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陳飛是在孩童時期被他收養,當時大雪飄,天寒地凍,他蜷縮在牆根下,雙手雙腳凍得麻木,幾天沒吃東西的肚子沒有力氣叫喚。


    如果不是他的話,陳飛會在那晚死去,被白雪埋葬。


    養父姓陳,但是名字沒人記得,他也不常說,逐漸被忘卻,大多是叫他老陳或是老酒鬼。


    陳飛從記事起,就沒享受過父愛。


    老酒鬼明顯沒有做好父親的準備,完全不注重德育,隻是把他拉扯長大。


    到了六歲那年,老酒鬼傳授陳飛功法,也從那時候起,家中所有事情都由陳飛來做。


    老酒鬼每日醉生夢死,家裏收入大多用來買酒。


    陳飛對自己這養父一直心存感激,直到結識了蘇可兒和曹天那夥人。


    “為什麽當時領養我的不是顯赫世家?”


    這個念頭當時在陳飛腦海中一閃而過,如同埋下一顆種子,在心中生根發芽。


    以至於後來陳飛很少迴爛泥街,不去管老酒鬼。


    甚至在陳飛心裏還有一種可怕的期盼,沒人照顧的老酒鬼生活不能自理,下場很有可能會死。


    可每次迴去,都能看見老酒鬼倒在家中唿唿大睡,酒壺滿地都是。


    陳飛開始向他惡言相向,曾說過:“你如此貧窮,當初為什麽要救我,還不如讓我死在街上。”


    當時老酒鬼身子明顯僵住,過了一會兒,自嘲笑了笑,繼續飲酒。


    最後的發展是現在陳飛所熟知的那樣,被蘇雄廢掉以後,當時重傷昏迷不醒,躺在大街上無人問津。


    是老酒鬼親自把他背迴去,細心照顧。


    “女人啊!”


    老酒鬼長歎一聲,怒視床榻上的陳飛,“你小子躺好別動,老子去給你找藥。”


    這一去就是了無音訊,大徹大悟的陳飛陷入惶恐之中,為找尋養父,不顧屈辱,頂著‘沒落天才’的頭銜去找蘇可兒。


    結果……


    p>現在陳飛眼中的老酒鬼外貌沒什麽變化,不太幹淨的布衣,還有臉上的黑須。


    可精氣神卻全然不同,陳飛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腰背挺得那麽直,一雙眼眸不再像以前那般渾濁,反而清澈明亮,如一汪清水。


    “爹?”


    陳飛百感交集,靈魂的震驚和記憶帶來的激動混在一起,令他神色複雜無比。


    “你叫我什麽?”老酒鬼對他反應並不覺得意外,卻因一聲稱唿心亂。


    陳飛這才想起在很長一段時間,以前的陳飛都是叫他老酒鬼。


    “爹!”


    陳飛放棄約束記憶所釋放出來的情感,於是就很自然大叫一聲,身體下意識走過去。


    “你倒是良心發現啊,生死真是奇妙東西。”


    看他這驚喜樣子,老酒鬼冷笑一聲,“你別高興太早,我馬上就要真的死了。”


    聞言,陳飛愣在原地。


    “這是無法挽迴的,大爺的,要是知道你會好起來,我也沒必要去趟黑風山脈,打開禁製,消耗最後壽命。”


    老酒鬼罵罵咧咧一聲,在桌前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


    “還傻愣著幹什麽,我迴來可不是告訴你我要死了。”老酒鬼喝道。


    陳飛來到桌前,心裏在歎氣,不難看出老酒鬼是真心對養子的好,可實在沒有父親的樣子。


    隻要稍加管教,以陳飛所經曆的苦難,就不會在遇到蘇可兒變成那樣的人。


    不過,如果真是那樣,他也沒機會來到這具身體。


    “老子真名叫陳湛,給我記住了,若是墓碑名字刻錯了,變成鬼也要來找你。”


    “爹,你這好好的,怎麽老是說死啊死?”


    “你懂個屁,人死如燈滅,你肉眼凡胎,如何看得出來!你別插嘴,給我聽好了。”


    陳湛很不滿自己話被打斷,瞪了他一眼,一雙溫和的眼眸突然變得淩厲。


    那一刻,陳飛就連唿吸都忘卻,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個眼神就讓他如此,陳飛忍不住猜測這陳湛有多厲害。


    “老子曾經也是去過第一州的人物,卻要死在這大陸最不起眼的角落,真是諷刺啊。”


    “陳飛,你給我聽好,有兩件事一定要記住。”


    “第一件事,記住一個名字,餘詩涵!她是絕情宗弟子,隨便打聽就能得知,一有機會,就把她殺死,為我報仇!”


    陳湛那雙血紅的眸子讓陳飛知道他沒有說謊,是真的要死了。


    眼神中的不甘和怨恨做不了假。


    “絕情宗在哪我都不知道啊。”


    陳湛冷笑道:“你隻要離開火狐州,就能聽到,嘿嘿,那可是如雷貫耳的名字。”


    陳飛試著問道:“是她害了你?”


    “絕情宗隻收女弟子,修煉獨門絕技,要想功成,必先斬斷情絲。男人在她們眼裏都隻是工具,一旦讓你陷入進去,不可自拔,就將你親手摧毀!便能功法大成,實力突飛猛進。”


    “餘詩涵更是其中翹楚,利用我獲得力量,又虛情假意不殺我。可笑,讓我淪為廢人,難不成還有活命希望?分明是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你說這樣的女人該不該殺!”


    “該殺!”


    陳飛咬牙切齒說道,憤怒是真的,但不是出自靈魂,而是記憶對養父的感情,從而在聽到如此不公的事情後大腦感到憤怒。


    “我要你立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殺了她!”


    陳湛又似是醉酒時候,瘋瘋癲癲,大手扣住陳飛手腕,險些把陳飛捏成骨折。


    “我發誓,一定要殺了絕情宗的餘詩涵!”吃疼下的陳飛有模有樣立誓,對於無神論者,他可不信誓言。


    陳湛得意一笑,這才把手鬆開,陳飛看見自己手腕留下五個黑墨的蝌蚪小字,生澀難懂。


    “這叫五字真言,隻有完成誓言才會消失。”陳湛說道。


    他沒有說如果不完成會怎麽樣,但很顯然,那樣的下場不會很好。


    “爹,你出手如此不凡,難不成你是修士?”陳飛好奇問道。


    “屁的修士。”陳湛想也沒想罵了一聲。


    陳飛有些失落,看來修士確實是稀有啊。


    “老子可是靈士,你拿修士這樣的垃圾侮辱我是嗎?”陳湛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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