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蘭和兩個孩子綁在一起,她正在惱怒念君的作為,替身旁兩個孩子擔憂,周儒昌似乎因為仇恨喪失了理智,她害怕他遷怒於巫竹的兒女。巫竹此時出現讓她驚喜不已,同樣驚喜的還有她的孩子們,因為相信念君這個大哥不會害他們,兄妹二人才會被他輕鬆騙來,成為周儒昌的階下之囚,來到這裏他們知道了念君的身世,同時還知道,周儒昌綁架他們就是為了威脅他們的父親,如果父親因此而死,他們會悔恨終身,現在父親出現了,這怎麽能不讓他們激動。


    巫竹提著刀走向金蘭,可他還沒有走近,一柄刀向他飛過來,巫竹一轉身,挑迴刀身,那把刀調轉方向彈迴到它主人的手裏。


    擲出那柄刀的是嚴捕頭,巫竹的出現讓他驚訝不已,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向他出手了。


    巫竹無奈的歎息一聲,柔聲對金蘭說道:“金蘭你再等一下,看來有人想先了斷恩怨,”說完他一轉身,盯著周儒昌和嚴捕頭,眼神如冰風刺骨。


    金蘭看不到巫竹是什麽表情,即使巫竹對她話語是很溫柔的,她也知道巫竹一定很憤怒,她嘶聲喊道:“你們不要再鬧了。”


    巫竹冷笑一聲:“金蘭就算我現在停手,你覺得周儒昌就能停手嗎?”


    金蘭看向周儒昌,她更加不安了,因為她看見周儒昌的雙眼就像要噴出火來。


    “你還活著?”周儒昌憎惡的盯著巫竹。


    “我知道你們想讓我莫名奇妙的死在獄中,最好的辦法就是下毒,所以早就準備好了應對之策,你的毒藥確實厲害,不過我也有我的解毒之法,我現在還好好活著,實在讓你失望了,”對周儒昌說完,巫竹又看向念君,他問道:“你的身世你已經知道了?”


    念君低著頭不敢直視巫竹冰冷的眼神,他點頭迴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親爹。”


    “我不但不是你的親爹,而且還是你親爹的仇人,”巫竹滿眼的失望,他痛心的對念君說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養育了你十六年,一直視你為己出,從小到大,你要什麽我就給你什麽,你怎麽可以想著加害我的性命?”


    “可是你卻想把紫竹山莊留給表哥,也不願意留給我。”


    “莊主的位置能者居之,如果你能聽話懂事點,我也不會這麽安排,”頓了一頓,巫竹繼續解釋道:“況且我的莊主之位不會馬上就讓出來,誰更有能力繼承,我還要再看看,所以你並不是沒有機會。”


    巫竹的解釋並沒有讓念君感到滿意,他滿臉不悅的問道:“其實你就是因為我是你情敵的兒子,才不願意把莊主之位傳給我吧?”


    巫竹心中一寒,十幾年的付出卻換來這樣問話,讓他怎麽能不痛心疾首,他一咬牙說道:“好,就算你要針對我,我也認了,可你實在不該想著加害你的弟弟妹妹。”


    “我”念君無可辯駁,將頭垂下來,就像一個因為一時貪嘴而偷吃了隔壁一隻雞的孩子,而念君所犯的錯絕對比偷一隻雞更加嚴重。


    “念君,你別跟他多費唇舌,”周儒昌走上前擋在念君的身前,他對念君說道:“隻要巫竹一死,你就是紫竹山莊的莊主,到時候你什麽都不用害怕。”


    “真是可笑”巫竹怒極反笑,眼神裏麵再沒有任何感情,他走向周儒昌向他挑釁:“想要報仇,想要我的命,想要你兒子繼承我的位置,光靠嘴巴可辦不到,現在你就來殺了我啊!你來啊!”


    看著巫竹的眼神,聽著他冰冷的話語,周儒昌再次痛恨自己的軟弱,用盡力氣,費勁心機,可結果還是和十幾年前一樣,他對付不了這個男人,無論是手段還是武功,這個男人都實在強大的可怕。


    幸好嚴捕頭及時擋在周儒昌身前,可他剛剛來到周儒昌前麵,巫竹就一刀向他劈了過來,嚴捕頭用手上的刀去擋,刀鋒交會發出刺耳的聲音,嚴捕頭接下巫竹這一刀,卻覺得虎口崩裂,他急忙用上另外一隻手加上力道,才勉強應付下來。


    他不是巫竹的對手,這是嚴捕頭的心裏第一想法,他的第二想法是即使不能擋住巫竹,能拖延一下時間也是好的,所以很快他就化守為攻,想要逼退巫竹,但是他實在是小看了巫竹的實力,巫竹出手不但力道十足,而且他的速度也是快的讓人防不勝防。


    嚴捕頭根本沒有想到,他在巫竹麵前連拖延時間都做不到,即使他已經用全部力氣擋下巫竹的那一刀,刀身還是從他的肩膀砍下,巫竹手上加重力道,嚴捕頭身上的血也跟著噴濺出來,刀砍中嚴捕頭的那一刻他就是隻是一隻待宰的羔羊,連反抗的力氣都拿不出來,刀身砍斷了他的骨頭,一直向下到達了心髒的位置,嚴捕頭的身體已經被劈成了兩半,巫竹抽迴刀身,嚴捕頭的身軀也跟著倒在血泊之中。


    “嚴兄”周儒昌淒聲喊道,但是已經沒有人迴應他,他看看嚴捕頭的屍體,然後又看著眼神冷酷的巫竹,陣陣恐懼襲來,腳不聽使喚的向後退。


    巫竹譏笑一聲問他:“你不是要殺我嗎?怎麽反而向後退呢?”


    這是金蘭第一次看見巫竹殺人,她知道巫竹有殘酷的一麵,但是她沒想到他已經殘酷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他接下來要殺的人是周儒昌,他當年就想殺了他,現在更不會放過他,如果不是被綁著動不了,金蘭會衝上去攔住巫竹,可她現在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心愛的男人殺了她曾經愛過的男人。


    巫竹靠近周儒昌,卻並沒有立即殺了他,他一腳踹中周儒昌的胸口,這一幕就像當年周儒昌衝入江陵城帶走金蘭之後的下場,周儒昌的身體摔出數米遠,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周儒昌隻是一個普通人,哪裏承受的住巫竹這一腳,劇痛讓他臉上一陣慘白,喉嚨腥甜,但是他硬生生的將血水吞迴肚子,他不想讓金蘭再次見到他屈辱、狼狽的樣子。


    “就憑你也想要我的命?廢物就是廢物,十幾年前你是廢物,十幾年後你依然如此,”巫竹有些感慨的說道:“時至今日,我的對手都會犯同樣的錯誤,就是低估我的能力,你也不例外,人生不過匆匆百年,所學所做都逃不開這百年局限,可就沒人想過有人已經突破了這局限嗎?”


    周儒昌趴在地上,用盡力氣吼道:“你說什麽,我聽不懂,我隻知道你就是個屠夫,你就是個惡魔,”在周儒昌的眼裏巫竹何止是一個惡魔,他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這些話你當然不懂,我也不指望你懂,”稍稍停頓片刻,巫竹語氣陰冷的傾身問他:“周儒昌,十幾年前我把你變成一個閹人,殺害了你的母親,你要找我報仇也是無可厚非,可你為什麽還想要殺我的兒子女兒?他們可是無辜的。”


    “哼”周儒昌擠出一絲冷笑反問道:“我母親難道就不無辜?你隻看重你身邊人的性命,什麽時候看重別人的性命?我不過是想讓你嚐嚐我當年的痛苦。”


    “痛苦?”巫竹笑了起來:“恐怕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有資格在我麵前說這兩個字,其實讓我活下來比讓我死更能讓我痛苦,隻不過我這麽說,你根本就不會懂,”頓了一頓,巫竹收住笑容,有些傷感的繼續說道:“可即使活的痛苦,我也隻能繼續活下去。”


    周儒昌當然還是不懂,和他一樣不懂的還有金蘭和三個孩子。


    “好了,跟你說了這麽多廢話,我也有些累了,”巫竹很認真的問道:“周儒昌,應該記得我在獄中跟你說過什麽,現在我問你,你準備怎麽死呢?”


    周儒昌抬起頭,驚恐的看著巫竹的那雙眼睛。


    “我問你,是為了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不迴答,那我也隻好按照我的意思來咯!”說著他慢慢的舉起手上的刀,隻要那刀一落下,周儒昌就會和嚴捕頭一樣血濺當場。


    “巫竹”金蘭終於忍不住喊了起來:“你放過他吧!”


    聽見了金蘭的唿喊聲,巫竹迴頭看了金蘭一眼,他看見金蘭的眼神中是和周儒昌一樣的恐懼,巫竹陷入猶豫之中,以金蘭的愛憎分明,在她麵前殺死她愛的人,她以後會怎麽看待他,巫竹不敢想象。


    一旁的念君已經慌了神,他撿起嚴捕頭掉落在地上的刀,一刀向巫竹揮去。


    巫竹微微動下身子就閃過向他劈來的一刀,他側身看見念君用顫抖的雙手抱著刀,那刀鋒正指向他,他驚訝的問念君:“你真的要殺為父?”


    念君害怕的不止手在顫抖,就連聲音也跟著在顫抖,但是他依舊鼓起勇氣迴答道:“你要殺我的親身父親,我不能讓你這麽做。”


    巫竹的心情已經跌落到了穀底,他苦笑一聲問道:“我養育了你這麽多年,你就是這麽迴報我的?”


    “如果你肯放了我親爹,我就不會對你動手。”


    巫竹一愣,然後接著問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念君”周儒昌咳嗽幾聲,忍著疼痛從地上爬起來,瞪著血紅的眼睛,咬牙切齒的對念君說道:“你真是好孩子,現在奪走你母親,殺了你奶奶,傷害你父親的兇手就在你麵前,趕快殺了他”


    “混賬,”巫竹怒喝一聲,一刀向周儒昌揮過去,刀鋒劃過周儒昌的頸項,血還沒有來得及流出來,周儒昌就再次倒在地上,這次他再也不能爬起來了,死時眼裏還充滿著憤恨和不甘。


    金蘭絕望的閉緊眼睛,巫竹最終還是動手了,什麽人都阻止不了他的殺戮,但是更令她不願看到的事情還在發生。


    巫竹一步步逼近念君,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對念君說道:“我這一生最恨人出賣,最恨人威脅,你可是好了,兩樣都全了。”


    念君已經恐懼到了極點,他顫抖的雙手幾乎握不住手上的刀,在平時就算他做錯多大的事,巫竹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冷酷的對待他,念君感覺自己真的快要被殺了,在巫竹的逼迫下,酸軟的雙腿止不住的後退,一直退到再也站不住,摔倒在地上。


    “我養育了你十六年,”巫竹有些傷感的問道:“你卻把我的容忍逼到極限,你讓我拿你怎麽辦才好呢?”


    金蘭從巫竹的語氣裏麵聽到了殺意,她欲哭無淚,掙紮著想掙斷身上的繩索,可是繩索已經把她勒的生疼,卻依然沒有成功,她隻能請求巫竹:“巫竹,你不能亂來,他是你的兒子。”


    巫竹再次苦笑一聲,看看地上周儒昌逐漸冰冷的屍體說道:“他的父親不是在那裏嗎?我隻是他的仇人而已。”


    “爹,我錯了”念君哭泣著喊了出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以後一定好好聽你的話。”


    “你別這麽叫我,我可受不起,”巫竹冷冷的說道:“你想做孝子,我可以看在養育了你十幾年的份上,送你下去,好好的孝敬你的親爹。”


    巫凡一直被嚇得瞠目結舌,現在看見父親要傷害大哥,他也按捺不住了,他懇求道:“爹,大哥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


    可惜巫凡的請求來的晚了一些,巫竹的刀已經從念君的眼前劃過,一聲慘叫劃破長空,念君捂著臉,倒在地上痛苦翻滾。


    巫竹最終還是手下留情了,他並沒有殺了念君,畢竟十幾年相處的感情是實實在在的,可是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毀掉念君的一雙眼睛這是對他的懲罰。


    巫竹冷冷的看了一眼在地上痛苦掙紮的念君,然後一轉身,走向金蘭和兩個孩子,幫他們解開身上的繩索。


    金蘭拉開身上的繩索,她沒有看巫竹一眼,就直撲念君。


    巫韻心有餘悸,不知道該做什麽才好,巫凡來到父親身邊急切的問道:“爹,你沒事吧?”


    巫竹搖搖頭,輕聲迴道:“我沒事,你去看看你大哥吧!”


    “知道了,”巫凡不得不先去看望念君,念君已經睜不開眼睛,淚水混著血水糊了他滿臉,他還在顫抖著,疼痛之下依然是恐懼,金蘭靠近他,卻讓他抖得更加厲害,嘴裏不斷的求饒:“求求你,不要殺我”


    念君悲慘的模樣讓金蘭心如刀割,她抬起頭怒視巫竹:“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金蘭的眼神讓巫竹心頭一震,心髒就像被人勒緊,他並不想辯解什麽,他也無可辯解,這一切都是他做的,沉默半晌,巫竹對巫凡說道:“凡兒,為父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你在這裏照顧你娘和你大哥。”


    “好,”巫凡點點頭,心裏卻為父親擔憂,從父親慘白的臉色和額頭豆大的汗珠,他看出父親身上的傷,並不比大哥淺。


    巫竹悵然抬頭,看著廟裏那尊殘破不堪的神像,即使已經麵目全非,他還是用慈祥的眼神看著世間眾人,他可能希望世間到處充滿仁善、真愛,可是世人心裏麵都住著一個惡魔。


    巫竹一轉身走出破廟,跨上嚴捕頭騎來的那匹馬,向江陵城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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