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國最偉大的預言師叫做‘缺心眼子’,還真的般配啊。


    步天在昏迷之前如此想到。


    隨著他的昏迷,夜色中的鬼霧無聲的靜了下來。


    許久之後,鬼霧一陣跌蕩翻湧,韋燕慢慢的從鬼霧的深處走了過來,懷中空空如也,有的隻是還未來的情理的傷口和血跡。


    韋燕先是戀戀不舍的看了劉薇一眼,隨後才慢慢的走到步天的身旁,俯身而下,伸手去扯步天手上的蒼龍鐲。就在他的指尖剛剛觸及到蒼龍鐲的時候,手鐲上忽然流光一轉,霎時間暴虐之氣激蕩洶湧。


    濃重的暴虐氣息中,韋燕身體一震,臉色瞬間變的慘白如紙,那煞氣宛如巨錘一般,重重的打在他的心頭之上。


    鬼霧受那氣機摧激,一時飄蕩,不能靠近步天一丈範圍內。暴虐之氣中,一條長長而蜿蜒的影子從蒼龍鐲中盤旋而出,開始隻有手指大小,眨眼睛便已經有大腿那麽粗大了。


    那蜿蜒的影子不消片刻便飄到了韋燕的身旁,微微一頓,倏忽的盤繞到了韋燕的山半身之上了。韋燕上身一緊,壓力徒然而曾,定眼一看,束縛在他身上的哪裏是什麽影子啊,分明便是一條猙獰駭人的碩大蜈蚣!


    心中驚恐交加,當下不顧一切的掙紮著,可是哪裏能掙脫那蜈蚣的百足?


    他這一掙紮,卻是刺激到了蜈蚣,蜈蚣一仰頭,兩隻齶牙狠狠的咬合向韋燕的脖子。韋燕此刻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炸開了,頭皮一陣發麻,平時便是看到這生活在陰暗之地的生物,便足以讓人惡心了,而此刻的他卻是被一隻幾尺長的蜈蚣傍身纏繞,這期間的感受又豈是簡單的幾個字便可以說明的?


    韋燕見那蜈蚣的兩顆齶牙顏色不善,分明是毒素濃烈,若是被咬上一口,焉焉有命在?當下抬起手臂檔了一下,同時口中大叫一聲:“師傅救命!”


    蜈蚣本來是要去咬韋燕的頸脖的,被韋燕用手臂一擋,登時將韋燕的手臂鉗在兩顆齶牙之間,齶牙深陷韋燕的手臂之中。


    韋燕吃痛,又是倉惶的大叫幾聲,而他的師傅卻是沒有了動靜,正值絕望的時候,卻聽到黑霧深處傳來了一聲驚詫的‘咦’聲,聲音卻是他的師傅,然後韋燕便聽到了他師傅用無比吃驚愕然的聲音說了一句:“好大一條蜈蚣,修為不淺啊,喋喋,正好給我的邪鬼進補。”


    話語剛落,鬼霧中突突的伸出了一隻健碩碩大的鬼手,拇指和食指一撚,捏住蜈蚣,微微一扯,便將蜈蚣從韋燕的身上給扯開了,也不停留,直接便又縮迴了鬼霧中。


    然後,鬼霧不知名處,便傳來了一整‘嘎吱嘎吱’的啃食之聲。


    本來,照理來說,女藥師這條蜈蚣的修為雖然還沒有達到讓修士驚恐的地步,但是也已然不淺了,應該不會這麽輕易的便被邪靈鬼手所捕獲,可是它被收入蒼龍鐲之後,便被手鐲煉化提純了,那時它的氣勢倒也強悍了不少,可是現在在房間中,步天使用第二式的時候,關鍵時刻用了它的生命能力,使它的修為大跌,生命能力也消耗不少,所以才會被鬼手捕獲的這麽容易的。


    韋燕一掙脫蜈蚣的糾纏,心中立時一鬆,俯下身虛


    脫的大口喘著氣,看向步天手腕處佩戴的蒼龍鐲的眼神也有了許些的膽怯,可是凜於那個島國陰陽師的**威,幾經糾結之後,他還是緩步上前,謹慎的去摘步天手上的蒼龍鐲。


    這一次,蒼龍鐲上並沒有出現任何異狀,甚至當韋燕一手握住步天的手臂,一手使勁的向外拉扯手鐲的時候,還是沒有任何的異狀。


    可是就在韋燕快要將蒼龍鐲給弄下來的時候,也就是他心中剛剛舒了一口氣的時候,鬼霧之中驀然爆發出一團刺眼奪目的光彩,那濃烈的強光甚至可以媲美天上的太陽。


    悄無聲息的,亦不知在何時,一股強烈到讓人戰栗的氣機帶著純潔如白雪的聖潔之感悄然的彌漫了整個院落,好似一隻潛伏的走獸,而這隻‘走獸’隨著那強光的迸現,猛的怒然暴起,宛如山洪斷堤,滾滾湧湧,鋪天蓋地翻湧而來。


    霎時間,窒息感憑空而來,天昏地暗,雖然沒有飛沙走石,但是卻讓人處在一片精神的激流之中。


    起初的強光猶如一個雞蛋殼,就像是一個水泡從地上升起,而後,這強光的水泡忽的一鼓,遽然散開,化為漫天星星點點的光斑,飄灑在鬼霧中,宛如一隻隻螢火蟲般,煞是好看,煞是淒美。


    而這些光點卻不是漫無目的的飄散在繚繞的鬼霧中,而是盤旋在一個身影的周圍,一個緩緩從地上飄了起來的身影。鬼霧中,那條柔柔弱弱的身影如此的嬌柔,隻是不知何時起,在她的身上多了一份讓人壓抑的氣質,端是高貴。


    韋燕先是愕然,愕然中帶著微微的惘然,隨後他便看到了劉薇,看到了正在緩緩的飄起,雙眼緊閉的劉薇。女子臉色慘白,但是卻給人以尊貴的慘白。


    莫名的,韋燕心中突然多了一份膜拜的衝動,那衝動好像是來自靈魂深處,好像與生俱來,好似在他還出世之時,便已經深埋在他的靈魂之中了。


    韋燕努力的抑製著心底的那份衝動。


    驀然,劉薇緊閉的雙眼睜開了,當那雙深邃似海,浩瀚無垠的眼眸展露出來的時刻,一片宛如海潮般的聖潔的光輝滔天而來,煌煌然,好似這天威浩蕩一般。


    在那雙攝人心魄的雙眼中,絲毫的沒有半點波瀾,沒有半點的屬於人類的情緒波動。有的隻是宛如天地般的漠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被那神聖的氣息一激,韋燕抑製不住的雙膝一彎,‘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額頭不住的點在地上,赫赫有聲,不一會的功夫,額頭上便已經是血跡斑斑了。


    “咦。”鬼霧中,那隱藏其中的陰陽師驚詫的唿了一聲,愕然道:“好強悍的聖潔氣息!你,你,你竟然是一個祭祀?”


    陰陽師的話並沒有讓劉薇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女子站立著飄到十米的高度,才開始緩緩停下,鬼霧中,她周身繚繞著無盡的光斑,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是如此的醒目與絕塵。


    女子用打開的雙眼打量著周圍的環境,眼神是如此的陌生與渴望——千年了,往日的晨光早已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了,留下的就隻有孤獨與寂寞了……這天地,現時是如此的陌生。


    終於,女子輕啟唇口,聲若天籟,飄


    飄渺渺,宛如來自天外,又好似那聲音就是從聞者的心底發出。


    她說:“我說,眼前晦**太重,天,畢竟落雨,以清天地**濁,以正世間浩然。”


    天無語,夜色中,有雨稀稀落落的灑下。


    女子又說:“我說,穢濁濃重,天雨畢竟滂沱,方正浩然。”


    天,暴雨咆哮。


    暴雨中,鬼霧漸漸轉薄。


    女子靜立片刻,又說:“我說,人心險惡,天必悲戚,無根之水畢竟化為血淚。”


    大雨滂沱,那透明的雨點落在地上開始慢慢的變成血紅色的。


    暴雨中,鬼霧跌蕩,陰陽師驚恐不暢的聲音忽的傳來:“大,大,是大預言,你竟,竟然是個預言師。”


    劉薇表情平淡,續而說道:“我說,天雨暴虐,必將驅散遮掩的霧氣。”


    暴雨徒然強烈的了起來,在雨聲的怒號中,那鬼霧瞬息間便四散飄蕩而去,那飄開的股股黑色霧體在暴雨中行不過百米,便消失在雨水之中了。


    隻有那小院的房頂之上,還有一團水桶大小的黑色霧體在那隻黑貓的勉強維持下,勉強的在暴雨中凝聚不散,但也是飄飄欲墜,好似下一刻便要散去了。


    這時,劉薇又說道:“大預言不是用來殺人的,所以,我說,修煉惡鬼之人,必將被惡鬼反噬之。”


    房頂之上,那團霧氣中驀然傳來那陰陽師的慘嚎,以及聲聲的啃食之聲。暴雨聲中陰陽師的慘叫越發的慘厲,最後隨著那陰陽師驀然拔高聲調的嘶喊,砰然散去。


    暴雨中,卻見一隻耄耋的老貓慘然而立,周身被那些惡鬼啃食的多處露出了森森白骨,皮毛也被撕扯的零零落落,一雙眼睛散發著幽綠的光彩,狠狠的盯著劉薇。


    在它的身上還掛著幾隻沒有來得及隨著鬼霧散去的鬼手,此刻被血雨一打,頓時冒著嗤嗤的黑煙,化作一團濃稠的**,被雨水衝刷而去了。


    老貓曆嚎一聲,張開的口中迅速的伸出了一條黑色曲線,蜿蜒而來,一把將已經有點癡呆的韋燕纏住,然後向後一拉,倏忽收迴,貓嘴一張,居然將韋燕給咬住了。


    緊接著,老貓的身上冒出了濃重的不能透視的陰煞的黑氣,團團繞繞的將它和韋燕包裹住了。暴雨中,那團陰煞之氣不住的翻滾湧動,其間不住的傳出韋燕的嘶聲慘叫。


    韋燕最後的一句是這麽說的:“師傅你說過,不拿我來補神……饒命啊,求求你……好痛……嗬嗬嗬,我錯了,果然啊,非我族人其心必異……”


    最後,當那老貓隱藏在那團陰煞之氣中遠遁而去之後,房頂之上,隻剩下了一具血淋淋的白骨,哪裏還有半點韋燕昔日的摸樣,屍骸被血雨一打,亦如那鬼手一般,在嗤嗤的黑氣中化成了一灘濃黑的**,被雨水衝刷幹淨。


    天地之間,一時間靜了下來,之後暴雨寂寞的咆哮著。


    許久,步天狼狽慘淡的躺在地上,也躺在劉薇的眼眸中。看著步天,女子眼中終於有了一絲的情緒波動,那是一縷溫柔麽?


    輕啟唇口,她說:“好久不見啊,禹將軍,臣妾來遲了。”


    暴雨一時滂沱了整個世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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