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擊聲越來越大,到最後我都有點覺得密室的棺材裏好像也有動靜了。


    當時我的第一想法就是:此處不易久留,趕緊閃人才對,可等我來到密室暗門附近才看到,暗門上此時已經爬滿了血紅的屍蟲,密密麻麻的非常的滲人。


    出路也沒了,我還能去哪兒?


    一迴頭我看到密室裏的棺材,當時就沒多想,隨便找了一口,把屍體拖出來就藏了進去。


    外麵的動靜越來越大,這動靜也是來自四麵八方的,根本沒有源頭。


    棺材也跟著大動靜一震一震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有個什麽龐然大物走過來了。


    當時我心裏也尋思,能造成這麽大動靜的東西體型肯定小不了,可是密室高度有限,不可能裝得下這麽大的東西,難道是我出現錯覺了嗎?還是說魘娘確實在這裏養了個大家夥?


    不這麽想還好,越是這麽想好奇心就越大,我慢慢的推開棺蓋從縫隙裏看向了外麵,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大家夥,除了之前的那個撞擊聲越來越大之外,四周圍就再沒任何東西了,並且那麵牆也沒有被撞塌的跡象。


    棺材上下的震動非常的明顯,我也非常的確定有什麽東西已經來到我跟前了,可為什麽我什麽都看不見呢?


    非常的真實卻又好像是幻覺,我開始慢慢的感覺到是自己出問題了。


    我體內潛伏了屍蠱血葵,這個東西每一分一秒都有可能爆發,是血葵影響了我的感官呢?還是說因為它的存在我才對周圍的動靜過分的敏感呢?


    低頭看去,陳屍骨香的手串此時正發散著白色粉末狀煙霧,這個東西的反應越大也就證實了我體內血葵的活動更加頻繁,它這是要爆發了嗎?


    危機關頭我相對還是冷靜的,雖然我對屍蠱血葵根本不了解,但我尚且知道這個東西跟寄生蟲一樣是活物,隻要是活物就一定有辦法製住它。


    血葵就像是一顆種子,它正在我體內生根發芽,陳屍骨香是目前唯一能壓製它的東西,如果我把陳屍骨香的香味吸進肚子裏的話,就一定會在很大程度上抑製它的生長。


    不想死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隻要能讓血葵冷靜下來,我受點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母親詐死不就是活例子嗎?隻要魘娘她們能及時趕迴來就沒太大問題。


    思考清楚之後,我低頭深吸了一口,骨香的白霧順著我的鼻孔直接鑽進了胃裏。


    一瞬間,我的皮膚就跟之前發生過的那一幕一樣忽然緊繃,隻要稍微動一下就疼痛難忍。


    那時候我腦子裏還是清楚的,疼一下總比窒息死了強的多,可那種疼真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最直白的說就好像是全身都被刀子割了一樣,跟活剮沒什麽兩樣。


    這還是血葵第一階段的爆發,第一階段就能讓我生不如死,可想而知以後的日子會怎麽樣。


    也就是幾秒鍾時間之後我就完全喪失了知覺,接下來的時間發生了什麽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昏死過去之前我還能聽到隆隆的震動聲,那聲音就好像千軍萬馬來到了一樣,可當時我已經什麽都做不了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隱約就聽見魘娘和母親在說話,魘娘說眼下的情形實在是不容樂觀,必須趕緊找能拔除血葵的人,實在找不到的話我就真的是死定了。


    母親哭的很傷心,一個勁兒的央求魘娘救救我,我還看到魘娘不停的走來走去,沒多久就把我扛了起來,一路彎彎繞繞的也不知道來到了哪裏。


    半夢半醒之間,我看到了頭頂八根大鐵鏈子吊著一口發綠的銅棺,光是看銅綠也知道這口棺材有多麽的古老。


    另外我還看到棺蓋的縫隙裏正有濃鬱的黑氣發散出來並落到地上,而且我還能聞到這黑氣非常的臭,不過吸入這股臭味之後我發覺身上的痛感也減輕了很多。


    這時候我還聽到魘娘跟母親說話:“如今我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管不管用就看他的造化了。”


    “不管用什麽辦法,隻要能救小銘就行,拜托陳仙姑了。”


    “你去外麵守著,如果有什麽人闖進來就趕緊來通知我。”


    母親聽完俯下身子在我的臉上摸了一下,之後就聲音沙啞的說道:“小銘,聽陳仙姑的話,你必須要活下去知道嗎?”


    我眨眨眼表示收到,想微笑著安慰母親一下,可還沒等到我笑出來,渾身就開始刀割般的痛。


    此時魘娘也忽然嚷了一句:“你趕緊出去,有什麽話你等他好了或者死了再慢慢說。”


    魘娘發起怒來沒人敢去招惹,所以母親也沒說什麽就離開了。


    她走後不久,魘娘就給我戴了一個防毒麵具,之後就把我拖到了銅棺底下,頭頂銅棺裏冒出來的黑氣也直接撲到了我身上。


    “花銘,這口銅棺裏躺著的是你們花家的高祖,也是這祠堂裏最老的屍,血葵非常喜歡屍氣的味道,興許屍氣能引它出來,如果沒用我再去想別的辦法。”


    這個時候皮膚緊繃的感覺似乎已經沒有了,發覺自己能說話之後,我也有氣無力的問:“你費這麽大勁救我幹什麽?你又沒欠我什麽,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這麽多。”


    聽完這話魘娘轉身就走開了,沒多久她就捏著個牌位走了迴來,用力把牌位豎在了我的麵前。


    “你可以當它不存在,可我辦不到,我雖然不知道我跟你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但我知道這牌位是我親手書寫的,這上麵有你的名字,我腦子裏有你這張臉,這一切都不是偶然你懂嗎?一開始我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能告訴我什麽,可你也什麽都不知道。”


    說完她抬頭出神的望著那口銅棺,過了一會兒才岔開話題說:“跟花月樓待會兒吧!這段時間你也不用迴家了,等情況穩定了再說。”


    魘娘說完就離開了,而我也一邊細想她說的話一邊感受著屍氣帶來的暢快感覺。


    老實說,不少的資料文獻裏也提到過屍氣這種東西,據說這種東西一般是不會呈煙霧狀外放的,所以我確定頭頂銅棺裏的屍體一定成了氣候。


    當時我也能看到,排出屍氣的其實並不是棺蓋和主體之間的縫隙,而是一排指頭粗細的小孔,這口棺材也是澆築而成的,為了也就是防止裏麵的屍體成了氣候跑出來為禍世間。


    花家宗祠成了端公養屍的地方,這些要讓外麵的人知道一定會造成不小的恐慌,也許這才是爺爺和魘娘不讓花家人靠近宗祠的主要原因。


    不過話又說迴來,這些屍一刻不除隱患就一直存在,並且早晚有一天會失控,以後有時間我得跟魘娘商量一下,盡快把這些屍處理了永絕後患,到時候她也就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忽然感覺到我開始關心魘娘這個油鹽不進的老女人了,心裏就頓時覺得可笑,可還沒等我的笑容消失,陰魂不散的魘娘忽然就來到了我跟前,一把就給我薅了出來,蔥白的手指摁住了我的手腕動脈,裝的像個醫生似的。


    過了有幾分鍾,她才把我扛起來扔到了一張石床上,之後就拿來了一些常見的拔毒物品敷在了我的胸口。


    “血葵沒動靜了,看來老屍的屍氣還是管用的,等血葵活動不太頻繁了我就帶你去找拔除的辦法,你沒事就多研究下稗官的手段,安逸的時間可不多,珍惜著點用。”


    “我知道了,另外我還想跟你商量點事兒。”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這些屍留著始終是禍患,必須盡早處理掉才是呀!”


    “怎麽處理?你敢把銅棺裏的老屍放出來嗎?那具屍要出來的話,這方圓的幾十裏就沒活人了,你負的了這個責嗎?小孩子考慮問題太簡單,不如做點實際的。”


    她一邊說小手還一邊摁在了我的胸口,不久我就看到了大批血色的小蟲子從她的袖管裏爬了出來,這些鬼東西也把嘴貼在了我的皮膚上,不知道是在吸我的血還是在幫忙拔毒。


    我看到魘娘身上藏著這麽多恐怖的蟲子,忍不住就問道:“這些蟲子是在你身上的嗎?”


    “是,怎麽了?”


    “它們不咬你嗎?”


    “你想多了,每個端公身上都有不同的屍蠱蟲存在,這些東西很聽話的。”


    “哦,對了,要這麽說的話,血葵應該也是某個端公身上的屍蠱蟲了對吧?”


    “沒錯,血葵的主人就在那邊的角落裏,不過那具屍已經因為防腐措施做的不到位爛掉了,我基本上知道每口棺材裏的人的故事,可誰又能告訴我我究竟是誰?”


    我和魘娘盯著角落裏一口隨便擱置的銅棺出神了看了半天,我也才不自覺的安慰她說:“其實我感覺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沒準知道了過去會更心煩呢!”


    原本是句有心開導的話,誰知剛說完魘娘就直勾勾的朝我看了過來,並一字一句有些陰冷的說道:“稗官手段當中有門禁術叫做斷陰陽,跟現代的深度催眠類似,更接近於讀心術,有個稗官靠這種手段來尋找每個人心裏不想說的故事並講給皇帝聽,結果那個皇帝死前把這個稗官給砍了,因為他知道的太多了。”


    “你別跟我說禁術斷陰陽就在這裏?”


    “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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