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城是夜林國的京都,這兒有一座詭異的山崖,名曼珠崖,崖上開滿了一種火紅似血、有花無葉的花,世人稱之為曼珠沙華,遙遙望去,猶如一座以血鋪成的山崖,崖穀是一片炙熱的血色熔漿,若不幸掉下去,必定屍骨無存。


    有人說曼珠崖是最接近地獄的地方,曼珠沙華能終年盛開,永不凋敗,隻因它是地獄的引魂之花,象征著地獄的召喚。


    而佛曾說: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彼岸花,即曼珠沙華。


    曼珠崖的深處有一座神秘的山莊,名血琴山莊。


    血琴山莊的主人是三年前以舉世無雙的毒術聞名於世的血琴美人,她離經叛道、遊戲人世,喜歡以琴音殺人,但凡見過她真容的人全都成了她的琴下亡魂,留給世人的隻有那一曲似喜似悲的離魂曲。


    深夜,冷月高懸,夜色朦朧,萬物寂靜。


    一名容貌清秀的藍衣少女獨自漫步在荒涼的斷離崖上。


    崖上的夜風很冷,幾株光禿禿的樹木蒼老的屹立著,四周不時的傳來幾聲嘶啞的烏鴉聲。


    據說烏鴉是極具靈性的鳥,對愛情忠貞不二,終生一夫一妻。


    藍衣少女思及此,不屑的笑了下。


    這世上哪有什麽一夫一妻的愛情?男人都是一樣的,經不起女人的誘惑。


    每個女子自出生起都曾對愛情有過美好的期望,她也不例外,但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男人也許會對一個女人真心一時,但無法真心一世,時間長了,感情淡了,便厭煩了,就開始納了一個又一個進門,哪裏還會想起自己的糟糠之妻?


    斷離崖是京都最高的一座山崖,站在崖邊可以俯覽整個京都,由於它偏僻荒涼,常有野獸出沒,因此極少有人踏足此地。


    而此時,遠遠望去,崖邊卻有一名紫衣男子孤傲的站在月光下。


    藍衣少女的腳步頓住,目光鎖定紫衣男子的背影,眼露深深的怨恨與警惕。


    是他......


    藍衣少女迅速掩去自身氣息,悄悄走近紫衣男子,終於看清了他的臉,眼裏的恨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望,還有一絲好奇與驚豔。


    原來不是他......


    紫衣男子的背影和眼睛與那個男人相差無異,也同樣是一襲紫衣眸視天下,但卻生著兩張截然不同的臉,細看之下,他們的氣質也截然不同。


    天下間的美男子她見過太多,但美到能讓她望之失神的,除了那個男人,就是眼前這個看似淡漠的男人了。


    冰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他靜靜的凝望著遙遠的夜空,與夜融為了一體,仿佛天生就屬於這孤寂的黑夜,如此和諧。


    世間竟還有如此絕世不凡的男子。


    他是誰?


    這些年來她還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真正產生一絲興趣。


    她詭異的笑了,不再隱藏氣息,大步走向他。


    他瞬間察覺到有內力高深之人接近,殺氣十足的轉頭望向她,墨色的眼眸裏透著如寒冰般的冷,仿佛沒有什麽人、什麽事能令他的心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在離他還有幾步距離的時候,她停下腳步,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


    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先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氣氛。


    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敢這麽無畏的直視著他,而且還是個內力深不可測的女人。


    他冷漠的掃了眼她,收起身上的殺氣,徑直離去。


    “站住。”她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但他不屑理會,沒有一絲停頓,繼續往前走著。


    她右眉輕挑,不悅的走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有事?”他的雙眼望著前方,未看向她,聲音冰冷,無喜無悲。


    她清秀的臉龐緩緩靠近他麵無表情的俊臉,笑著問道:“你是誰?”


    許是沒料到世間竟有如此直接大膽的女子,他終於正眼瞧了下她。


    隻一瞬,他已收迴目光,神色清冷的繞過她離開了。


    她再次擋在他麵前,霸道的說了句:“我叫綰罌,我們會再見的。”


    她妖媚一笑,鬼魅般消失了,空氣中殘留一縷淡淡的曼珠沙華花香,許久未散。


    他眼無波瀾,不為所動的獨自離開了斷離崖,仿佛她從未出現過似的。


    此時夜已深,街上早已沒人,隻有各大客棧裏的燭光隱約透著絲光亮。


    紫衣男子掃了眼“雲蘭客棧”四個大字後,走了進去。


    “一間上房。”他從懷裏掏出一張五百兩白銀的銀票,放在掌櫃麵前。


    正在打盹的掌櫃立馬被他冷漠的聲音驚醒,抬頭瞧著他一身錦衣,非富即貴,不能輕易得罪的模樣,罵人的話才到嘴邊又被掌櫃硬生生的咽下,在看到眼前那張銀票後,當即兩眼發亮,收下銀票,眉開眼笑的討好道:“嗬嗬,公子是第一次來雲蘭客棧住店吧?我們客棧可是長安最有名的,公子來得巧......”


    “帶路。”他不耐煩的打斷道。


    掌櫃迎上他的雙眸,當即內心一顫,略低下頭,不敢再多言,默默的走在前麵,將他領至最好的一間大客房後,逃似的離去了。


    雲蘭客棧之所以能當得起悉城第一客棧是在於它精致可口的菜肴和雅致幽靜的客房,除了常規客房外,還有東院、西院、南院與北院四個獨立的大客房,分別附帶一個小院落,清淨別致,無人騷擾,但價格不菲,向來是有錢人才住得起的。


    巧的是,南院剛好無人入住,而掌櫃為紫衣男子安排的正是南院。


    紫衣男子沐浴更衣後,略顯疲憊的躺在床上。


    不知為何,他的腦中浮現了藍衣少女的笑顏。


    他眉頭微蹙了下,翻了個身,閉上雙眸,睡去。


    翌日,雲蘭客棧發生了一起命案。


    與紫衣男子相鄰的西院原本住著一名武功頗高的劍客,清晨店小二去送早膳時,發現那名劍客躺在庭院裏,已然斷氣多時,死不瞑目。


    據說兇手是個內力極其深厚的高手,隻一掌就將那名劍客的心脈震碎了。


    掌櫃對此已見怪不怪,鎮定自若的吩咐人好好處理幹淨,客棧裏的客人也隻是好奇的多嘴問了句便事不關己的忙著自己的事去了。


    那劍客的屍體就這樣被人草草的埋了,甚至沒有人在意他姓甚名誰,而劍客遺留下的錢財定是一早被視財如命的掌櫃私吞了。


    這起命案顯然是屬於武林暗殺,掌櫃即便報官,官府也隻是派幾個人過來走走場,確定那名劍客是武林中人後,便不會繼續追查,畢竟官府拿的是朝廷的俸祿,不便幹涉武林之事,也不敢管。


    紫衣男子聽聞此事後沒有什麽反應,獨自離開了客棧。


    待到深夜歸來時,他察覺到床上躺了個不速之客,當即一身殺氣的運內力向床上襲去。


    那人的身手不凡,迅速往床裏翻了個身,輕易避開了。


    待他看清那人的相貌後,他微微詫異了下。


    是她,那個名叫綰罌的藍衣少女。


    綰罌從床上坐起,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抱怨道:“怎麽這麽晚迴來?”


    他掩去眼裏的殺欲,麵無表情的問道:“你有什麽目的?”


    綰罌嫣然一笑,走至他跟前,紅唇貼近他的右耳,輕聲道:“你說呢?”


    他眉頭微蹙,有些不悅的掃了眼她。


    雖說夜林國是個男尊女不卑的帝國,女子亦可為商、為官,但大多女子還是懂得避嫌、潔身自好的。


    眼前這女子給他的感覺甚是膽大邪媚,而她看他時眼中的媚色讓他很不舒服。


    綰罌剛準備離去,走到門口時,突然轉身對他說:“我住你隔壁。你要是想見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他望向她,冷冷問道:“是你?”


    劍客是她殺的。


    “他礙了我的事自然留不得。”她輕描淡寫的說著,仿佛隻是解決了一個不值一提的小麻煩,而不是除去了一條無辜的人命。


    話閉,她高興的推門離去。


    迴到西院後,一道人影出現在她麵前,單膝跪地,恭敬的向她行了個禮。


    那人一襲黑衣,臉上帶著個黑色麵具,全身上下隻有一雙赤紅駭人的眼睛流露在外,透著深不見底的絕望與死寂,仿佛沒了靈魂,隻剩一個軀殼。


    他叫血邀,是她的貼身暗衛,如影隨形,寸步不離的隱在暗處任她調遣,他的存在隻有她一人知曉,是她在這世上最信任的心腹。


    他修煉的內功心法能天衣無縫的隱去自身氣息,哪怕內力比他高深百倍的人也無法察覺他的存在,正因如此,他追查與隱藏的本領是無人能及的。


    “查到了?”她淡淡問道。


    “屬下無能。”不知他經曆過什麽,總覺得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蒼涼。


    她眼露詫異的說道:“竟連你也查不到,倒是有趣,他白天去哪了?”


    “他的輕功遠在屬下之上,屬下跟到一半便沒了人影。”


    “繼續追查他的身份。”


    “是。”血邀不作停留,瞬間消失了。


    她杏眼幽深的望向隔壁的南院,饒有興趣的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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