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殿上, 天帝坐於高堂,身穿天帝朝服,神色威嚴肅穆, 一雙眼睛不怒自威,天後陪坐在一側, 相比起天帝的喜怒不形於色, 天後對元初的不悅都擺在了臉上。


    天帝合上手中的奏折, 眼神淡淡地落在元初身上, 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太子妃,你要與太子和離?”


    金仙境的仙者, 是此間修為最高深之人, 隻是淡淡的一句詢問,便讓元初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


    元初神色沉了沉, 不過她早就心知與玄宸和離肯定不會輕而易舉,也不失望。


    元初抬眼看向高高在上的天帝, 她對天帝並沒有什麽特別情感,沒有厭惡,也沒有對他的敬仰,不管是她還是原主, 和天帝的接觸都不算多。


    她朝天帝點了點頭,“是, 大哥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我想和玄宸和離。”


    “為何?”天帝似乎不解,他探究的視線落在元初身上, “太子妃, 朕記得你以前心悅太子, 還吵著說非太子不嫁,如今為何又想與太子和離?”


    他打量了元初幾眼,威嚴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一切偽裝,元初有種被他看穿的錯覺,不,也許並不是錯覺。


    元初知道境界高者可以輕易看穿低境界的人的底細,天帝這是在懷疑,她是別人假扮的?


    真是敏銳的直覺,該說不愧是天帝嗎?她與天帝才見過兩麵,原主之前見過天帝的次數也一隻手都能數得出來,而就是這麽短的時間,天帝便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並且懷疑到這方麵。


    不過元初的身體沒變,靈魂亦是元原主的一片殘魂轉世,與身體的契合度達到100%,換而言之,她就是元初,天帝自然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元初擺了擺手,一副好漢莫提當年勇的表情,“天帝您也說了是以前,以前我少不更事,一時被情所迷,覺得有情能飲水飽,如今我長大了,清醒了,認清了情況,所以我後悔了。”


    元初一臉坦然,不見絲毫的尷尬。


    天帝的身體微微前傾,表情看不出是信了元初話,還是沒信,他接著問:“為何會後悔,難道太子對你還不夠好嗎?”


    “嗯?”元初微微挑了挑眉梢,詫異道:“天帝您為什麽會有這種誤解?是誰告訴您,玄宸對我很好?若是玄宸對我好,我為什麽想與他和離?”


    元初掰著手指數,“大婚之日當晚,他拋下我下凡曆劫;一個月前,他從凡間帶迴來一個小妾;前幾日,他在明光宮裏請求將那小妾晉為側妃,哦對了,那天晚上他還帶兵硬闖我的羽徽宮,要將什麽私藏天族犯人的罪名扣到我頭上,我都懷疑他下一步是要以莫須有的罪名,比如私通魔界、又或者是汙蔑我和別的男人有染,將我關起來,好給他那個小妾騰位置呢。”


    元初將這幾天的情況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相關的事元荀已經聽別人說了一次,但如今再聽元初親口說出這些遭遇,他還是感覺到一種無以複加的心疼。


    他上前兩步,橫眉不悅道:“天帝,元初是我海族的公主,是被千嬌百寵、如珍似寶捧著長大的,如今嫁到天界,卻遭到這樣的待遇,太子才新婚不到三個月便敢忽視冷待我海族公主,時間再久一些,是不是就要寵妾滅妻了?”


    “我妹妹在天界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今天這樁婚事說什麽也要作罷!”


    元荀與元初想要和離的心情十分堅決,然而與海族聯姻,利多於弊,天帝並不希望元初與玄宸和離。


    他看了眼天後。


    元初與元荀剛才那一番話在天後的腦海裏反複迴響,天後總覺得他們那番話並不是在說玄宸,而是在指桑罵槐,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她的臉色青白交錯,並沒有接受到天帝的眼神。


    曾經她對元初這個兒媳婦有多滿意,如今就有多不滿,元初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她想起她生平最恨的那個人——聞懿。


    天後待在天帝身邊的時間比聞懿還長,在聞懿還沒嫁給天帝之時,她便已經是天帝的侍妾了,更是在聞懿以魔族公主的身份嫁給天帝不久,便給天帝誕下長子。


    但即便她給天帝誕下長子,在聞懿麵前,仍過得比奴才還要卑微,聞懿性格嬌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對她動則打罵,她在聞懿手下過得如履薄冰……


    如今她是天後,當年的事天族已經沒有幾個人敢議論,她已經忘了,她曾經隻是一個妾室,但如今卻又被元初和元荀翻出來說。


    天後從未有哪一刻覺得海族有如此礙眼。


    她閉了閉眼,將從前的記憶驅逐出腦海,聞懿是天帝正妻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成了她的手下敗將?被她囚禁於天牢,甚至她的兒子,也隻是替宸兒滋養仙骨的容器而已,她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天後心裏對元初的不滿到達了頂點,她對元初冷眉嗬斥道:“元氏!宸兒是我天族太子,是你的丈夫,你怎敢直唿太子的名諱?!”


    元初麵對不滿的天後,無辜聳肩:“名字取來不就是要被別人叫的?不讓叫名字的話,他的名字取來有什麽用?不然,難道是為了有一天掛牆上了,牌位上的名字不至於空著?”


    “大膽!”天後一拍桌子,盛怒道:“你竟敢咒本宮的兒子?!來人……”


    “天後。”天帝像是終於從一張隻有象征意義的畫像進化成了一尊會說話的雕像,他暗含警告地喊了聲,打斷了天後未曾說出口的話。


    天族雖然是天界主宰,但海族也並不是他們能隨意捏扁搓圓的,若是元荀和元初在這裏出了什麽事,豈不是給了海族作亂的借口?


    天後的話被天帝打斷,轉頭看到天帝微暗的臉色,頓時打了個激靈,像是一盆冷水澆在天後的頭上,澆滅了天後的怒火。


    作為上千年的枕邊人,天後能精準把控到天帝的心思,她隻能暗自咬牙不甘,狠狠瞪了眼元初。


    元初全身上下最厚的就是臉皮,天後這種眼神對元初而言根本不痛不癢。


    天後深吸口氣,極力壓抑著對元初的不滿,努力表現出和藹的一麵,但因為她對情緒的把控無法做到迅速收放自如,因此臉上的和藹表情變成了尖酸刻薄:“太子妃,此事確實是宸兒有錯在先,但你也有不對之處,宸兒乃天族太子,三妻四妾乃是尋常,你身為天族太子妃,不該因妒成性,應該寬容大度,你如今為了這點小事便吵著鬧著要與太子和離,如此小家子氣,難怪宸兒會喜歡一個凡人。”


    她這是要將元初要和離的話定義為女兒家拈酸吃醋時的口不擇言。


    元初眉梢一挑,句句不離和離:“玄宸喜歡凡人便喜歡了,和離之後我們便是陌生人,他愛喜歡誰便喜歡誰,就算他喜歡一頭豬,我也沒有意見。”


    她看了看大殿四周,狀似才反應過來,“對了,玄宸呢?今日我要與他和離,他一直藏著不露麵,躲在父母身後算什麽本事?”


    天後眉心跳了跳,不知為何,她竟覺得元初是故意提起玄宸的,下意識地,天後並不想讓元初知道,玄宸如今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宸兒另有要事要辦,如今並不在天界,元氏,你想與宸兒和離,此事待宸兒迴來再議。”


    “母後!”天後的話音剛落,玄宸的身影便出現在蒼穹殿的大殿之上,他臉色帶著大病未愈的蒼白,眸中藏著濃烈的恨意,抬手指著元初,“這個賤人私通魔族,還與其他男人糾纏不清,我要與她和離!”


    玄宸一席話,宛若一道驚雷,落在所有人心裏,所有人的反應不一,但一致的古怪。


    元初嘖了聲:“我說什麽來著?”


    本該對玄宸深信不疑的天後看了眼玄宸,欲言又止。


    天帝皺起眉,“太子,你……”


    元荀冷笑道,“玄宸太子,你要誣陷我妹妹,麻煩找個好一些的理由,你以為我們海族跟你們天族一樣,三心二意,三妻四妾嗎?我們海族崇尚一夫一妻,就算是要再找,也會和離之後才再找,你休要壞我妹妹的名聲!”


    玄宸:?


    他說的是真話!為什麽沒人信?


    玄宸並不知道,在他聽到元初想與他和離的消失,不顧身體掙紮著跑到蒼穹殿時,元初早已給在坐的幾位打了預防針。


    他們聽到玄宸這句話的第一反應,便是元初居然猜對了玄宸的心思!


    玄宸跪在大殿上,指著元初道:“父皇,母後,我身上這些傷,便是這個賤人與她的姘頭弄的,求父皇母後為我做主!”


    元初:“是是是,我一個靈仙,在天族的眼皮子底下養了個武力高強的小白臉,還聯合小白臉把你打傷了。”


    眾人看向玄宸的眼神越發古怪,仿佛在說:你編怎麽也不編個像樣點的借口。


    元初隻是一個靈仙,又在天界的地盤上行事。周圍都是天族,她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人家天天在羽徽宮待著,身邊連個公蚊子都沒有,哪來的姘頭?且玄宸可是上仙,他就算站著不動,元初也不可能傷到他。


    元初朝天帝道:“天帝,你如今已經看到了,玄宸為了要我給他的小妾讓位,竟如此誣蔑於我,我認為與玄宸的這段婚事,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我要與玄宸和離!”


    天帝本來還想阻止元初和玄宸和離,畢竟元初嫁給玄宸後,海族短時間內不會造反,他就能騰出手來對付魔族,但如今看來,玄宸與元初相看兩相厭,恐怕和離才是最好的選擇。


    否則再這樣下去,恐怕結親結出仇來。


    “罷了,海族公主,你與太子和離一事,我允了。”天帝歎了口氣道。


    至於玄宸說的那些什麽元初勾結魔族、聯合姘頭打傷他的話,天帝一個字都不信。


    都是過來人,這些是他玩剩下的了。


    不知想起了什麽,天帝的眼神沉了沉。


    作者有話說:


    抱歉,碼字的時候一不小心睡著,晚了。


    下一章依舊在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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