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古仙路上最後一縷燃燒著的源始天火熄滅後,神清才鬆了一口氣,而後帶著蘇惑,欲要離開這裏。


    “走吧,古仙路已經被我斬斷,此地已經成為廢墟,多留也沒有意義了。”神清轉過身去,準備踏過那長生門,迴到仙界中去。


    蘇惑跟在他的後邊,忘了一眼已經變作了荒蕪的古仙路,那裏再也看不見點滴古仙路的跡象了。若是後來人無意間進來這個空間了,也許他的心中對充滿了疑惑,不過這一切都將會成為曆史長河中的一朵浪花,除卻神清與蘇惑知曉真相。


    “就這樣斷去了來路麽?”蘇惑有些悵然,他沒有想到,獨自決定開啟仙玲瓏,轉動了源始神壇後,喚來了神秘的長生門,最後卻是落得如此一個一去不複返的結果。


    他踏上了古仙路後,竟然沒有迴頭的選擇,為此他有些不甘心。若是真的如神清所說,古仙路乃是仙界與人間最後一條聯通著的界道,而今它卻又被神清斬斷了,那他豈不是真的沒有機會再次迴到人間了麽?


    若是真的這樣,那蘇童、清瑤以及諸位前輩他們又將何去何從?人間中,依然落入了那位神秘的仙界使者羽山的手上,整片九州都已經是他的掌心之物了。


    任由他亂來的話,恐怕蘇童與清瑤他們的安危將會受到威脅。


    一想到這裏,蘇惑心中便是十分的難受,還有後悔莫及。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踏上這條古仙路的……


    “莫要多想,你如今也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神清迴過頭來看了蘇惑一眼,一下子就看穿了蘇惑的心思,“哪怕你留在人間,那也隻不過是等死而已,還不如放手一搏,置之死地而後生,與那濁魔決一死戰。”


    “畢竟這六界都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我們走去哪裏都沒用。”


    蘇惑思索了一下,聽了神清的幾句話,心中倒也是舒坦了一點。他還記得,自己踏上這古仙路的目的就是為了將這一切的根源都抹除,將所有的災禍源頭斬滅。


    沉默了一會兒,他便是隨著神清的腳步,穿過了長生門,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中,仙界。


    撲麵而來的,卻並非是蘇惑想象中的海量仙氣,那充盈著濃鬱的力量的仙氣,而是一股腐朽、破敗的氣息,如同枯木發黴、硝煙彌漫的氣味,令人難受窒息。


    緊接著,映入蘇惑眼簾的也並非是那一幕流雲迷霧湧動,亭台樓榭懸空而立,仙鶴神鳥翱翔,自九天上傾瀉下來的仙瀑……


    那是一幕破敗無比的景況,如同經曆過戰火連天的大地,望眼過去,都是戰爭留下的痕跡,滿目瘡痍,無法久視。


    天幕隻餘下了黑暗,唯有天際邊還有幾縷昏黃的餘輝穿透了層層的黑霧照射在大地上。高聳入雲的山嶽被攔腰截斷,崩塌成了無數塊,砸落在大地上;江河幹涸,川流橫斷;大地被無名之火焚燒,隻留下了赤紅色的土壤……


    甚至遠處還依稀可見有連片仙宮廢墟,墜落在大地上,餘下殘垣斷壁,還有幾縷硝煙未曾散盡。


    蘇惑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曾經幻想中的美好仙境竟然成了這般模樣,比之人間、比之妖界還要殘敗,說它是另一個鬼界都未曾不可。


    “這個世界還有仙麽?”蘇惑低聲自言自語地說道,而後便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要懷疑,這就是仙界。”神清兩眼冷漠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他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雖然他也曾經多次在內心深處懷疑著自己所看見的一切是否為真,但是很可惜,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濁魔自天外降臨,他將自己的源始濁氣撒播到了仙界中,不過三日時間就將整個仙界腐蝕了。”


    “被源始濁氣侵蝕的仙人們,都抵擋不住濁魔的力量,紛紛墮入了黑暗中,失去了神智,神魂走向泯滅,成了他的傀儡,而後又走向了自我毀滅……”


    “仙界變成這個樣子,那是因為濁魔的傀儡與尚存的仙人們開戰造成的。”


    “他們之間的戰鬥驚天動地,波及了整個仙界,幾乎是將整個仙界都顛覆了。到處都是戰鬥的痕跡,哪裏又怎麽可能會有完好的地方呢?”神清為蘇惑解釋著,他的語氣有些悲傷,像是不願意迴憶起這一段痛苦的記憶。


    “能否帶我去走一趟。”蘇惑聽得神清的話,對眼前的這個世界多了幾分同情,他像是能夠感受到仙界大道的存在,感知到這個世界意誌所散發出來的傷心。


    “走吧。”神清沒有拒絕蘇惑,隻是駕馭起一片仙氣,帶著蘇惑飛向空中,從天上俯瞰這片廢墟世界。


    兩人騰雲駕霧,遨遊於天穹之下,隻不過眨眼間的時間,神清便以自己強大無比的神力帶著蘇惑遊曆了整個仙界。


    如他所說,仙界真的沒有一個地方是完好的,到處都是戰爭的痕跡。那些無比駭人的景象無不訴說著昔日發生的戰鬥是多麽的驚人。


    “仙界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了,我們真的還有希望麽?”看完這一片片慘不忍睹的景象,蘇惑內心卻是有些動搖了,他好像被迷霧籠罩著,被烏雲遮蔽住了目光,看不見希望的光芒。


    “有!”神清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中的堅定不移讓人為之動容。


    “濁魔勢單力薄,自始至終都隻要他一人,但是我們不一樣,我們不是一個人。”說著這句話的時候,神清的雙眼望向了遠方,那裏有幾縷如同曙光一樣的光線自烏雲的間隙投射在大地上,為大地帶來了難得一見的光明。


    “走吧,媧神與我還在等待著你呢。”神清揮揮手,示意蘇惑不要再沉迷於眼前的破敗之景,當要望遠他方,看見希望的存在。


    “媧神?”聽到媧神這兩個字,蘇惑內心忽然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媧神之名傳遍六界,那是如同始祖一般的存在,受到萬族生靈的敬仰與尊拜。


    天地初開,六界初成之際,災禍不斷,萬靈難以生息。正是媧神這一位先天神祗的出現,為生靈們帶來希望,開拓了後路,使得所有族群能夠生生不息地繁衍下去。


    有如人間中,天陷之災出現,若非是媧神煉五彩石補天,修複天穹漏洞,除盡災禍,恐怕人間現在都還要遭受諸多災難,無法生息長存。


    如今,蘇惑卻是有機會見到這位存在於傳說中的大神,他的內心豈能不激動?


    “媧神竟然還在?”蘇惑有些語無倫次,他記得神清曾經說過,媧神為了斷去仙界與五界的聯係,以自己的身軀作為代價,封印住了所有的界道。


    “媧神一直都在,從沒有消失過。”神清點了點頭,認可了蘇惑的話,“不隻是媧神,我們還有許多的同伴,不是所有的人都隕身在與濁魔對抗的戰爭中。”


    “真的麽?”蘇惑忽然變得興奮起來,他以為,這仙界中,所有的仙人都已經死去了,隻剩下了神清一人,原來還有別的仙人存在。


    “可是我們方才才走過一遍這仙界,為何我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蘇惑忽然有些疑惑,他並沒有看到這殘敗的仙界中有其他人的足跡存在,這裏已然不再適合生靈居住,那麽幸存的仙人們又將會在哪裏呢?


    “這個自然是秘密。”神清神秘一笑,而後便是朝著仙界的東邊飛去,腳下踩著仙氣化作的七彩虹光,瞬息間就跨越了千萬裏路,來到了一處不知名的地方。


    蘇惑自知自己的實力不如神清,哪怕自己竭盡全力也無法趕上神清的腳步,所以隻能緊隨著他的腳步,踩著七彩虹光,一同降臨到終點。


    兩人降臨之處,竟然不是破敗的世界,沒有戰爭的痕跡,更是沒有開天濁氣的氣息,有的隻是一片鳥語花香,到處都是仙氣繚繞的仙境!


    流水潺潺,木葉搖曳生姿,更有許多珍禽異獸在林間穿梭遊走,帶著好奇的目光盯著蘇惑二人。


    “這裏便是仙界最後一處淨土了。”


    “它名叫原始真地,也是仙界中唯一一個能夠蒙蔽住濁魔視線的地方。”


    “隻可惜,原始真地已經被媧神打碎,用作封印界道的原料,如今我們立身的隻是原始真地的一角而已。”神清踏在這一片大地上,深深地一吸氣,幾乎將此地的所有仙氣都攫取殆盡了,若不是他收斂了幾分,恐怕這一角原始真地也要變成了廢墟了。


    “原始真地?”蘇惑忽然感到這一個詞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裏聽到過一樣。


    “莫非你也聽說過原始真地?”神清聽見了蘇惑的低語,他愣了一下,而後很快就迴過神來了,無奈地笑了笑,“是了,你是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原始真地呢?我竟然把你當做是另外一個人了……”


    “我們進去吧。”神清指了指前方,在那裏是一處山間幽穀,依稀間卻是能夠見到有一扇門,通往著未知的地方。那裏是仙氣溢散的源頭,更是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傳來,是久違不見的女媧之力!


    蘇惑想要追問神清方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卻是見到他徑直走向了那個幽穀,直接穿過了那一扇門,消失在了蘇惑的身前。


    蘇惑心中微微一驚,生怕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失去了方向,便是急匆匆地隨著神清的步伐,急忙穿過了那扇門。


    隨著他走進那扇門,這門外的一角原始真地之景瞬息間就消失不見了,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如同幻象。


    隻餘下一地的殘垣碎壁,破瓦斷粱,這裏仍舊是一片廢墟。


    隻是不知道為何方才蘇惑看不見,像是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遮蔽住了他的雙眸,讓他看不清真相。


    破敗的仙界,猶如一個被遺棄、被荒廢了的惡土,其散發出來的氣息與鬼界無兩樣,渾濁不堪,讓人為之惡心、厭惡,恨不得以一把火將之燃燒殆盡。


    至少這樣子能將這個世界徹底毀掉,讓未見過仙界的人心中仍然留存著對它的點滴美好幻想。


    蘇惑自步入這個世界以後,耳邊就一直在迴響著一個悲愴的聲音,好像是仙界的意誌在哭泣……


    即便蘇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他還是沒能夠明白仙界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至於神清口中所謂的濁魔,他更是一概不知。源始濁氣、源始清氣與他的關係,那也是一塌糊塗。


    不過,蘇惑如今能夠見到神清與媧神的真身,或許能夠從他們的口中問出一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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