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早六點。


    微微暖風吹拂而過,淡淡的風旋進入了帝都的每一個角落,掃進了每一縷塵埃。


    昨天是七月的最後一天,昨夜同樣是很尋常的一夜,似乎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就這麽安安靜靜的來到了新的一月。


    帝都還是那副老樣子,氣候一天比一天熱,熱的人就像是躺在大火燒開的蒸籠裏,內心裏充滿了無盡的煩躁。


    帝都醫院也是以前那副老樣子,地下停屍房的冰櫃不斷散發著陰冷的氣息,讓人總感覺很不舒服。


    當然。


    同樣不舒服的還有皇室禁區的某處房子,深褐色的鮮血浸潤在水泥澆製的屋頂上,一片接著一片,就像是朵朵璀璨的蓮花。


    幸好這裏是房頂,沒人能瞧得見,用不著去費盡心思清理血跡。


    但也正因為這裏是房頂,所以等到武成武天王被發現的時候,他僅剩的半口氣已是十去七八,隻餘最後一二分在那兒硬撐著不要去斷氣。


    他有很重要的情報,必須得匯報給皇室高層,這極有可能會影響未來幾十年的大秦格局,或許根本用不著未來,就是現在。


    “陛下,成天王暫時還未脫離生命危險,但他中途強行蘇醒了一分鍾,說出了昨夜遇襲的經過。”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內,磚瓦堆砌好似龍飛鳳舞。


    有一滿臉皺紋,身形佝僂的白發老人低著頭,畢恭畢敬的將手中的紙條遞了上去。


    坐在他對麵的秦皇這會正在享用早宴,故而並未伸手去接,依舊自顧自的用筷子夾著麵前的清脆白蘿卜絲兒。


    直到滿滿一盤子最後隻剩下稀稀疏疏的三兩根,秦皇這才慢條斯理的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抬手接過紙條沉眼一瞧。


    一旁的老人倒是沒有浪費時間,趁著這會功夫對周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微微揮了揮手。


    侍女們頓時知曉其意,趕忙邁著小碎步悄無聲息的走上前,把盤子碗筷悉數撤走。


    這座大殿內的一切似乎還停留在一千年以前的封建王朝,除卻眾人的穿著打扮不同以外,剩下的習慣、禮儀乃至官職俱是一模一樣。


    這位掌控有一定權勢的老人,正是大秦帝國皇室的大內總管,也可以說是秦皇的貼身大太監,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當然了,現在不叫大內總管,老頭也不是個閹人。


    等到最後一位侍女端著盤子離開大殿以後,秦皇也正好看完了手中武成給出的線索。


    他隨手將其放到一邊,清淡眉頭稍稍皺起,輕聲道:


    “燕南方氏?真是有意思了,你怎麽看?”


    老人知曉秦皇這是在詢問他,故而即刻開口迴答道:“迴稟陛下,咱家以為燕南方氏確有這個可能,但若說是方國公方想親自動的手……未免有些欲蓋彌彰了。”


    “那你的意思是,其餘四大家栽贓陷害咯?”


    秦皇微笑問道,他的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簡直就像是死了一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身子虛的厲害,還是每天的白蘿卜絲吃的太多了。


    對於這個敏感至極的問題,老人就不敢隨意說話了。


    他稍稍思量了一陣,方才麵帶難色的和稀泥道:“咱家昨夜不曾見著,心底不敢亂去猜想,不如交予下麵人查一查。”


    秦皇知道他是在說一句廢話,但並沒有因此而生氣,也不曾責罵他,隻是搖了搖頭,緩緩道:


    “查,是肯定查不了的,雖說對方盜走三具大棺,倒是也能強行安插個皇室寶物失盜的由頭。


    但既然能躲得過暗地裏那麽多雙眼睛,還能悄無聲息的打傷成天王,順帶拿著數千斤的重物大搖大擺的走出去,那就不可能用尋常手段得知。”


    話音落地,秦皇眉頭皺的更緊了些,接著開口道:“以燕南方氏的勢力,若是真想辦這事,還真能辦。”


    他似乎已經認定了這就是方想動的手,但麵前的老人跟隨秦皇多年,略微能嗅到一絲的帝王心。


    秦皇越這麽說,那心底就越發覺得不可能是燕南方氏。


    單單隻是從動機這一點,就根本解釋不通。


    那麽,到底會是哪一家呢?


    老人不敢胡亂開口,故而腦袋越發低了些,嘴巴好似被人用針線給縫上了。


    大殿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秦皇的眼神不斷變幻複雜神采,也不知到底在思考什麽。


    如此一直持續了十五分鍾左右,殿外款款邁入一位清秀侍女,恭聲說道:


    “陛下,該寬衣了。”


    此言一出,殿內氣氛瞬間告破。


    秦皇笑吟吟的站起身,張開雙臂,任憑魚貫而入的侍女解開他的襟帶,為他換上另外一件九龍黑袍。


    “等待會的朝堂議事結束以後,隨便下道旨意去燕南方氏,你親自去,試一試方國公的深淺,另外再去道旨意往遠東林氏跟長平劉氏,今晚請林國公入宮赴宴。”


    嗯?!


    老人低下的麵容神色一凜,心底迅速細細剖析秦皇這句話的意思。


    去試探方想的深淺,那這道旨意上的內容就得是貶,另請林國公入宮赴宴,則為褒。


    一貶一褒,輕輕鬆鬆便能讓這三個世家本就不牢固的聯盟出現更大的間隙。


    而秦皇適才又著重說第二道旨意要下到遠東林氏跟長平劉氏麵前,那很顯然是要當著劉國公的麵去做請。


    三家誰也沒落下,都被帶上了這一艘賊船。


    想必今天夜裏,將會是這三家的不眠之夜。


    “陛下終究還是起了疑心,決定先一步做出反製,將原本的被動化為主動,從棋子變成棋手,這一招帝王心術,用的真是漂亮極了。”


    老人心底暗自這般猜想道,但他也隻敢心底裏感歎一聲,嘴上隻是低聲應答了一句,俯身稱是。


    隨後,已然換上一身九龍黑袍的秦皇兩袖輕甩,大踏步朝議事大殿內走去。


    約莫十分鍾後,他從右側方進入殿內,入目所及便是一張巨大的長桌。


    參加本次議事的眾人已是都各自就位,見到秦皇後齊齊起身,躬身行禮。


    今天是八月的第一天,按照以往的慣例,每個月的月初都需要召開一次朝堂議事,以此來商議一些大小事情。


    雖說上個月的朝堂議事召開的次數起碼都有五指之數,但規矩就是規矩,輕易不可有所改動。


    隻是間隔如此之短,理論上來說是沒什麽可商議的,此行就是來走一下過場,打個卡而已。


    然而,秦皇才剛剛坐下,鎮北楚氏的現任家主楚雄楚國公便沉聲道:


    “後勤局的前任局長因公逝世,這個位置牽扯甚多,茲事體大,不可有一日空缺,陛下還需盡早選出新人選。”


    “楚國公這話,倒是有理。”


    秦皇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微笑點頭道,隨後將目光投向了左手邊的李謀。


    “不知李國公可有人選推舉?”


    聞言,李謀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異色,但是他掩飾的極好,一閃而逝後即刻笑著迴應道:


    “巧了,迴稟陛下,本公正想舉薦一人。”


    “哦?不知是何人讓李國公這般記掛於心?”


    “正是前些日子剛為我大秦帝國掃除內奸,平息內亂,立下汗馬功勞的關內侯秦陌。”李謀迴答道。


    他說罷後,眼中視線略微掃了長桌一圈,緊接著自顧自繼續道:


    “關內侯前日更是隻手鎮壓三位天王,破除了大秦獄中所生暴動,且他如今年歲方才二十三,胸懷之中一片赤忱之心,對大秦忠心耿耿……”


    李謀開始為秦陌的臉上不斷貼金,就差要說他是大秦開國以來的頭號功臣了。


    這般說辭長桌之下的眾位高官倒是也有所理解,無非就是想要添些競爭的籌碼罷了,以往常有這種事發生,譬如前不久的機政處副處長。


    隻是,在燕南方氏那三家的眼中,卻另有不同。


    他們身居高位,眼界更為廣闊,看到的更多,故而思量的也就越多。


    單單李謀這麽說,自然沒什麽問題,可是適才他與秦皇的一問一答,再加上雙方先前關係密切,隱隱有同盟的架勢,那看起來反而像是提前商量好似的。


    似乎就是為了這一次在朝堂議事中將秦陌推舉到後勤局局長的位置。


    這對燕南方氏這三家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不等李謀說罷,坐於他對麵的方想便急不可耐的抬起手指輕扣了幾下桌子,強行插入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去,隻見方想神色淡漠,緩緩道:


    “本公倒是以為,秦陌此子絕不能出任後勤局。”


    一語落罷,大殿氣氛悄然一變。


    眾人不禁神色一凜,他們已經可以清楚的預料到,今日的朝堂議事,定然又會閃爍數不清的刀光劍影。


    方想自是習慣性的無視了這些目光,依舊自顧自的開口陳述著自己的充分理由,其間遠東林氏和長平劉氏的兩位家主時不時的幫幾句腔。


    這樣的情形在過去的這十數年中,發生過不知多少次。


    一切似乎都和以往沒什麽區別。


    但長桌之上無人發現,秦皇看向方想的淡淡目光深處,隱藏有一些別樣的意味。


    似是審視,又似是揣測。


    顯然,適才乃是他故意為之,為的就是借此看一看方想的態度。


    看看方想這個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麽。


    燕南方氏又是為何能夠知道屍首的藏身處,又是為何要盜走棺材。


    ……


    ……


    朝堂議會就這麽持續了兩個多小時,五大世家在長桌上爭論不休,態勢逐漸升級,隱隱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但就在火藥導線即將點燃又不曾點燃的那一瞬間,秦皇恰到好處的插了一嘴。


    他笑吟吟的留下一句:“關內侯年輕有為,乃少年英雄也,可堪大用,後勤局局長不算屈才。”


    隨後,便在眾人驚愕的目光,方想三人陰沉的眼神中,飄飄然起身離去。


    這一次的朝堂博弈,很明顯是青陽李氏獲得了勝利。


    當然,在這件事以後,李謀必須付出李氏的一些固有利益贈予皇室,這是剛才長桌上應有的默契。


    但秦陌並不知道這些。


    他這會已經離開了帝都,來到了百裏之外的某一處山野之間。


    空曠無人的山地裏,有著一處方圓三丈的淺坑,坑內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三具打開的棺材,棺材裏冒著騰騰冷氣,在這偌大的太陽底下,顯得是那麽的詭異。


    秦陌就懸空著站在一旁,居高臨下的掃視著棺材內的三具詭異屍體。


    屍體上掛著的細小冰晶,是經由他超級肺部轉化而來的極寒冷空氣,這是為了保持屍體的鮮度,免得在高溫下迅速腐爛。


    昨夜他把這三具棺材搬離皇室禁區以後,一路徑直來到此地,自己挖了個坑填了些土,然後便迴到了自家中安然入睡。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來,跟李天罡共同用了一頓早餐以後,方才來開始細細查探。


    他明顯不希望青陽李氏參與到此事當中,否則棺材直接就找李謀安排個地方最是簡單。


    這並非是對李氏的不信任,隻是在驗證他心底猜想之前,他並不想招搖。


    畢竟,精神係覺醒者實在是太過神秘,太過詭異了,恐怖的寄生手段簡直是無孔不入,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在你的腦子裏埋了一些種子。


    現在細細迴想起來,一開始李氏之所以會出現那麽多的內鬼,要是沒有那位強大的精神係覺醒者暗中動手,秦陌是萬萬不信的。


    但這已經是先前之事,此時自是不用再去多說。


    秦陌瞳孔微動,悄然打開透視,將目光投射向腳下的三具詭異死屍。


    他一邊吸收著太陽能量,一邊視線穿透皮膚表層,看到了深層血管,以及破碎的內髒、器官、骨骼等等。


    如此大致掃視了一圈,秦陌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隨後他再次加大透視力度,無聲催動顯微視線,開始觀察更深層次的細胞。


    這一次,秦陌掃描的赫然是三人的腦部。


    與此同時,他已經展開了精神感知,縮小感知範圍,強化感知精度,一寸一寸的對三人的大腦進行排查,就像是一個殺毒軟件。


    就這樣掃描了五分多鍾,秦陌忽然神色一凜,眼中射出銳利光芒。


    隻見在他的瞳孔深處,倒映出了一枚碧綠的細小種子。


    那枚種子極細,極小,仿若一粒灰塵,靜靜的躺在大腦的最深處,毫無任何動靜兒。


    包括夏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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