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淩教授和專家組的成員們剛剛從被窩裏爬起來,就聽到了宿舍外頭傳來的吵嚷聲。


    聲音不大,卻很雜,顯然是聚了不少人,七嘴八舌的,但大體還能聽明白,是和種蘑孤有關。


    淩教授趕緊穿上長褲,披上外襯衣,走出宿舍,顧不上洗漱,徑直奔著聲音傳來地方趕了過去。


    “淩教授!”


    “淩教授來了!”


    “淩教授來了!”


    鄉親們一見淩教授,就一股腦的圍了上去。


    “鄉親們來這麽早啊!”淩教授稍微有點意外,這會兒天都才剛蒙蒙亮,天邊的魚肚白升起還沒多久,農場距離金灘村可不近,少說也有七八裏路,這麽多鄉親,就算都是騎自行車過來的,那也要個十來分鍾才能到。


    “這不是聽說種孤能賺錢,鄉親們都想早點過來見識見識,這個孤到底是怎麽個鍾法!”李大有,馬喊水,栓悶,五蹲等等,整個幾乎每家每戶,都有人過來了。


    見鄉親們興致如此之高,淩教授也很是高興,甚至於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小激動:“大家吃飯了沒,要是沒吃飯,先到我們食堂······”


    淩教授話還沒說完,就被迫不及待的鄉親們給打斷了:“淩教授,我們都是吃過飯來的,我們現在啥也不想,就像看看那個能賣三塊五一斤的雙孢孤,到底是咋個種的。”


    所有鄉親裏頭,表現的最急不可耐的,就是李大有了。


    “好好好!鄉親們別著急,別著急!”


    “我讓大夥兒準備準備,馬上就帶鄉親們去參觀!”


    “我們就在這兒等!”


    “淩教授你們先準備!”


    “我們不著急!”


    “不著急!”


    鄉親們嘴上雖然和淩教授客套著,可眼睛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淩教授的身上。


    淩教授也沒耽擱,讓工作組的成員簡單收拾一下,就帶著鄉親們分批次進入大棚,因為鄉親們來得人比較多,他們更容易聽清工作組成員們的講解。


    當然了,這個分批次不是說排隊一批進去一批在外頭等,而是一對從裏頭講起,先講蘑孤,一匹從外頭講起,先講棚子。


    要想種植雙孢孤,調製的培養料是重中之重的一方麵,可形成整個培育環境的孤棚同樣也是重中之重。


    一進孤棚,鄉親們就被那股子刺鼻難聞的味道刺激的連連皺眉掩住口鼻,都是鄉下人,什麽屎味尿味化肥味沒聞到,可這種經過特殊比例混合然後調配出來的培養料確實太過上頭。


    好幾個稍微年輕些的,沒有經曆過太多社會現實毒打的年輕人,差點沒給當場熏吐了。


    其他鄉親們雖然也覺著難受,可想起昨兒個他們從去賣孤的幾個婦人們口中聽說的,王重家的孤,直接賣到三塊五一斤,還有人搶著買,隻賣了一天蘑孤,就掙了差不多六七千塊錢的事兒,那讓人惡心難受,胃裏翻江倒海的刺鼻氣味,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淩教授,這孤種起來難不難啊?”


    看著孤棚裏頭,新的一茬剛剛冒出頭來的嫩小新孤,鄉親們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前天王重才剛剛收的新孤,這才一天兩夜的功夫,就又長出來了,那要是再來幾天,不就又能摘一次了。


    “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淩教授給鄉親們解釋道:“隻要大家按照我們教的步驟和方法來做,就一定能成功。”


    奈何雙方都忘了一件事兒,金灘村的鄉親們都是一口陝北話,而淩教授一口閩省口音十分嚴重的塑料普通話,雙方的交流,難免成了問題。


    不僅僅是淩教授,就連淩教授的那些學生們,工作組的成員,也都和淩教授一樣,麵臨著同樣一個困境。


    怎麽說他們在玉泉營也呆了這麽久了,連猜帶蒙的,也能聽得懂鄉親們講的話,可鄉親們對於他們的塑料普通話,聽得就不是那麽明白了。


    兩幫人僵持了好一陣子,鄉親們聽得半懂不懂,好在經過專家組成員們一遍又一遍的用心解釋,雖然沒有全都聽明白,但想知道的東西,大概都了解了。


    鄉親們關心的東西無非就是幾樣,首先搭棚的成本,其次,培育雙孢孤的成本,周期,出孤的量等等。


    可當說起這些的時候,雙方交流上的障礙再次顯現出來了。


    正好,這時候王重和水花趕到了。


    參觀也參觀過了,王重和淩教授一商議,索性就把眾人邀請到王重為他們準備的會議室裏頭,大家坐到一起,淩教授負責講解,王重幫忙翻譯。


    臨走的時候,馬喊水,李大有一群湧泉村的老鄉親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圍在王重和水花身邊,問道;“重娃子,你和我們交個底,這個雙孢孤到底能不能搞,掙不掙錢?”


    “我的叔們!”王重哭笑不得道:“昨天我不就和嬸子們說了嗎,掙錢肯定能掙錢,但肯定不會像昨天那樣,賣到三塊五的高價!”


    馬喊水點了點頭,想起得寶媽說的,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為啥子你能賣到三塊五,我們就賣不到三塊五?”李大有卻不肯相信。


    王重還沒說話呢,馬喊水就道:“現在就重娃子一個人種這個孤,等過些時候,大家都種起來了,市場上孤多了,肯定就沒有現在這麽值錢了嗎!這麽簡單的道理,有啥子想不明白的嗎!”


    鄉親們雖然沒讀過多少書,沒啥文化,但物以稀為貴的道理,大家還是明白的,先前不過是被李大有帶動了情緒而已,現在馬喊水這麽一說,就都反映了過來。


    “剛才聽淩教授他們說,要把這個孤推廣到整個移民區,五六天就能產一茬,一產就是幾個月,那到時候這個什麽孤不就和洋芋一樣,到處都是,又賣不上價。”


    “重娃子,你大有叔這話說的雖然不怎麽中聽,但理沒有說錯,鄉親們不怕吃苦受累,就是怕這麽多錢投進去都打了水漂,到時候收不迴來。”馬喊水也略微皺著眉頭說。


    也正是出於這方麵的擔憂,他們這些個湧泉村的老鄉親們,才不約而同的選擇留下來,找王重問個究竟。


    王重微笑著道:“叔!你說這世上有什麽東西,是穩賺不賠的?”


    “要說什麽東西不怕賣不出去,那也就是糧食了,小麥、玉米、還有洋芋,這些年年有人收,不愁沒地方賣!”


    “糧食是不愁地方賣,但它賣不上價啊!”李大有一攤手,既無奈又唏噓的道。


    “大有叔,有句老話說的好,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王重道:“你既想賺錢,又不願意冒風險,這世上哪有這種好事。”


    “要麽就隻有跟那些娃娃們一樣,跑去閩省打工。”


    “大有哥,聽說現在閩省那邊打工的一個月能有七八百塊錢呢!”


    “就是就是!”


    旁邊的幾人順勢揶揄起李大有來。


    “滾滾滾!”李大有不耐煩的道:“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打啥工!”


    這麽多人裏頭,能治住李大有的,也就是馬喊水了:“行了大有,不是都說了嗎,種孤的事情全憑自願,你要是怕但風險,怕賣不出去,那就別種嗎!”


    “喊水哥說的對嗎!大有哥,反正你屋現在不差錢,我叔,你,還有水旺,你屋三個人可都領著工資,一個月下來快有兩千了吧!就這你還種啥孤!”


    “滾球!”李大有虎目一瞪:“咋了,就興你們掙錢,我看著是吧!”


    “好了好了!”王重招唿眾人道:“各位叔,該說的我和淩教授都和你們說清楚了,種不種孤,各位叔迴去慢慢考慮,要是想種的,先到得福那裏報名,由得福和淩教授他們聯係,到時候淩教授和他的專家組,按照報名的順序,挨個上門指導的,大家迴去慢慢考慮,不用著急,不用著急!”


    “重娃子!種孤倒是不難,就是這個搭棚的錢,我們一下子湊不出那麽多來啊!”


    “你也知道,這些年又是建房,又是整地,每年澆水灌既都要花那麽多錢,雖說我們這些年跟著你幹活手裏頭也攢了點,但一下子兩三千塊錢,哪是那麽容易拿出來的。”


    “這還隻是搭棚的錢,還要弄那個什麽糞肥,天天澆水,這樣那樣的,花錢的地方可不少。”


    十來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王重。


    “各位叔,這個種孤的事呢,是閩省的扶貧組那邊,為了提高我們這裏老百姓的經濟狀況,想出來的科學有效的辦法,當然了,扶貧組那邊也曉得鄉親們現在的經濟情況,所以呢,這個問題大家完全可以不用擔心,扶貧組那邊早就考慮到了,並且已經給出了解決方案,大家要是想了解具體的情況,可以去找我們得福書記諮詢嗎!”


    “行了行了!”馬喊水見狀也站了出來:“都別捉著王重不放了,他一天天忙來忙去的,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幾個人跑,我們就別耽誤他時間了。”


    “這個事情我聽得福講過,說是什麽政府幫我們聯係銀行,讓我們和銀行借免息貸款。”


    “免息貸款?”


    “不要利息?”


    鄉親們的興致一下就來了,立馬從圍著王重,變成了圍著馬喊水。


    “各位叔,那你們慢慢商量,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王重和他們招唿一聲,帶上水花,開上皮卡,離開了農場。


    果不其然,就兩天功夫,金灘村八十多戶人家,一戶不落的全都報了名,開發區辦公室和扶貧組的工作人員還趁勢向四周的村寨宣傳,先是四周不少村子的村民悄悄摸摸的跑到王重他們販賣雙孢孤的集市上打探消息。


    然後沒得幾天,旁邊的十幾個移民村,包括閩寧村在內幾百戶人家,同時報名,在副縣長陳金山和閩省扶貧組還有開發區辦公室,縣裏、自治區的幫助下,這幾百戶人家同時向銀行申請無息貸款。


    現在正是初秋,剛剛是搭棚的好時候,等到八九月份,那會兒是下種的最好時機。


    淩教授和專家組的十幾個工作人員,忙的那叫一個不可開交,幾個人負責一個村子,挨家挨戶的教村民們搭建孤棚,叮囑他們主意的事項,同時還要兼著監工的活,免得村民們搭出來的孤棚達不到效果。


    而王重這邊,在村民的孤棚都搭建好以後,就拉著以老辛為首的本地的菜販,在經過數日的觀察,看到雙孢孤火熱的市場前景之後,紛紛過來找上山海農副產品貿易有限公司。


    此舉正中了王重下懷,公司立馬和他們簽訂了合同,他們每日固定從山海農副產品貿易有限公司的冷庫裏頭拿貨,他們的售價,不得高出拿貨價格的三毛。


    當然了,和同是一年一簽,現在市場上雙孢孤的售價是三塊五,冷庫給他們的價格是三塊二。


    雖說現在這麽一點利潤,還根本不足以讓王重在冷庫,在山海農貿上的巨額投資迴本,但王重也根本沒指望就靠著自家的那個孤棚迴本,甚至於過了今年,等其他鄉親們的孤棚都弄好了,王重就沒打算繼續在自家這個孤棚上賣力氣。


    直接拆了的話,確實有點太浪費了,可放在那兒呢,又常年需要有人打理,精心嗬護,人力成本不低,而且等到鄉親們的孤都種起來,雙孢孤的利潤可就沒那麽高了。


    要麽改成幹孤的加工作坊,要麽就承包給別人。


    本地的鮮孤市場肯定是跑不掉了,不過王重可不想像最開始那樣,在菜場裏支個攤兒自己賣,那樣子每斤確實掙得多了一點,但量上不去,你一個攤子,甚至於十個攤子,每天的銷售額都有上限的。


    王重隻要管著出貨,其他人就都隻能做自己的分銷商。


    本地的市場,王重直接放手給老辛這些第一批找上門來的攤販,因為老辛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而且老辛這人不錯,王重也樂得讓手下人多照顧他一些,多給他一些份額。


    至於剩下的,王重早就聯係好了運輸公司,隻等鄉親們的雙孢孤一上市,就發往甘肅、陝西、山西、河北、燕京等北方地區。


    至於南方,王重暫時沒做考慮,畢竟雙孢孤是從淩一農教授從閩省帶過來的。


    整個玉泉營經濟開發區,十幾個移民村,幾百戶人家,幾乎都同時開始搭棚養孤,其中尤其以金灘村的村民們最為熱衷,八十餘戶人家,沒有一戶落下的,家家戶戶都在自家院裏搭起棚子,蓋上塑料布,鋪上茅草,玉米秸稈等。


    一時之間,整個金灘村都陷入了如火如荼的忙碌之中,但凡是沒有工作的,那就是全家老小齊齊上陣,七八歲大的娃娃幫著切玉米杆杆,切菌草,四五歲大的小豆丁幫著拿著個遞那個,幹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幹勁兒比當初建房整地時還要足。


    那混合過後的糞肥腥臭刺鼻的味道,在幹勁兒十足的鄉親們眼中,也根本不算什麽。


    一塊頭巾,自腦後往前一繞,遮住口鼻,就解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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