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養了一個多月,綰罌的內傷已經好多了,但在她養傷期間,二人再未相見,就算偶然遇到,她也不會主動上前去找易少默。


    近幾日,易少默開始頻繁的召東宮的侍妾們侍寢,當她聽聞後當即喚來了文兒,厲聲逼問道:“他真的召女人侍寢了?”


    “是。”文兒惶恐的跪在地上,內心害怕的答道。


    “今夜是誰?”她隱忍著怒氣的問道。


    “柳侍妾,這幾日都是她在侍寢。”文兒如實說道。


    聞言,她狠狠摔碎了手中的茶杯,滿眼怒氣的起身出了房間,剛走至他房門口便聽見了柳侍妾嬌媚的聲音:“殿下,奴婢喂您。”


    她用力推開門,看見柳侍妾靠在他的懷裏親昵的喂他喝著酒,而他一臉享受的揉著柳侍妾的腰輕輕笑著。


    柳侍妾見她進來後輕笑著說道:“良娣姐姐來了啊,奴婢與殿下正說起姐姐呢,姐姐要與我們一起喝幾杯嗎?”


    她冷冷看向他,他無動於衷的繼續喝著酒,並未看她。


    她眼中的寒意更深,慢慢走上前狠狠扇了柳侍妾一巴掌,嘲諷的說道:“憑你也配叫我姐姐。”


    “殿下,她打奴婢。”柳侍妾用手捂著臉一臉委屈的對他說道。


    他淡淡掃了眼她,隨後對柳侍妾冷冷命令道:“下去。”


    柳侍妾不甘心的狠狠看了眼她後跑著出去了。


    “想好了?”他冷冷看向她問道。


    他知道她一旦得知他召女人侍寢了,必會前來找他。


    這段時間她刻意避著他,就是想逃避那個選擇,可他容不得她一直逃避下去,因為他沒有那麽多的耐心慢慢等。


    “明明可以兩全的事,為何一定要逼我選?”她憤怒的問道。


    “既然還沒想好,那就迴吧。”他神色清冷的下著逐客令。


    聞言,她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神情隱忍的問道:“你碰她們了嗎?”


    他輕笑著望著她說道:“綰罌,我不是非你不可。”


    話音剛落,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居然真的碰她們了。


    她震怒的砸了他桌上所有的東西,隨後神色痛苦的離開了。


    之後幾日,他每夜都會照常召人侍寢,而她常常動怒的將房間裏的東西狠狠砸一遍,還時不時的懲處看不順眼的侍女,每一晚她都輾轉不寐,備受煎熬。


    這幾日,她一直暗中命血邀盯著他的房間,讓血邀看清楚他是否真的碰了那些女人,可血邀的話澆滅了她最後一絲希望,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時雖然都會熄滅房內的蠟燭,看不清人影,但聽聲音不像是假的,他真的碰她們了。


    又是一個夜晚,她神情落寞的坐在床上,雙手緊緊環抱著雙膝,眼裏布滿了血絲,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出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情景,不禁令她心生無盡的悲痛與妒意。


    她起身走至門口,輕輕打開了房門,眼露疲憊的對門外守夜的文兒問道:“今夜他又召女人侍寢了?”


    “是。”文兒跪在地上膽戰心驚的答道。


    聞言,她眼露痛苦的苦笑了下,隨後一個人走出了房間。


    “良娣,外麵下著雨。”文兒慌忙取來雨傘小心的為她撐著傘。


    她用力甩開了文兒手中的傘,冷冷命令道:“不許跟著。”


    話畢,文兒不敢再跟著她。


    外麵的雨下的正大,她心事重重的慢慢走在雨裏。


    她想起了初遇他的時候,也想起了失去他的那段痛苦而漫長的時光,她迴想起了許多事,有重生前的,也有重生後的。


    她死過一次,所以重生前的那短短十幾年算是她的前世了,可就是那短短的十幾年,她經曆了太多悲慘的遭遇,吃過太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苦痛,那些屈辱令她至今難忘,如今要她放棄,她真的做得到嗎?


    猛然間,她想起了自己前世曾期盼過的琴瑟和諧的生活,那是她少女時期最初也是最美好的心願,隻不過後來的她被仇恨塞得滿滿的,漸漸忘了自己的初心是什麽。


    為了好好活下去,她從一個善良無知的少女漸漸蛻變成善用心計的蛇蠍女人,如今想來還真是世事無常,人心難測。


    那麽他呢?


    如果她這一次再次舍棄了他,他是否會愛上別的女人,與別的女人琴瑟和諧的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若幹年後迴首往昔,是不是會想當初怎麽會錯愛上那樣一個絕情的蛇蠍女人?


    她在雨裏走了許久,雨水打濕了衣衫,淚水模糊了視線,可卻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神色憂傷的走至他的房門口,推門走了進去,對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厲聲道:“退下。”


    他見她渾身濕透的來見他,眉頭不禁輕輕一蹙,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女人退下。


    房間裏瞬間隻剩下二人,氣氛變得異常安靜。


    “算我求你別逼我選也不行嗎?”她聲音低落的懇求道。


    這是她重生後第一次拋棄自己的驕傲,低聲下氣的求一個男人。


    她很討厭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可她還能怎麽辦?


    隻要一想到他與別的女人輕笑纏綿,她的心就控製不住的嫉妒與悲痛。


    “不行。既然你沒法做出選擇,那我替你選,從今以後我們再無一絲瓜葛,你走吧。”他眼露深深的失望,隨後起身走進內室。


    在她心裏他終究比不過她的仇恨。


    也罷,這樣的結果他早已料到,如今他終於可以對她徹底死心了,以後也不必再相見了。


    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她慌忙跑過去從背後緊緊抱住他,神色悲痛的輕聲說道:“我答應你放棄仇恨,別離開我。”


    聞言,他眼露詫異的轉過身,深深望著她問道:“不後悔嗎?”


    “不後悔,我不想再失去你。”她神色悲傷而深情的說道。


    話畢,他終於展露一絲笑容,溫柔的抱住她說道:“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如果她一開始就爽快的答應他,他不會信她,可今日她說的這句話,他信她是發自真心的。


    聽到他說這話,她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的往下掉,仿佛像流水般怎麽也流不盡,將這段時日的委屈與痛苦全部宣泄出來了。


    他見她哭得這般傷心,心裏也不好受,卻又不知道怎麽安慰她,隻能伸手溫柔的替她擦著淚水,滿眼心疼的安慰道:“別哭了。”


    此時,懷裏的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望著渾身濕透的她擔憂的說道:“別著涼了,我抱你去沐浴。”


    “恩。”她順從的任由他橫抱著走進了內室。


    守在外麵的人很快將一桶桶熱水抬了進來後迅速退下了。


    她脫下衣衫,跨進浴桶裏身心疲憊的靠在一側閉目養神著。


    等候在隔簾不遠處的他已經撕去了臉上的人皮麵具,恢複了本來樣貌,見她許久未出來,不禁擔憂的走了進去,卻發現她靠著浴桶睡著了,他立馬將她從浴桶裏抱起,溫柔的為她擦幹身上的水珠,替她穿上了衣衫,橫抱起她走至床邊放下。


    他輕輕搖了搖她,說道:“醒醒,把薑湯喝了再睡。”


    “不要,我好困。”她慵懶的輕聲道。


    “聽話。”他輕聲勸道,將桌上的薑湯端起來,一勺勺的喂著她。


    她睡眼朦朧的睜開雙眼,將一碗薑湯喝盡了,隨後抱著他的腰不肯鬆手,神色有些憂傷的說道:“不許走。”


    經過這幾次波折,她開始變得有些患得患失了,她好害怕他會在下一瞬間離他遠去。


    “我不走,就在這兒陪你。”他柔情的說道,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上她的唇。


    而她突然睜開雙眼,用力推開了他,神色不悅的背對著他躺著。


    “怎麽了?”他眼露疑惑的問道。


    “別用親過別的女人的嘴再來親我。”她一臉醋意的冷言道。


    聞言,他不禁高興的笑了。


    聽到他的笑聲,她的內心更加不快,瞬間眼露怒氣的望著他問道:“你笑什麽?”


    他溫柔的抱住她,輕聲解釋道:“我沒碰她們。”


    “不用騙我,血邀都看到了。”她一臉不相信的說道。


    “每次寵幸她們時,我都會熄滅房內所有的蠟燭,然後讓藏在暗處的侍衛代替我。”他詳細解釋道。


    他知道她的身邊有個內功詭異的暗衛,得知他召幸侍妾後必會命他前來一探虛實,因而他早有準備。


    “你設計騙我?”她生氣的說道。


    “你一直逃避著問題,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以後絕對不會再騙你,別生氣了。”他溫柔的抱住她輕聲說道。


    她輕輕推開他,並不準備理他。


    他慌忙抱緊她,神情無奈的說道:“罌,別生我氣了。”


    她剛想張嘴說什麽,他火熱的唇已經覆上了她的唇,將她想說的話逼迴去了,瞬間房內一片春色。


    良久,他溫柔的抱著她,一臉滿足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你真美。”


    “默,我發現你變壞了。”她一臉埋怨的說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輕笑著意有所指的說道。


    “易少默。”她輕輕瞪了眼他。


    “還不困嗎?”他意味深長的問道。


    聞言,她立馬答道:“當然困。”


    話畢,她慌忙閉上雙眼準備入睡了。


    他就是一頭餓狼,再被他折騰下去她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沒多久,她已沉沉睡去,顯然是真的累了。


    他凝視著她的睡顏,深情的在她的額頭印上了一吻,隨後溫柔的抱著她閉上了雙眸,相繼睡著了。


    翌日清晨,二人都起得很晚,當她醒來時他還沒走,正躺在她的身側抱著他閉目養神著。


    她失神的望著他俊美的臉龐,嘴角流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醒了?”他突然睜開雙眼,迎上她著迷的杏眸。


    她未料到他是在假寐,於是慌忙迴過神,收迴了目光,輕聲問道:“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晚?”


    他輕輕一笑,溫柔的答道:“你不是喜歡每天早上一醒來就看到我?”


    聞言,她的內心湧過一絲感動,高興的靠在他的懷裏說道:“沒想到你還記得。”


    “你說的話我都記得。”他滿眼柔情的抱緊她說道。


    二人相視一笑。


    之後一段時日,二人如膠似漆的天天在一起,但她的思緒時常會在不經意間飄向遠方。


    這一日午後,她坐在院子裏靜靜的品著花茶,曬著太陽,不知不覺陷入了深思。


    左丘決一直不放過她或許是夜錦跡授意的,如果與夜錦跡也有關係的話,那麽應該可以通過夜錦跡查明她的身世與當年的真/相。


    隻不過她才剛剛與默重新開始,她萬不會再為了自己的私仇影響了與默之間的感情,孰輕孰重她早已了然於胸。


    有得必有失,既然她選擇了他,她便不會後悔,雖然放棄仇恨令她感到痛苦與不甘心,但至少她還有他,與愛的人相濡以沫的在一起,時間久了,她內心的仇恨或許就會淡了吧?


    就在她出神想事情的時候,易少默從她身後不遠處慢慢走來,一直走到她身邊她才發現了他的存在。


    “在想什麽?”他在她的身側坐下,輕聲問道。


    她慌忙掩去情緒,輕笑著打趣道:“想你啊。”


    他眼露幽深的望著她。


    他在她的身邊時間也不算短了,他能猜到她在想些什麽。


    前幾日,他已經取了收藏在王宮藥材庫的四葉獨角蓮,解了她體內的血封,她的內力早已恢複,可剛才他走到她身邊,她才察覺到他的出現,能令她如此出神思慮著的事除了那件事還會有什麽。


    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問道:“罌,我們成親吧?”


    “在王宮成親嗎?”她眼露一絲詫異的問道。


    “恩,夜錦跡的勢力盤根錯雜,王宮裏早已有他的人滲透進來了,要想將他的勢力連根拔起不是那麽容易的,今日與他們商議了下,想借由我們的婚事引蛇出洞。”他慢慢解釋道。


    話畢,她沉默不語著。


    這段時間她雖然知道他有時會為了夜錦跡之事去見夜然王與塵王,但他從來不會在她麵前提及此事,而她也從不過問此事,今日他突然提起頓時令她的內心百感交集。


    見她不說話,他握緊了她的手,輕聲說道:“罌,我雖然逼你在仇恨與我之間做個選擇,但我想要的隻是你的一個態度,並非真的要你放棄仇恨,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這是我們報仇的好時機。”


    她說她不想失去他,可他想知道他在她心裏究竟有多重要,所以他才給了她那樣一個難題。


    聞言,她的眼眶微紅著,一臉動容的望著他。


    他起身走至她麵前,溫柔的抱住她,認真的承諾道:“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這次我們一起麵對。”


    “好。”她內心感動的應道。


    二人從相識至今經曆了太多事,彼此愛過,也恨過,如今終於能毫無芥蒂的走到一起實屬不易。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幸運的,她得到了久別的愛人與幸福,她報仇的時機也來了,她即將親手揭開當年的真/相,或許不久就會知道自己的身世。


    然而世事無常,上天待人一向是不公平的,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兩個人一定想不到隨著一個深藏二十多年的真/相拉開帷幕,他們離幸福也將越來越遠,但這就是宿命,也許一開始就已經定下了結局,可以改變的隻有中間的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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