昨天晚上問了他爸同樣的問題。”


    蘭嵐:“……”


    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待遇差距這麽大,她仿佛有點子理解邢錚為何會心理扭曲了,換作是她,說不定比邢錚還要誇張,“我怎麽覺得他們這一家子都不太正常呢?”


    林湄腦中又閃過了謝衾葭昨夜與邢錚對峙的畫麵,她與蘭嵐有著同樣的想法,精神類疾病大都有遺傳因素在,邢錚的病,絕非偶然。


    林湄周日晚上又嚐試給邢錚打電話、發微信,想要將邢彥的東西拿迴來,但邢錚那邊仍沒有迴應,林湄便隻好在周中去雙木做結算的時候去找他。


    念著這件事情,林湄下午早早便做完了工作,這次莊萬沒來找她,她自己去了邢錚的辦公室,得到應允後,便走了進去。


    時隔四天再見邢錚,他已經恢複了往日不近人情的模樣,看見她時,他目光冷淡得仿佛在看陌生人,不留情麵地攆她:“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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