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沒有新的黑影從坑中繼續冒出後,萱兒湊到水淼淼耳邊壓低聲音問道,“九重仇呢?”


    “我也正想問你,他比我們先一步來找你了。”水淼淼完全不懼,她推開萱兒的臉,“保持距離,好好說話,我們的交情還不足夠如此曖昧。”


    “我丟你下去,信不信?”萱兒威脅著。


    水淼淼也不客氣的道,“丟我下去或帶我上去,我耐心有限。”


    見水淼淼有恃無恐毫無懼意,萱兒也不想浪費口舌,麵無表情迴道,“在等等。”


    上麵現在怕還很亂,總要等有一方被收拾掉。


    “上去。”水淼淼喝道,她知道萱兒打的什麽主意,所以她等不了。


    “小點聲。”萱兒一臉緊張,“你想在引點上來嗎?”


    “嗬。”水淼淼吃笑一聲,冷臉道,“別裝,我引上來的還是你引上來的,心知肚明,刀磨的夠不夠鋒利?夠不夠你耍的?”


    萱兒冷哼著變了臉,緊張全無,陰鷙的盯著水淼淼,音調逐漸變高,“想上去?你不能控製我嗎?來啊,控製我送你上去啊!”


    水淼淼明了萱兒對此事的介懷,她試圖軟下語氣,“就非要吊在這吵嗎?你手不疼嗎?”


    “不必你假惺惺!”萱兒嗬道,逼進水淼淼幾乎臉貼臉,“我也給你個選擇,我鬆手又或者你控製我送你上去。”


    水淼淼垂歎一聲,對萱兒始終不知怎麽才好,“你不必針鋒相對,我是試圖救你才如此做的,我沒有控製他人的愛好,也從沒有要為難你的意思。”


    “你沒有?你控製了九重仇,讓他無視我,不認我,厭惡我……”


    水淼淼皺起眉,話自此她也知道是聊不下去了,萱兒思想已經扭曲的篤定了一切,但她還是說道,在落英鄉重逢時,她就一直想說了。


    “你才想要控製九重仇,我隻是給出了選擇,而你,隻會逼迫,你不敢去怪九重仇,因為你隻有能力去操縱他,他聽話的跟你走了,但被你操縱的人是無法撫慰你的,你並沒有如願感到滿足高興,而我就成了你怨恨的借口。”


    萱兒無意識的逼迫,造成了九重仇對她的漠視冷臉。


    九重仇還沒有做好承受一切的準備,可萱兒所遭受的痛苦,早已百倍折磨在九重仇的精神上了,怎能不算一種操縱。


    九重仇該如何勸自己接受,當初他忍痛的一走了之,割舍掉最後一位親人做好赴死的決心,竭盡所能為她找了新家人,全心全意隻願她能平安喜樂一生。


    可最後,她所受的一切痛楚,全是因他的識人不明造就的,他離開的那一刻,似乎悲劇就已經被書寫好了。


    他自己的命運也好不到哪去,就如他當初做好的赴死決心,隻是他遇到了水淼淼,而她,隻是被書寫的不幸者的其中一位。


    “我不求你冷靜,但九重仇的痛苦不比你少,你要給他喘息的時間,他為了救你,孤身闖進魔域,你應該比我知道魔域有多危險”


    “他不配!”萱兒聲音尖銳刺耳,打斷一切,“想來你沒見識過真正的操縱,我從前在等他自己開眼,但你總是擋在他的眼前,我討厭你更厭恨他。”萱兒罕見的吐露真心,猙獰的麵孔呈現出死一般的平靜,“我不會在給你,還有他任何機會了,他懦弱無能隻會逃避,不知道你看上他什麽了,而我會教他仇該怎麽報……”


    萱兒冷靜的貶低著九重仇,辱罵著他,水淼淼知道有什麽東西徹底失控了,萱兒不在有顧忌,她,真的瘋了吧,這些日子她又經曆了什麽折磨?


    抬起手想要觸摸萱兒的臉頰。


    多日地底不見光的逼仄生活,讓萱兒麵容白慘慘的卻不見絲毫疲態,一雙眼眸似撕碎夜幕淩厲的星異常亢奮,讓映在其中的水淼淼都扭曲起來,似真正的怪物。


    ‘啪!’本是憐惜想要撫摸,最後卻是一巴掌打歪了萱兒的臉。


    萱兒是可憐的,但她辱罵九重仇的話太難聽,世上或許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不能因為自己的疼痛就無視他人所承受的苦痛,並曲解折辱他人的關心,還肆意妄為的試圖將自己的痛苦施加於他人。


    “那你鬆手啊!”水淼淼難掩怒氣,手顫抖著,“仇?什麽仇?怎麽報?向誰報?所以你以為九重仇一直以來在做什麽?吃喝玩樂嗎!”


    九重仇化名為仇帶著仇恨而來,但沒有被仇恨蒙蔽雙眼,一切努力即為報仇更為正名。


    “而你心中沒有仇恨,你心是空的,隻有名為發泄的漩渦,你隻是想毀掉所有包括九重仇包括他所有的努力,不要說的如此冠冕堂皇像誰欠了你。”


    “你們就是欠了我!界的所有人都欠了我們一家的!”


    水淼淼忽而笑了一聲道,“萱兒你失憶了。”


    萱兒一愣,都說成這樣了在來討論她的記憶是否有點脫褲子放屁,她不在掩藏,“會想起來的,你們做的惡是無法隱藏的。”


    水淼淼格外淡然的道,“四孠說過你恢複不了記憶的。”


    “早停藥了。”


    “我說的是,更久前的,停藥是你的選擇我不置喙,但那藥是為了保護你,以免你想起那段惡心的遭遇,但更久遠的,你是因為發了燒遺忘的一切,孫屠夫把你撿迴當了女兒,而那段燒掉的記憶你是恢複不了的,你可能隱約有感,但永遠無法共鳴當時的情緒,無論你在哪知曉了這段記憶,你都不在是當時的你,你的憤怒不可能源於最初的仇恨,我們掩蓋你的記憶,你卻當做了虛情假意的狼心狗肺,是你不願意放過你自己,現在還要毀了你唯一的親人嗎?”


    “閉嘴!”萱兒惱羞成怒的喝道。


    行思坐憶陣裏,她千百次重新迴到了那段肮髒的日子,卻迴不到那個變為孤兒的夜晚,水淼淼說的很對。


    她記憶中的雙親已經被孫屠夫夫婦取代,所以恨水淼淼晚來的空銀燕。


    而那個夜晚她還太小,無法理解父母的死亡,行思坐憶陣感受不到執念便不會重塑那個夜晚。


    且那時自己還有哥哥護著,所以最後幻化出的執念是被拋棄,是當在養刃齋看到那段記憶不解刀明明如此的厲害九重仇為何不用。


    若他選擇了刀,說不定早解決掉了仇人來接自己了,自己也就不用遭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瞧,我說中了,九重仇可以高舉複仇的旗幟,你,不行,因為你恨的是他,恨他因複仇丟下了你,卻沒有過上你想象中那般糟糕痛苦的生活。”


    “閉嘴!”


    “嘴在我身上,我想說就說,你放開我,我自然就不會在你麵前叨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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