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老師你為了把那個什麽……驅魂?從我們的身體裏趕出去,所以故意接近我們?”


    坐在冬月身旁的黃瀨用難以置信的表情問。


    ――和一群閉著嘴就已經很顯眼的男人們在岩鳶高校門口敘家常可不是冬月想要看到的畫麵。更何況這群男人們中除了唯一的一個常識人真琴之外還一個個的都沒有要低調的意思。


    冬月除了把這群男人帶迴自己租住的公寓,讓這群男人坐到自己房間裏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哪裏能夠讓自己和這群男人們在不引起騷動的情況下進行談話。


    於是乎,沒有存款沒有房產隻有一個名為“保健室老師”的閑職的冬月就這樣把眼前這群男人們帶迴了自己租住了近三年的老舊公寓裏。不到十坪的房間本來就顯得十分狹窄。被冬月帶迴家的男人們除了啟文、夜鬥、雪音和風鬥的身材相對矮小一些之外,其他人又都是大長腿的主人。這下子冬月的公寓看起來更加的狹窄了。


    為了能讓狹小的房間裏容納下這一群大男人,冬月坐到了自己的單人床上。見冬月坐在床上,黃瀨也很自覺地跟到了床上。迪盧木多不知道受了什麽奇怪的教育或是影響,隻見他挺直了腰正襟危坐在了冬月的腳邊。其他人則是各自找了自己覺得還算舒服的地方或坐或靠。


    等所有人都找好了地方安定下來,冬月便毫無保留的把驅魂以及攻略的事情告知給了眾人。


    把話聽完後第一個發問的不出冬月的意料是黃瀨。然後――


    “不是身體裏。而是心靈的縫隙裏。”


    白了發問的黃瀨一眼,沒好氣的糾正了黃瀨的風鬥指著黃瀨對冬月問道:“喂,你真的在和這種頭腦不好的家夥交往啊?現在你可能會覺得和這種頭腦不好的家夥在一起沒什麽煩惱,但以後這個頭腦不好的家夥肯定會為你帶來你難以想象的大麻煩哦?”


    “這個臭小鬼――你說誰頭腦不好啊?!”


    拳頭上冒出青筋,黃瀨咬牙切齒。


    “馬上就生氣不就是頭腦不好的證據麽?”


    風鬥說著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聲。他那嘲諷的模樣實在讓黃瀨覺得他很欠扁。


    “無所謂。”


    無視唇槍舌劍中的黃瀨和風鬥,靠在窗邊抽煙一邊用易拉罐當煙灰缸撚息煙頭一邊頭也不抬地道:“不管原因是什麽樣的,結果都不會改變。”


    時隔多年,再想起當初冬月給自己的那個吻,靜雄還是會雙頰微燙。好在墨鏡遮住了他的雙眼,也幫助他遮住了他不想暴露在人前的情緒。


    (可惡――)


    當年總是會讓自己無法控製的暴怒起來的可惡女人為什麽現在看起來如此的嬌小柔軟?


    “小靜……”


    印象裏比自己高,比自己要大上許多的她現在看在自己眼裏完全就是一隻小白兔、小鬆鬆鼠者是小貓咪那樣的小動物。


    (不要用那樣濕潤的眼睛看這邊啊!)


    就是這個會用濕潤的雙眼凝視著自己,用可愛到不行的聲音喊自己的名字,好像某種小動物一樣的、楚楚可憐的生物吻了自己嗎……?


    (我是不是瘋掉了?)


    比起疑惑自己怎麽會整個童年時代、少年時代都把她的事情忘掉,在池袋的大街上用自動販賣機打人的時候忽然像搭錯某根筋一樣想起了那個吻、想起了她的事情來,自己居然更加在意那個吻了自己的女人為什麽比自己印象裏的要可愛得那麽多。


    (為了再見她一麵,甚至――)


    甚至不惜到那隻水蚤死臭蟲的地盤上找他要情報。


    想到另一個會叫自己“小靜”的人,靜雄心中的怒意瞬間沸騰。


    比誰都討厭臨也的他是不可能想要依靠臨也的情報網的。但是靜雄也很清楚要找一個十幾年前隻和自己在醫院裏相處過幾天的女子,除了臨也以外的情報販子根本派不上用場。再說,自己想找一個人的情報遲早會傳到臨也的耳朵裏。背著臨也找人隻會讓臨也想先找到那個人。


    靜雄失算就失算在找到了冬月的臨也明顯地對冬月產生了興趣。


    (真該多揍那隻死跳蚤幾拳的――)


    想到臨也看著照片上和靜雄描述的相差無幾的冬月,麵露溫和笑容地喃喃自語著:“嗯~……前後十幾年,年齡和容貌卻都沒有什麽變化~嗬嗬,這還真是有趣啊~~……”的樣子,靜雄就想對著臨也高挺的鼻梁狠狠地揍下去。


    能夠確定自己在意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人對靜雄來說是好事。問題在於:出於對臨也的了解,靜雄清楚臨也絕對會對自己在意的人動手。心血來潮也好,打發時間也罷,臨也遲早會誘拐冬月對她做人體實驗之類的事情。


    正是為了避免那種事情,靜雄才會第一時間到這個小鎮上來找尋冬月的蹤跡。誰知――


    “我是不會在意的。反正我本來就沒有被驅魂附身。”


    啟文說著端起冬月倒給自己的麥茶抿了一口。


    (嗚哇――這個男人真是有夠厚臉皮的。)


    風鬥在心中暗罵一句。對於啟文這個和祈織有著某種微妙共性的白衣麗人,風鬥實在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就差直接說“我沒有被驅魂附身所以冬月接近我純粹是出於好意”了。.tw)


    過去,風鬥曾經認為腹黑王子祈織是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等見到了啟文,風鬥的警覺天線幾乎是一秒就接收到了:“這應該是第一個排除的威脅”的信號。


    “驅魂怎麽都好啦。”說著這種話的椿擺了擺手:“又不是沒有被驅魂附身的人冬月就無視了。”


    椿可沒忘記當初自己對冬月產生興趣是因為冬月這個外人居然在自己的家人們麵前袒護那個笨蛋弟弟侑介。


    “椿說得是。”梓笑著看了眼作了個擺手動作的椿,繼而又看向了冬月:“當初冬月也不是因為確定椿或是我的心中有驅魂,為了彌合我們心中的心靈縫隙才促使我們和好的吧?”


    “確實,就算憐沒有被驅魂附身,老師也沒有丟著他不管。”真琴說著對冬月溫柔而笑:“剛才的事情謝謝你了,老師。”


    真琴的笑容讓冬月的心髒悸動了一下。


    “椿、梓、真琴……”


    比冬月還要快的察覺到冬月對真琴的笑容有所反應,黃瀨在這個時候握住了冬月的手。


    “就算master是為了抓捕驅魂才接近我的,我對master的尊敬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右手放在胸口,望著以疑惑的目光看向黃瀨的冬月,迪盧木多笑道:“master拯救了我的靈魂對我來說就是唯一的事實。”


    “並且我相信,master之所以會去抓捕驅魂,彌合他人的心靈縫隙也是因為master有著一顆溫柔且善良的慈愛之心。”


    認準了禦主便忠誠到可以說是愚忠的騎士用陶醉的眼神凝視著冬月,隻見他再度伸手拉起冬月沒有被黃瀨握住的那隻手,然後親吻了上去。


    “?!?!?!”


    “――――――”


    無言的炸毛聲中,捧著雙頰微微泛紅的冬月的手的迪盧木多道:“master為了拯救他人的心靈,為了避免他人被利用而不惜與惡魔締結契約的這份意誌……我迪盧木多實在欽佩不已。今天能夠見到您並且與您詳談一番實在是榮幸至極,我再一次確定,您是我迪盧木多?奧迪那最想侍奉的人。”


    被修得十分整齊的眉微動了兩下,黃瀨額角的青筋越來越多。瞪著迪盧木多的他正努力的用自己的眼神傳達著:“給我放開她!”沉浸在喜悅之中的迪盧木多則是毫無知覺的繼續表達著自己的欽慕以及忠心。


    啪嘰――


    有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從靜雄的手上傳來――剛才被靜雄拿來當煙灰缸的易拉罐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小團。對,就是像被揉成一團的廢紙那樣的一小團。


    “小靜?”


    “沒、沒什麽……”


    冬月那無辜又莫名的眼神讓靜雄把手中那一小團的易拉罐捏成了更加小的小鋁球。


    除了看慣靜雄怪力的冬月、身為英靈一部分的迪盧木多和淡定的祈織,靜雄的怪力讓其他人都是一陣愕然。


    “我可不會說我不在意。”


    波瀾不驚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祈織說出了眾人意料之外的話。


    “祈織――”


    冬月眉頭一皺。說實話她不意外祈織會無法原諒自己帶有目的性的刻意接近。因為被人帶著目的性的刻意接近本就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接受的事情,更何況祈織的神經還比一般人要纖細許多。


    “祈織……!”


    椿試圖阻止祈織說出傷害冬月的話,然而――


    “所以,”


    正坐的祈織轉向了冬月:“請對我負起責任來。請對因為你的刻意接近而喜歡上你的我負起責任來。”


    “……”


    “…………”


    “………………”


    見過得寸進尺的人,沒見過這麽得寸進尺的人,而這個得寸進尺到極點的人居然還是自家的兄弟……朝日奈家的三兄弟同時有種想把祈織打包起來丟出這個公寓的衝動。黃瀨、啟文、靜雄和真琴也都是一陣語塞。


    “……啊……?”


    怎麽都沒想到祈織會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來的冬月也是一愣:“你剛才、說……?”


    “我喜歡你。”


    用正經又嚴肅的表情重複了一遍,祈織就像是沒有羞恥感或是羞恥心那樣捅破了連椿和梓都還沒勇氣捅破的窗戶紙。


    “切。那我也直說了。如果你決定要對祈織負責任,那也必須對我負責任。”


    雙手抱在胸前,微微眯細了眼睛的風鬥用威脅的語氣道:“你可別說你偷走了當紅偶像的我的心之後打算拍拍手就走了。”


    “――喂,不要別人閉嘴聽著你們就給我蹬鼻子上臉了啊?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的――”


    靜雄說著也從窗邊站起了身。他的嘴角微微抽動著,這意味著他已經離暴走不遠了。


    啟文略略歪頭微笑了一下:“就算你們還是小孩子也該知道什麽是可以說的,什麽是不可以說的才對。”


    “所――以――說――老師的正牌男友是我才對!!!你們不要妄想可以插入我和老師之間!!”


    黃瀨說著抱緊了冬月。


    “請放開星野老師,你這樣會讓她唿吸困難吧?”


    拉開把冬月抱得難以唿吸的黃瀨,真琴鉗製著還在手腳亂揮的黃瀨苦笑道:“要老師負責任什麽的……老師不可能對這麽多人負責任,也不可能對自己做的每件事都負責任啊。再說這種事情也不是可以用‘責任’來衡量的吧?和誰交往應該是看老師現在喜歡誰才對。”


    最後的“現在喜歡誰”幾個字加了重音,黃瀨敏感地察覺到真琴的這話主要是說給自己聽的。


    現在的黃瀨十八歲,也就是說在冬月從他麵前消失之後時間已經過了近兩年的時間。當時冬月和黃瀨在眾人麵前相互確認心意並親吻所引起的騷動早已過去。奇妙的是除了黃瀨之外的所有人對冬月的記憶都很模糊。就連應該是冬月同事的武內也不記得海常還有那麽一個世界史教師。


    黃瀨能找到冬月還得多虧他曾經偷拍過在教職員辦公室裏閱卷的冬月的側臉。把那張不甚清晰的照片傳到fanclub的網站上請fans幫忙尋找照片中的人,近兩年後黃瀨才終於得到了fan傳來的:“這個人有點像我們學校的保健室老師……”這樣的迴應。死馬當活馬醫的結果是黃瀨真的找到了冬月。但黃瀨也清楚的感覺到了時間為自己和冬月之間帶來了怎樣的衝擊。況且現在黃瀨還得知了冬月並不是自己所在的世界的住民,就像她拯救了自己那樣,來自別的世界的她也拯救了其他需要拯救的人。而那些人和自己一樣,也無可避免地喜歡上了她。


    無論如何,星野冬月已經不再是黃瀨涼太一個人的星野冬月了。


    “master喜歡誰我都會支持master的。能看到master幸福,我也會很幸福。”


    “……好惡的家夥。喂冬月,你真的要讓這個打算視|奸你一生的家夥跟在你身邊嗎?”


    “視、視|奸?!我怎麽可能做那種寡廉鮮恥的事情?!我隻是希望能在master的身邊為master盡忠罷了!”


    風鬥和迪盧木多杠上了。


    “是啊。果然一切還是要看冬月怎麽決定吧?”


    “就算冬月現在喜歡的不是我、不是我們,以後冬月會喜歡上誰也還很難說啊。”


    朝日奈家的雙胞胎一個攬住冬月的腰,另一個抬起冬月的下巴。


    “不不不。有些人以前沒能喜歡上,以後也不會喜歡上吧?”


    啟文“嗬嗬嗬”的笑著。


    “不過也有很多以前喜歡過但後來不喜歡的人吧?!”


    終於見識到冬月口中的“啟文”黃瀨立刻反擊。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靜雄已經到了暴走五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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