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岩說這話時,臉色鐵青,捏住江子萱下巴的手好似一把鐵鉗子,一再用力,恨不得將她骨頭夾碎。跪在池邊的下人們開始瑟瑟發抖,屏住唿吸不敢說話,江子萱幾乎能夠聽到眾人冷汗落地的聲音,所有人都被公子岩身上所迸發出的殺意嚇住,可是她不怕。


    她不但不怕,反倒冷哼一聲,輕蔑的看向他,繼續挑釁道:“公子麵露兇光,是想殺我嗎?可你縱使殺了我,也改變不了你不如石家大郎的事實!”


    公子岩抿唇隱忍,身體微顫,半響忽然又笑了起來,道:“你如此激怒我,不過就是想讓我存心與石尉寒光明正大爭上一爭,讓我不能動你嗎?”


    她頷首,大方承認。“公子所言不錯,我確實有心激你!”


    “你倒是誠實!隻是你何以肯定我會中了你的激將法?”


    “天下皆知,公子岩驕傲無比,公子若是今夜以父兄生命威脅我就範,雖然得了暫時的歡愉和無憂,可從此便輸給了石家大郎,無論我以後在哪裏,心也絕對不會屈從公子,反倒會記掛石家大郎。如此一來,公子隻怕要和陛下一樣,淪為天下人的笑柄,昔日驕傲不複存在!更有甚者……”


    公子岩麵上鎮定自若,可唯有他自己知道江子萱的話在他心裏掀起了一層層的驚濤駭浪。他下意識加了手上的力道去捏她的下巴,低聲問道:“會如何?”


    “我還會伺機報複公子,鬧得公子不得安生!”


    聽完她這番話,公子岩的心情較剛才平靜許多,他一雙黑亮眼眸直直盯著江子萱看,半響才說道:“你說得不錯,我要讓你服從於我,也要讓天下服從於我,是真心的信服,而非被迫屈從!”


    說著,他一頓,鬆開了她的下巴,無視白皙肌膚上麵極深的紅痕,繼續道:“三娘,你確實是最適合做我妻子的人,除去你的身份和才學不說,光就是了解我的秉性這一點,也委實讓我不願意將你放開!如你所想,我即便知道你是在激我,也還是忍不住與石尉寒爭一爭!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呆在我的身邊!”


    聞言,江子萱猛鬆一口氣,又聽公子岩說道:“不過有一點,你倒是想錯了,我會中你的激將法,並非是生性自負的原因。而是……”


    他說著,嘴巴湊到她的耳邊,呢喃:“……我真心想娶你為妻!”


    聞言,江子萱驚愕不已,正要抬頭望他,卻不想他忽然彎腰,打橫將她抱在懷裏,不管她的掙紮和下人們的目瞪口呆,大步向著外麵走去。


    冬天的白日總是很短,此時雖然剛到晚膳時間,夜幕已經籠罩大地。江子萱被他抱在懷裏,倒也不擔心被人看了去,可是她的身體並未因此而放鬆。


    她想要掙紮,接收到他威脅的眼光,立即想到了被關在牢中的父親,所有的動作立馬僵住。


    眼看著他將她抱到了寢殿,她開始慌亂,身體剛沾到大床,她便連滾帶爬的遠離他,杏仁大眼中全是警惕與戒備,直直看著他,道:“你不是說要我心甘情願跟著你嗎?”


    本是氣惱的公子岩看到她如同受驚麋鹿的倉惶模樣,頓時笑了起來,臉上冒出幾分玩味,道:“難道你不知道,在床笫之間,男人所說的話最算不得數嗎?”


    江子萱噎住,臉色大變。


    公子岩笑得越加歡喜,一把撲了上去,她躲閃不及時,竟然被他壓到了半邊身子。


    隨即,公子岩發現她身上的羅裙十分冰涼,這才想起現下是寒冬,心裏低咒一聲,也不和江子萱解釋,伸手便拉扯她的裙子。


    當他的手指似有似無的觸及江子萱的胸脯時,江子萱雙眼一紅,忽然發了瘋般對他亂踢亂打,就連那隻斷了骨頭的手臂也派上了用場。


    開始時,公子岩還有玩鬧之心,冷眼看著她撒潑,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雙手堅定的撕扯她的裙子。待發現她臉色不對,而床單上麵有血色時,他方才停了手,臉色也隨之變化。因為他忽然想起當初與她同乘一車,在車毀之際,是她拉住了他,用身軀為他遮擋了尖利的木板。


    他擔心她的傷口迸裂,想要讓她冷靜下來,可是現下的她如同一隻頻臨死亡的小獸,隻知道揮舞著爪子拒絕任何人的靠近,怎麽可能聽進他的話去?


    他歎了一口氣,她素來行事穩妥、獨立,令周圍人都忘記了她才是個剛滿十五歲的少女。十五歲而已,這樣年紀的仕女,該是被嬌養在閨中才是,即便出嫁,也該得到夫君的憐惜,宛如一朵嬌花,不需要經曆風吹雨打。


    胡思亂想間,她掙紮得越發厲害,公子岩無奈之下,憑借著身體上的優勢壓住她的腿腳,再伸手將她雙手拿住,騰出一隻手往她後背一抹,濡濕一片。他看不見她的後背,分不清是她的血還是水。


    遂忙將手撤迴一看,幸好隻是水而已!


    可是,不等他鬆一口氣,便看到包在她手臂上的白布被血水浸濕,他懊惱不已,連聲命人宣禦醫前來。


    江子萱的發瘋,隻是身為女子本能的自我保護舉動,待聽到禦醫前來,她意識到自己沒有了危險,人也隨之冷靜下來,這才發現手臂處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疼得她險些一口氣背過去。


    公子岩隨手一扯,用錦被將她密密實實的蓋住,隻留出那隻受傷的手臂在外麵給禦醫查看。


    禦醫把完脈,查看了她的右手臂,下結論說她本來還未長好的手臂因為太過用力,重新折斷,此時骨頭翹起,刺傷了皮肉,已經錯位,需要重新接骨。


    她恍恍惚惚的聽著禦醫對公子岩解釋說傷筋痛骨比不得皮肉傷,需要好生靜養,她的筋脈本來就已經無法長好,現下骨頭又錯位,再不好好修養,莫說右手不能再活動,怕是連樣子是否長得好,禦醫也無法肯定。


    她心裏有些慶幸,反正這右手也派不上什麽大用場了,模樣不整齊也無所謂,當朝有先例,身有缺陷的人是無法進宮尚主的。更何況,現下她的處境實在是兇險,有了禦醫的話,公子岩斷不會再動她……


    公子岩聽完禦醫的話,扭頭本想安慰她兩句,忽見她雖然疼得滿頭大汗,嘴角卻掛著歡喜的笑容,一雙翦水明眸灼灼發亮,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這時,禦醫準備好了東西,開口說道:“請三小姐忍忍,重新接骨十分疼,若是三小姐忍不了……”


    不等禦醫說完,公子岩冷笑打斷他的話,道:“哪裏來的那麽多廢話?難道你不知道江家三娘最不怕疼痛嗎?你隻管動手就是,疼些痛些並不要緊,關鍵是讓她長這個記性!”


    禦醫一震,愣愣看了公子岩好一會,待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這才連連應聲,準備動手。


    禦醫的手才碰觸到江子萱的手臂,立時讓她的疼痛加劇,希望這疼痛快些過去。可是禦醫的手指隻在她的斷骨處來迴的按壓,壓得她牙關緊咬,滿口的血腥味,卻仍舊半點鬆手接骨的意思都沒有。


    她不由苦笑,禦醫這是在尊公子岩的命令行事,給她長長記性呢!


    好一會,禦醫雙手拿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動,她似乎聽到了骨頭作響的聲音,疼得大汗直流,雙眼一黑,竟然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四周的環境一點沒有變化,她依舊身在太子寢宮裏,躺在那張令她不舒服的大床上。唯一的區別在於,此時的公子岩換了一身白色常服,就那樣安詳的躺在她身邊,身體蜷縮著好似無害的孩子。


    她瞳孔緊縮,想將他殺死,不過也隻是想想而已。她下意識的挪了挪身體,欲離她遠一些,誰知道,身體剛動一下,他已經醒來了。


    公子岩睜開眼睛的刹那,眼眸清亮無比,純淨得好似初到人世的嬰孩。隻是當他對上江子萱的眼睛,咧嘴一笑,那眼眸又恢複一貫深不可測的模樣。


    江子萱偏開頭,掀開被子欲下床,卻被他一把抓住。


    她身體一顫,背對著他道:“此時夜深,我需迴江府,還請公子放手!”


    公子岩冷哧一聲,不以為意的說道:“夜深寒重,迴什麽江家?今日就住在這裏吧!”


    說著,他伸手,竟是要摟抱她。


    她忙躲了一下,朗聲說道:“公子莫忘了先前說過的話!”


    “你是說我暫時不碰你嗎?”公子岩問著,身體如同蝮蛇般在床上一梭,靠近她的腿邊,又道:“我說的話自然會算數,隻是我仔細想了想,這樣的決定對我來說實在是不公平,得改一些規則。”


    “什麽?”


    “我是說,我可以不碰你,但是前提是你得與我同食同寢三日,三日後,我自會將你的父親放了……”


    “你這話……當真?”


    “自然當真!”公子岩見她不信,嗬嗬笑了起來,又道:“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我多等上些時日倒也無妨!隻是我很好奇,你心心念念的石尉寒是否真如你所說的那般,毫不在意你失貞的事情!若他不如你說的那般好,你還是趁早絕了對他的心思,安生呆在我的身邊吧!”


    江子萱立時明白他這樣做,其實是為了玷汙她的名聲,也為了挑撥她與石尉寒之間的感情。可是現下,人為刀俎她為魚肉,由不得她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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