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聞人仙自己也看入迷,他從未這般認真看過山川大地,隻因這次要為水淼淼轉述,他才用全身心感受著。


    “我們已經飛到雲層上了嗎?”水淼淼問道,“雲可能用手抓住?”


    這是個問題,往日禦劍飛行聞人仙何曾問候過雲朵。


    水淼淼抓著聞人仙的衣角,聞人仙抓著台上柱子,探出大半的身子,大手一揮抓了把雲,看著雲消散與指縫間,心中煩悶此刻仿佛也隨之而去,煙消雲散。


    聞人仙臉上笑容逐漸擴大不在受控製,手揮舞著又打散了一朵雲,話音裏帶上了些委屈,“怎麽辦,抓不住,我給淼淼凝一個?”


    水淼淼捂嘴笑個不停,顫抖著肩,亦帶著喜悅,她早知道雲是抓不住的,隻是那感覺,看著雲消散真的很奇妙,她也想讓聞人仙感受一下。


    “不用了,被抓住了的雲還是雲嗎?”


    聞人仙讚同的點了點頭,“說的有理,被抓住就不是雲了。”


    “好了,師父,快迴來。”水淼淼拽了拽聞人仙的衣袖,雖然知道聞人仙不可能真翻出去,可她也還是會忍不住擔心的。


    聞人仙有些不舍,但還是聽水淼淼的話,收迴了探出去的身子,將帷幔合上,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天高地廣還有風的聲音雲的溫柔。


    笑聲發自內心,聞人仙也是頭一次像個無憂的少年郎,這都是水淼淼帶給他的體驗,眼裏笑意柔情有溢出了幾分。


    水淼淼看不到,卻能感受到聞人仙此刻的欣喜,也難掩自己的喜悅笑意。


    養傷期間,氛圍總是死氣沉沉的帶著一股壓抑,知道是聞人仙太擔心自己的緣故,而登高望遠總能調節心情的。


    水淼淼悠悠吐著心中濁氣,她看不見,對漠野的風光便無太多興趣,若非因此,她也可學驕英晴找人代替。


    對,水淼淼也知道驕英晴是假的,有些事不需要看,人的本性不可能一朝更改,驕英晴見到自己就算被攔著不能衝過來,冷嘲熱諷一番也是必不可少,定不會安靜如處子的。


    抓著聞人仙衣袖的手不知何時被聞人仙握到了手裏,水淼淼迴過神,此刻抽走是不是有點晚了。


    “謝謝淼淼,謝謝。”聞人仙對於有些事反應慢,因為從未有人教過他,但稍微點撥一下,當是無師自通的天才。


    水淼淼聽聞,當即歇了要抽走手的心,安穩的將手放在聞人仙手掌中,是鼓勵是加油是互相安撫,“師父你可說過了,我們之間不言謝的。”


    “是,不言謝。”


    兩人雖無法相視,卻是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後麵的路程,水淼淼有點累了,為了讓聞人仙多看看,她像個好奇寶寶問東問西,現在她靠在聞人仙的胳膊上,養著神。


    聞人仙也沒有在為水淼淼描述外麵的景色,隻是緊緊抓著水淼淼的手,專注的凝望著她。


    他眼中最好的風景,便是水淼淼,無人能及……


    “速度是降了嗎?”水淼淼敏感的察覺直起身子問道。


    聽到問題,聞人仙方才向外看去,眉皺起卻是淡淡迴道,“是迴九耀都了,快結束了。”


    “這麽快。”水淼淼手捏著脖子轉動著,外麵有喧鬧的聲音傳來,一聽就是到了城鎮,沒了天高地廣的美感,水淼淼噘起嘴問道,“下麵什麽聲音?”


    聽起來還是一浪大過一浪的人聲鼎沸。


    “參禮人太多,引起了點擁擠喧鬧。”聞人仙雙手捂上水淼淼的耳朵,“你在休息休息,一會不知還有些什麽儀式。”


    “哦。”嘈雜的聲音被聞人仙隔絕,水淼淼摟緊懷中抱枕,打起盹來。


    看著水淼淼撲了粉也掩蓋不住疲勞的小臉,在看一眼下方,聞人仙神情是越發的不悅。


    他打聽過往日盛典閉幕的樣子,最後迴到九耀都,降速低飛,讓城中百姓稱讚歡唿,贈點花扔點帕子之類的,也是給那些射中金烏之人一個露臉的機會。


    不然何必讓他們與翎沙鳥同遊漠野。


    但聞人仙從未聽問這得是下跪迎接,一個個還熱淚盈眶,對由四隻翎沙鳥牽著的馬車,感恩戴德的磕著頭,還高喊著‘三水仙子’什麽的。


    大概又是驕平燥搞的鬼。


    聞人仙確定驕平燥不會將水淼淼的身份說出去,這對他是不利的,但他們也不需要一定是朝三水仙子磕頭。


    驕平燥隻是給九耀都的人傳達了一下,那馬車裏,有古仙宗的承仙元尊,大家不能親自感謝三水仙子,但感謝他也是一樣的,承仙元尊會轉達的。


    可承仙元尊一點都不想轉達,整個九耀都的人都在跪拜何其壯觀,你說說,有幾人是真心?又有幾人是被驕平燥威脅過的?


    驕平燥不就是看水淼淼是個心軟的人,用這些人的感激之情來拿捏她嗎!


    雖然水淼淼自己是不認可心軟這個說法的,但在界她的心腸絕對屬純善赤誠了。


    水淼淼若看到這一幕,被這麽多人跪拜,會不自在的,她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壯舉,拯救了多少人。


    等來日,驕平燥再有請求,水淼淼想起這一幕,是很難拒絕的。


    “老狐狸一個。”聞人仙在心中暗罵道,怪不得能獨掌九耀都多年未出問題,手下之人也皆忠心耿耿,金烏作亂時驕氏未有一人臨陣脫逃,還甘願拿自己的命上去堵,驕平燥教導有方啊!


    聞人仙心中恨恨,驕平燥心裏又何時舒坦了,可現在誰也幹不掉誰。


    金烏隻要百年來一次,界就需要驕氏,而驕氏在沒打造出第九支九佉熔金箭時就需要三水仙子。


    相看兩惡,可誰也不能幹掉誰。


    翎沙鳥穩穩落地,聞人仙將水淼淼剛抱出車廂,便傳來一聲不大不小,但能讓水淼淼剛好能聽清的,“哼。”


    還有些暈乎乎的水淼淼聽到著熟悉的聲音,立刻來了精神,這是換上真的驕英晴了嗎?看來後麵的儀式很重要嘛。


    “哼!”看著水淼淼在聞人仙懷裏笑的燦爛,驕英晴根本壓不住火氣,跺著腳,恨不得將地跺穿,“哼,哼。”


    這並不能蓋過水淼淼笑容越來越大的事實。


    驕英晴怎就不明白,水淼淼笑的如此燦爛完全是因為她的出現啊,突然就愛上調戲驕英晴了,用著最無辜的表情問道,“附近是有小豬嗎,我為何總聽到哼哼聲。”


    聞人仙掃了眼驕英晴,一本正經的迴答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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