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麵前笑的如同狐狸一般的女子,蕭玄呆愣片刻,目視琳琅,深情款款道:“阿冷,阿冷,你真是,美呢!”


    琳琅一呆,爾後嫌棄的皺了皺鼻子:“蕭玄,你這樣太假了,我聽得不開心。”


    聽得麵前女子耍賴不要臉的話,蕭玄嘴角一抽,正待說話,卻見麵前女子微微一笑:“罷了罷了,假的我也認了,強扭的瓜不甜嘛。”


    轉頭看了看外麵紛紛揚揚的雪花,女子輕輕吐出一口氣,轉迴頭來看向蕭玄,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蕭玄,帝京的雪都是這般柔軟麽?”


    不知為何,眼前這女子明明在笑,她的眉眼都是溫柔似水的模樣,他卻偏能從她笑彎的眸子看出星星點點的憂傷。


    見蕭玄沉默不語,琳琅也不在意,兀自抿了一口杯中水笑道:“尹妃的事情我知道了,何時進宮為她診治,你提前一天派人跟我說即可。”


    眼前的女子笑容清雅,卻偏偏讓蕭玄生出半分心疼的感覺。輕輕一歎,蕭玄低聲道:“不必派人來告知於你了,明日一早我會進宮,你與我一起吧。”


    琳琅眸子微微一閃,低聲道:“唔,我知道了。”


    蕭玄看著女子烏黑的墨發垂下肩頭,一張臉粉黛未施,卻是紅唇不點而朱,眉毛不描而黛。


    她皮膚極好,如同去了殼的雞蛋,吹彈可破。眼睫纖長濃密,遮住了她眼中明明滅滅閃爍著的情緒。


    窗外的一陣寒風吹進來,揚起女子輕軟的紅袍和烏黑的墨發,她如瀑的青絲就這樣披了一肩,竟生出一絲淡淡的蒼涼和柔弱。


    隨即,女子揚起頭來露出一張明媚的笑臉,一雙水眸亮晶晶的望向蕭玄:“蕭玄,我讓司舞備下早飯,我們一起用飯吧,好久沒有與你一同用飯樂,特別想看你用飯時候優雅的樣子。”


    蕭玄嘴角一抽,站起身來睨了冷某人一眼,頭也不迴的轉身走了。


    看著蕭玄的身影一點點去的遠了,琳琅方才輕輕一笑,喃喃道:“入宮麽?尹青青啊,但願這不是你耍的什麽伎倆!”


    司舞司琴二人從外麵進來圍著桌子坐下,看著自家主子笑的輕婉的麵容卻隻覺心輕輕的疼,有時候她們甚至不願意看見自家主子的笑臉,因為,她笑著不代表她快樂著。


    微微一歎,司舞拉住琳琅的手:“主子,你真要入宮去為尹妃診病?”


    輕輕拍了拍司舞的手以示安撫,琳琅微微垂下頭,唇邊一貫的淡笑也輕輕落下,隻是壓低了聲音歎道:“不去又能如何,皇妃留下的話,可不是我們說不去就能真的不去的。”


    起身踱到窗邊站定,望向外麵一片銀裝素裹,琳琅一聲長歎,喃喃道:“這世道,權勢當真是好東西啊!”


    女子一身紅袍立於窗邊,一頭烏發如同一匹上好的黑絲綢緞般披散在身後,寬大的雲袖旖旎的垂在身側,從外側露出女子一角素白的纖纖玉手。


    最後一個尾音落下的時候,女子額前的烏發被風揚起,恍若將要乘風歸去的九天妖仙一般雅媚秀麗,隻是一個背影,便讓人沉淪!


    望著女子立於窗邊的挺拔背影,司琴眼神微閃,卻垂下頭沉默不語。那個女子啊,她一身紅袍的背影單薄的令人心疼,卻又挺拔的像一棵崖邊蒼鬆!


    這樣的女子,誰能得她芳心,便是萬死,也總歸是值得的吧?


    可是,那個俊朗如九天神衹的男子,那個穿起紅衣如同自家主子一樣耀眼奪目的男子,心裏有另一個女子。


    這般,那這紅衣少女該當如何,那,自家主子該當如何?


    罷罷罷,自家主子,就由自己來守護一輩子吧!


    司琴兀自想的入神,等再迴過神來之時,這小小的會客廳中就隻剩下她一人了,嘴角微微抽了抽,暗罵一聲主子和姐姐都沒有良心,方才憤憤的跺了跺腳,自去找自家主子了。


    輕語院。


    青青一身青色衣裙坐在火盆子旁邊,懷裏抱著一個手爐悠閑的品著茶,柳眉溫婉,星目含情,唇邊斂著淡雅的輕笑看著對麵坐著的一襲墨袍的蕭玄。


    男子星目挺鼻,斜眉入鬢,端的是俊朗雅致,沉斂有度。隻是此時男子的目光微微散開去,一雙眸子眸子深邃的如同浩瀚星空,讓人窺不見其內分毫情緒。


    青青望著眼前男子俊雅的麵容微微失了神,直到男子伸手在她鼻子上輕輕一刮,她方才驚醒,入目便是男子溫柔雅致的笑臉,一雙眼眸似乎浸了三月春水,暖意流動,沁人心脾。


    蕭玄見青青不知傻傻的看著自己不說話,輕輕一笑,挪噎到:“青青莫不是見我俊朗無雙,被我的容貌眯了眼?”


    女子嬌羞的垂下頭,水眸含情,偷偷看了蕭玄一眼,輕罵道:“玄,你怎的也學會說這樣的葷話了?”


    女子羞紅的臉像極了三月初開的桃花,白中透出一抹紅暈,美豔無雙,殊顏麗色!


    隻是不知為何,蕭玄突然就想起了貫喜紅衣的女子,若是她聽到這般話語該是會揚起明媚雅致的笑臉,爾後湊過來挽住自己的手臂嬌笑道:“對啊,我就是被你的美貌眯了眼,快從了我吧!”


    猛的一驚,蕭玄驚覺自己竟在自己最愛的女子麵前想起了另一個女子,唇角微微勾起,暗歎那冷琳琅當真是毒藥啊。


    看向麵前微微斂起唇角的蕭玄,青青正色道:“玄,之前未曾問過冷姑娘便請她進宮為我姐姐診治,她有不悅否?”


    想起那一身紅袍的女子微微垂下卻在片刻之後又揚起的笑臉,蕭玄輕輕一笑:“未有,青青你別擔心這些了,她既已答應了明日隨我一起進宮,便不會有隨便反悔的。”


    青青一驚:“明日?這般快?”


    “嗯,明日我進宮,便帶著她一起,也好看著她。”


    看著蕭玄臉上的溫柔的神色,青青點點頭,可是不知為何,卻在心裏生出些許的不悅來。


    或許姐姐說的對,那個女人留著便有可能是個影響自己與玄的感情的隱患,若是姐姐能在宮裏除了她,即便自己這一身病根去不掉也無所謂了,這是明日便進宮,姐姐必沒有時間好好設計,看來,得要想辦法將琳琅進宮的日子往後推推,等姐姐傳來消息再做打算。


    無人看到的角落裏,青衣女子的一雙手握得死緊,素白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爆起來,與她臉上那輕婉柔美的神色相去甚遠。


    蕭玄端起茶水輕輕呷了一口,看了看青青稍顯蒼白的臉頰,微微一歎:“青青,你今日感覺如何?”


    青青攏了攏手中暖爐,溫婉一笑:“今日感覺很好啊,且這屋裏又有地龍火盆的,暖和得很,玄你不必為我憂心。”


    伸出手去越過桌麵執住青青的柔夷:“往年下雪時你總會犯病,我實在放心不下。”


    笑眯眯拉住蕭玄的大手,青青低頭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今年無事,想來是冷姑娘的醫術卓絕,解了我的苦難。”


    “她還算有些本事,隻是你這病根留下這許久了,還要些日子才可根除。”


    說著,蕭玄便想起當年自己受傷,軍中無藥,眼見自己命懸一線,青青便問了軍醫草藥模樣出去尋藥,終於在一條河邊尋到了藥草,藥到手之時自己卻滑進了河裏。


    冰天雪地的隆冬下,年輕的女子苦苦掙紮,方才送迴了蕭玄救命的藥草,自己卻留下了這樣的病根。


    如今,即便是在臨城這般算不得十分寒冷的城中,青青都會發上幾次病,每次發病之時,蕭玄便覺心如刀絞,他寧願疼的是自己,也不願這般善良的單薄女子承受那樣的疼痛。


    見蕭玄那般自責模樣,青青微微一歎,站起身來繞到蕭玄身旁坐下,拉住他的手:“玄,我一直不悔,若是時光倒轉,我依舊會如此做,你不必再自責下去了,我為你如此,乃是心甘情願。”


    蕭玄一歎,拉住青青的手,將女子攬入懷中,心中默道:這般女子,不論怎樣,他必不會負她!


    女子一臉嬌羞甜蜜依在男子懷裏,沉默不語。


    青青的幾個女婢對視一眼,抿著唇神色曖昧的退了出去。幾個女婢出去之後,屋內便隻剩下蕭玄和青青二人。


    屋外是漫天飛揚的雪花,屋內是情意綿綿,旖旎相擁的兩人,滿室暖人的熱氣慢慢散開去,灼化了隆冬四處彌漫的清寒。


    琳琅推開這房門之時,入眼便是一黑一青兩人甜蜜相擁的景象,看著聽到開門聲轉過來的兩人,女子唇角微微勾起:“擾了二位興致,真是對不住了。”


    嘴裏說著對不住的冷某人腳下卻是絲毫不停,徑直走到二人身邊坐下,開門見山道:“我來再為青青姑娘施次針,這隆冬輕雪,效果應當是相當不錯的。”


    蕭玄嘴角一抽:“什麽叫隆冬輕雪,效果會很好?”


    學著蕭玄經常看自己那般睨了他一眼:“解釋給你你能懂?”蕭玄一梗,瞪著琳琅說不出話來,琳琅則是輕笑一聲,不再看蕭玄一眼。


    打發了蕭玄出去等著,琳琅又為青青施了針,又東拉西扯的說了幾句,有意讓蕭玄在外麵多凍一會,方才施施然的離去了。


    看著琳琅離去的背影,想起剛剛琳琅與蕭玄在自己麵前的那般從容淡雅的玩笑,她便覺得自己心裏悶悶的疼。


    自己是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而那個女子,她是可以與玄比翼齊飛的鷹隼。自己不能與玄比肩,那麽,別人即使有能力也不可以!


    所以,對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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